第6章 第五章将军在上gl
柳惜音病了,病得很重,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李小凤也不隐瞒性别了,换了丫鬟的装束,与红莺一起小心服侍。
原本远在嘉兴关的柳大将军一家要把柳惜音接走,她为了就近等着叶昭,拒绝了。
柳大将军一家带着瘫痪的祖母,秋天便离开了。
偌大的柳府就剩下柳惜音一个人。
原本心中的期待也灭了。
叶昭的信就放在柳惜音床头上,信纸多次滴上泪水,已经变得皱皱巴巴。
柳惜音时常会拿在手中,呆呆看着,一看就是几个时辰。
李小凤没有多说一句话,她看过柳惜音的一生,知道她只是外表柔弱,内心实则刚烈倔强,早晚会随着本心做出决定。
春去秋来,冬天转瞬又到了。
漠北的第一场雪,铺天盖地,足足下了七天,厚厚的积雪阻断了一切交通。
战事被迫停了,叶昭却丝毫没有放松,不是练兵就是研究战术。
有时,她站在帐篷外,看着漫天大雪,她会想到柳惜音。
这些年残酷的战争,陪她长大的兄弟姐妹,没死没疯的就剩柳惜音一个了。
自李小凤带着柳惜音的心意而来,又带着她的疑问而去,整整一年,她没有再收到表妹的只言片语。
难不成表妹真的因为她是女子,就厌弃了她?
就算不能娶柳惜音为妻,叶昭也不想失去这个知己,这个亲人。
她回到帅帐中,让秋华铺纸,秋水磨墨,搬来大叠诗词歌赋,生搬硬抄,架着二郎腿,咬着笔杆,硬着头皮,开始写信。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是指和爱人不见面,如同秋天般寒冷吧?萧是吹箫吧?为什么要采吹箫?”柳惜音喜欢文绉绉的东西,叶昭写得脑袋都打结了,恨不得一把火将大帐烧了,她求助地看向两亲兵。
秋华望天,秋水看地,两个女文盲默默不语,表情难看得活像上司要逼她们去上吊。
叶昭恨铁不成钢,长长地叹了口气,想把幕僚胡青找来帮忙。
胡青知晓她的身份,应该会帮她写情诗给表妹吧?
还是算了,自己动手写的才显诚意。
东凑凑,西凑凑,时而抒情时而诉苦时而婉约时而豪放,集百家大成,终成一篇洋洋洒洒数十字的感人巨作。她耐着性子,重新抄了三次,字体还算工整。可惜不能找幕僚润笔和修饰,里面可能还有不少错字,也只能凑合了。
写得烂没关系,诚意到了就好。叶昭满意地吹干墨迹,欣赏许久,将信件卷起,打上火漆蜡印,让秋水安排人送出去。
秋水拿着自家将军的大作十分为难,“大雪封路,只有十万火急的军情才好派出信使,这个给表小姐的”
叶昭眼一瞪,“这和军情一样重要!”随即想了想,“自愿原则,愿意跑一趟的,本将军自掏腰包赏他骏马一匹,白银五十两。”
这可是厚赏,秋水马上不为难了,风风火火跑出去找自愿者。
柳惜音是第一次收到叶昭写的这般长的信。
细细数来,得有七八十个字,比起以往十几个字,简直是破天荒地。
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刚开头拽了句诗文,后面全变大白话,还有若干错字。
大致的意思是我想表妹了,表妹不要生气,就算我不是表哥是表姐,也是这世上最疼表妹的人,表妹若想嫁人,她就给表妹找个好夫婿,若是表妹夫对表妹有半点不好,她就敢让表妹夫的母亲这辈子再也认不出儿子的模样!
希望表妹还如以往那般待她。
柳惜音呆呆地看着手中的信。
如以前那般待她?
她大约还不知道,自己爱她入骨吧?
李小凤忍不住插了一句,“外面大雪封路,除了军中的信使哨兵,平常人连门都出不去,信使说他休整一晚,明天一早就要赶回军营了,表小姐没有什么回信要带给公子吗?”
柳惜音定了定神,“帮我多留他一日。”
战场上的女人要比男人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即便有个天大的功劳,也要名节受损,生前饱受非议,死后才得以风光。
她的叶昭明明是个女人,不但要在冰天雪地、寒风刺骨中,和男子一般上马杀敌,还要比那些男儿还要勇猛。
柳惜音熬了一晚上,亲手缝制了几套柔软的贴身衣物,考虑到叶昭的身份,在关键部位垫了棉花。
她也不知道叶昭在军营中要如何度过女人每个月的那几天,便准备了一些月事带,藏在衣物中。
冰天雪地,路途遥远难行,柳惜音没有再多准备其他物品。
她吃了几口粥,便开始写信。
这封信很长,把几年的思念,和这一年的心焦与矛盾尽数写出了;这封信又很短,寥寥几句,无限思绪,深情厚谊溢于言表。
为了防止叶昭像之前那帕子的诗一样看不懂,她尽可能写得直白:无论表兄为谁,予愿与表兄此生相守。若为长久计,万望表哥告诫知情者,勿泄身份,切记,切记,切记。
信使带着柳惜音满满的爱意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大地中。
红莺站在墙头上,紧了紧披风,满脸愁容,忧心忡忡地问:“你说表公子她会明白小姐的心意吗?”
