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我开解
莫雷缓缓睁开眼睛。
阳光从天空之中倾斜下来，流入他的眼睛，在他的瞳孔之中徘徊了好一会，才让他看清了眼前的环境。
他单手撑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用手挡住刺目的阳光，开始审视起眼前的景物。
佷熟悉，或者说本来就应该是熟悉的，毕竟他过去是要在这个城市里杀人越货，并且跑路的，不熟悉才有鬼。
莫雷将自己的兜帽重新待在头上，将自己的半张脸隐藏在了阴影之中。
白色的长袍在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惹的路人用迷惑的神色看着他，哪怕已经路过了也不断的回头继续看着他。
低头沉思了一会，莫雷抬起头向路的尽头看去。
看了一眼后，他的心头微微一颤。
在路的尽头，在那人头攒动的人流之中，好像有一个人静静站立着在等待自己。
迟疑了片刻，莫雷迈出双腿。
他笔直的向前走去，用身体撞开路两侧的行人，白色长袍与人们的衣服擦肩而过。
到了后面，路两边的普通人都开始自动给莫雷让路。
他们就像是在躲避着莫雷一样，侧开身体让莫雷走过去。
莫雷就这样不沾一点的到达了目的地，在那个人的身前站定。
对面那人的装束和莫雷相似，不过长袍是灰色的，鹰嘴装的兜帽也将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下。
莫雷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人正倚靠在墙壁上，摇头晃脑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今天天气不错。”见到莫雷过来，他转过头，声音沙哑的道。
莫雷抬起头看了一眼那艳阳高照的天空，微微点头，“是不错。”
“这样不错的天气，总会让我想起过去的一切。”灰袍刺客感慨到，“权利，厮杀，手中的利刃和漂亮女孩明艳的裙子。”
说完，他便晃动着脑袋，嘴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莫雷笑了一下。
“变化？”灰袍刺客看了他一眼，“不，当然有变化，莫雷，你记住，万事万物都是有变化的，无时无刻，它们都在变化。”
他说出来莫雷曾经已经听过了无数遍的话语，“莫雷，你要多思考。刺客的存在是为了贯彻自己心中的信条，我们是文明的守护者，你要记住……”
莫雷接过话头，说到，“万物皆虚，万事皆允，我们从信条中活的信仰，我们躬耕于黑暗，服务于光明，我们是刺客，我们是兄弟会。”
他掏了掏耳朵，看起来颇有些无奈，“这句话我已经听过无数遍了，我甚至可以将每一个字母倒着给你背出来，不过……”
莫雷笑着张开了自己的双臂，走向前去，“在见到你真好，老师。”
伟大的刺客导师艾吉奥•奥迪托雷也欣然的张开双臂，和自己的弟子拥抱在一起。
简短的肢体动作之后，莫雷也靠在墙壁上，藏匿于阴影之中静静地看着街边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艾吉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言语平静，“你现在似乎很迷茫？”
莫雷的眼神随着一位手上拿着苹果的女孩游移，“我正在思考，到底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虚假的。”
一边说着，他的腕部袖剑应声弹出，银亮的刀刃散发着森然寒光。
看着袖剑的刀刃，莫雷的声音里透露着迷茫，“曾经的我坚定不移，始终相信着我的存在是为了弘扬信条、守护人民、粉碎野心。但是现在的我渐渐发现，事情或许与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他抬起手，将袖剑暴露在阳光之中，看着剑刃上的流光溢彩：“兄弟会的存在未必真实、我曾经的所作所为可能虚假，一切的一切说不定只是我的臆想。甚至有可能我现在的感官也是虚假的，真实的我早已弥散在虚无与黑暗之中。“这种感觉······老实说有点不太舒服，”他说，“不仅仅是有种努力付诸东流的挫败感，还有一种对于自身存在的虚无感。”
“就好像，我什么都不做也可以什么都做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反正到最后都只是一场空，什么都不会有变化。新的轮回再度开启，又有新的事物演变、发展，最后消亡，就像是曾经的我一样。”
说到最后，兜帽下的莫雷的笑容有些苦涩。
艾吉奥看着莫雷，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你要知道一点，莫雷。”
看着莫雷的目光，没有被兜帽藏住的苍老面容露出一个微笑：“虚无并非空无一物的消极，恰恰相反，它是可以任由涂鸦的白纸。”
“存在的本身无需定义，存在的价值也没有衡量的尺度。但是存在本身，就已经是反抗虚无的武器。”
“但也仅仅是反抗，”
说着，艾吉奥指了指自己的头，“真正可以压倒虚无的，只有你的理性，以及横亘在你心中的信条。”
“自由”不是无所谓的放纵，”
艾吉奥说道，“同样，信条的自由也绝对不是虚无的起始。”
“万物皆虚”不是万物皆为虚幻，恰恰相反，“万物”中每一个东西都是实际的，包括我们人类。“你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举动，倘若都是以自己的意志而下达的，那么
必然会在虚无的白纸上面留下理性的涂鸦。与你怀有同样信仰的人会在你的涂鸦之上继续创作，在不断的累积之中达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说到这里，艾吉奥笑了笑：“比起参天的大树，或许辛勤的灌溉更加珍贵吧。”
“努力的过程，比起结果更加让人喜悦。”艾吉奥说，“在这其中铺洒的汗水和绞尽的心力，或许才是真正让我们为之着迷的“宝藏”。”
听着艾吉奥的话，莫雷默默无言。
过了片刻，他轻轻点头。
在他点头之后，周围的环境如同水纹一样波动起来。
就像是虚幻的投影从世界一侧消失了，原先还无比喧闹的场景仅仅只在一瞬间就重新回归死寂。
原先站在他身边的老师消失不见，街边的行人也不再出现，只有空旷的街道、以及一栋栋低矮的建筑。
这个城市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在简短的苏醒之后再次陷入了漫长的沉睡。
莫雷的自我开解，让这个城市没有了苏醒的必要。
毕竟，这里的世界本来就是映照着
莫雷内心的一角。
他伸了个懒腰，在无人的街道上打了一个哈欠。
老实说，现在的状况让他有些许的不适应。
“毕竟跟吵吵闹闹的人呆习惯了，现在让我一个人独自品尝孤独的静美反而会不爽啊。”莫雷在心里想着。
既然已经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做停留的必要，那么也是时候时候朝着更里面行进了。
这么想着，莫雷朝前迈开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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