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两个护士

国家步入21世纪后，城市发展只可谓是一日千里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一栋栋钢筋水泥拔地而起。交通同样四通八达，一条条柏油路成网格状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行走在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人们都脱下了上个世纪老旧的中山装、破旧的绿棉袄，男人们换上了西服，系起了领带，女孩家则穿上了时髦的裙子，踩起了高跟鞋。

        这种风气逐渐也在向农村蔓延开来，城中村的建设虽然看起来变化不大，但是住在其中的人儿，则也开始注重外表。

        但是边远的农村发展还是相对迟缓的，就比如我们这个村子，离着县城还是有着大概六七里地的脚程。直到入学后，才能一只脚掏着爷爷的大二八，每天去县城领略一下城市的风采，即使我们这边的县城也不算大，但每天穿梭其中，也是能感觉到是徘徊在两个世界之间。

        至于你要问我，之前的事情，后来如何了？

        其实我也是很好奇的，只是知道第二天二娃子的病好了，在床上宝贝似的躺了一天，然后的活蹦乱跳的了。但是自那以后，二娃子跟我之间疏远了很多，至少没有了少年般的童言无忌。

        而且那时候的我，年龄太小，也是出于懵懂无知的年纪，经历那样不同寻常之事，就是想着能避则避，需忘则抛。

        只是第二天早上看见爷爷踉跄着回来，浑身酒气，估摸着是在二娃子家喝了一夜的酒。

        此事太过久远，难免有些虎头蛇尾，但我还是要跟您提上一嘴，毕竟我坚定的人生观是从这件事开始，有了些许的动摇。

        接下来我要郑重其事的给你讲个故事，这件事是我闲来无事偷听来的，也是自从这时起，让我彻底相信了——神鬼之说！

        这要从我上初中的暑假说起。

        十二三岁的年纪正处在青春期，叛逆的性格悄悄的萌芽，背着爷爷奶奶偷偷的溜到村东头的河边畅快的洗了个澡后，蹬着灰巴啦几的自行车行到了家门口，夏天虽热，但又怕头发湿漉漉的激着，就想着回屋先把头发吹干。

        余光一瞥，只见自家门外停了一辆白色的小轿车，车身四周蒙上了一层褐色的灰尘，轮胎上尽是泥泞。

        虽然现在家家都有了电视，也大致了解大城市的车水马龙，但在偏远的农村，四个轱辘的毕竟是不常有的。

        出于好奇之下，我把洋车支在了门外，胡撸胡撸头发，走进了院子。

        新时代的农村多少也讲究了起来，家家旧貌换新颜，有钱的家里雇了短工盖起了二层小楼；没钱的也得吆喝上街坊四邻七大姑八大姨的搬几袋洋灰，硬化下院子，院里院外的栽种两三棵果树，既美观又实用。

        我家就划在了没钱的那一类，但也是在乡里乡亲的出力下，漫上了半院的水泥，至少比以前又是炭黑又是泥土的养眼了许多。

        院子的另一半重新翻了一下地，种上了两棵柿子树，南北并立着，每到十月，树冠上一片金灿灿的，十分惹眼。

        农村的蚊虫又多又毒，尤其是夏季，柿子树又格外的喜招虫子，茂密的枝叶之下爬满了洋辣子。虫身呈翠绿色，长满了细长的绒毛。这玩意可不能被它外表所迷惑，只要沾着人的皮肤，马上就能起上一大片红疙瘩，疼痛至极又奇痒无比，假若你受不了挠了挠，这红疙瘩还会顺着你挠的地方蔓延，简直是挠到哪，长到哪。只能用透明胶带一点一点的把毛刺粘出来。

        曾经没少吃过这玩意的苦头，此时又格外的好奇家里来了什么人，来不及吹干头发，随便找了一顶大檐帽戴上以防洋辣子掉头上。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蹑手蹑脚的走到倒座的窗户下，轻轻地坐在台阶上，支起耳朵听着里面发出的动静。

        “咳，张阿姨，您看看有什么办法不，再这样下去，咳咳，身体实在是扛不住了，咳咳咳”。

        “是啊是啊，张奶奶，我们是赵”。

        “咳咳，小刘，别多嘴，先听听张阿姨怎么说，咳”。

        只听得里面传来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我猫起腰，慢慢的抬起头，顺着窗子下面向里面看去，只见屋里坐着三个人，一个看起来比较成熟，头发随意的扎在了脑后，面容有些发白，时不时的用手捂着嘴巴轻咳几声，看样子是生病了。另外一个人则年纪轻轻，穿着一身白粉相间的连衣裙，齐肩的头发又蓬松又卷曲，嘴唇鲜艳，面色红润，一副金属腿的太阳镜被推到了额头上挂着，长长的睫毛下一对大眼睛露出一丝焦急。

        可真是漂亮啊，这可比我们学校里的女生洋气多了。我心里不禁赞叹一声，但也不敢多看，赶紧又缩回了头。

        因为那第三个人是我奶奶。

        这要是被发现，肯定就被撵走了。

        我接着又坐了下去，嘴唇一抿，把草根插在牙缝里轻轻嚼着。听着屋里奶奶的声音响了起来。

        “呵呵，这但凡是第一次来老太太家里的人，都跟你们一样，甭说半信半疑了，能有个一分信的就不错了，看二位穿衣打扮就像是城市里来的，受过高等教育，岂是像我们这村民般愚昧”。

        “咳咳，张阿姨，实在不好意思，就像您说的，这感冒有一周了，咳，连吃药带打针输液总是不见好”只听得年长的女人有些被拆穿般话语略带些扭捏。

        “我看你面相，病情不重，只是晚上晚上怕冷、发烧，睡觉会惊醒，白天好一些，就是身子无力”。

        “张奶奶，您猜的，不不不，您真是料事如神，症状您说的都对”，年轻的女孩话声传来“这在我们院，化验检查都做了，各项指标都正常，就纳闷怎么突然就病了，您在给算算呗”。

        估计是女孩心直口快，成熟的女人接过来说道：“张阿姨，真是抱歉，刚才确实是想着考验一下您，实不相瞒，我是赵振强赵大夫介绍来的，我想着过来试试，就让我这同事带我来了”。

        “对对，赵大夫说我们来了提他您就认识，我们都是县医院的，这是我们护士长”，年轻女孩抢过话来。

        要说这赵大夫我也认识，这可是我们村第一个考出去的本科大学生，学了医，又进了市医院工作，光宗耀祖。这赵大夫的爹在村里走路那可是小手一背，昂首挺胸；他娘出门胳膊上就挎着一袋子瓜子，逢人便侃，一边“呸呸”的啐着瓜子壳，一边劝人没事去医院检查检查，甭信封建迷信之类等等。

        我这听着也感到诧异，要说这赵大夫可是正经八本的高材生，人家专业就是看病的，这还有他没办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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