李小凤看着墙外,天地一色,万里白雪,不见尽头,心中忐忑,“等开春前,务必要表小姐和公子见上一面。公子见了表小姐的容貌,定然舍不得表小姐嫁给别人,到时候自会上心的。”
红莺闻言愤愤,“这个女色胚。”
正如李小凤所料,叶昭见表妹心思如以前,心中大定,转头投身于战事中,全然忘记了柳惜音交待她的事情。
好在战事已经平稳,只等春暖花开。
一切都将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在接下来的时间,李小凤力劝柳惜音去见一次叶昭,她分析了一下前线战况,觉得白鹿镇是个会面的好地点。
快马加鞭半日就可抵达军营,若遇敌情,叶昭也可及时回到前线。
柳惜音已经十六岁了,按正常女子来讲,早该定了人家。柳惜音父母双亡,她的婚事便是由柳大将军做主,柳大将军知道自己侄女在等自己外甥,也认为柳家最好的女儿,自然是配得上大将军的,只等战事结束,便为她二人做主。
柳惜音明白,如今一定要在大叔叔为她做主婚事前,与叶昭达成一致。
这种终身大事,书信自是不成的,面对面方能说清楚。
柳惜音同意了李小凤的提议,决定亲去见一下表哥。
时光匆匆流去,转眼间漠北的人们脱去了厚重的毛绒袄子,换上一身轻便的冬衣。
柳惜音带着李小凤和红莺,以及数十护院,前往白鹿镇。
柳惜音在庸关城没有长辈,说走就走,毫无牵绊。
这一路上,柳惜音时而兴奋,拉着李小凤询问叶昭的长相模样。
“我与表哥六年未见,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模样了?”
李小凤想了想,“长成大秦一半少女梦中郎君的模样。”
柳惜音明媚的眼眸盛满笑意,“另外一半呢?”
时而忧虑,“表哥真的能隐瞒住身份吗?她真的愿意吗?”
红莺宽慰道:“小姐宽心,比起未来要嫁给哪个不熟悉的臭男人,表公子肯定更愿意与小姐在一起,再说了表公子从小到大就宠着小姐,护着小姐,说明表公子心里是有小姐的,一定愿意。”
李小凤也道:“只要知晓公子身份的人都能保守秘密,再逼得公子立下誓言绝不自我泄露,在这漠北,谁会质疑公子的身份?唯一麻烦的一点就是,公子现在是天下兵马大将军,战事结束恐怕会被召入京中,需提前做好准备。”
“身份一旦被皇帝知道了,恐怕会给公子赐婚。”
柳惜音面容坚毅起来,带着决绝的信念,“我绝不会让表哥嫁给别人。”
到了白鹿镇已是傍晚,镇上没有客栈,只有一家驿馆,一行人住了进去,休息一晚,第二天天一亮,李小凤独自一人快马加鞭赶往军营。
叶昭见到李小凤很高兴,“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表妹让你带信给我?”
李小凤见左右只有秋华和秋水,便道:“表小姐亲自来了,目前就在白鹿镇驿馆。”
叶昭惊呼一声,随即痛骂,“胡闹!”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前线!战场无眼,你怎么能带着表妹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李小凤低眉顺眼,乖顺异常。
叶昭见状很是无奈,“知道错了就赶紧带着表小姐回去,也罢,待我点一队人马,送你们回去。”
李小凤连忙说:“表小姐不见到您是不会回去的,表小姐的性子您是知道的。”
一边是执拗又倔强的表妹,一边是不能无故离营的军规,叶昭颇感棘手。
秋华献上一策,“将军,您扮成普通士兵出营,好在白鹿镇不远,下半夜就能回来,军营我给您盯着,一有异动,快马报您。”
秋水也道:“左右这段时间风平浪静,并无战事,蛮金军营离这很远,没个三五日杀不过来,探子们盯得紧,您可放心去见表小姐。”
叶昭一想也是,当即拍板,就这么干!
过程很顺利,出了营直奔白鹿镇,天色擦黑便到了驿馆。
柳惜音估摸着时间,穿上最美的衣裳,稍施粉黛,静静坐在屋内等候。
从白日等到天黑。
红莺掌了几盏灯,将屋内照得明亮,
烛火中的柳惜音,美轮美奂,更是平添了几分魅惑之态。
此情此景,此时,叶昭推门而入。
这是怎样一个美人?
叶昭看呆了。
柳惜音也痴痴地看着叶昭。
昔日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褪去青涩,褪去顽皮,身姿挺拔,站在那,气势顶天立地。
柳惜音缓缓站起身,慢慢走向叶昭,她头上的金刚石,随着她微微摇晃,像蜻蜓点水,如弱柳迎风。
她站到叶昭面前,痴痴地看着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容,伸手抚了上去,轻柔唤了声,“阿昭”
红莺见此场景,赶忙静悄悄走了出去,关上房门,与守在门口的李小凤对视一眼,彼此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屋内,柳惜音的眼眸一寸一寸拂过叶昭的面容,她因常年奔波,四处征战,皮肤被阳光晒成略深的小麦色,带着蜜色光泽。凌厉的剑眉下,眼珠色泽略淡,冷冷的像琉璃珠子,透露着肃杀之气,仿佛可以穿透一切。鼻梁挺直,薄唇紧抿。
确实如小七所言,她的阿昭已经长成了大秦一半少女怀春时梦中夫君的模样。
叶昭抬手握住柳惜音的手,看着她的眼眸嘴角极微地笑了一笑,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如何形容这一笑?
春回大地,冰山被阳光融化,汇出涓涓溪流,美景如画。大约是大秦另一半少女怀春时梦中夫君的模样。
柳惜音满腔皆是柔情,满眼皆是爱意。
她的阿昭即便是女子,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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