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九章夏夜眠深(五)
【不爱的爱情,永远不会变坏。
所以我们调情,我们暧昧,却永远不要相爱。
-张爱玲】
新月之夜,关了灯的室内几乎是无光的的。
漩涡鸣人已经在被窝中呼呼大睡了,宇智波佐助躺在另一床被褥中,思绪万千、辗转难眠。
一直到过了不久后,指导上忍和队中唯一的女忍者一起走进这个房间,他才算稍微放下了一颗高悬的心,继续躺着装睡。
旗木卡卡西和春野樱两人都察觉到了佐助不稳的气息,但并没有点破,只是轻声的进房,一起在窗台边坐下,摸黑在矮桌上备置酒盏。
“在这里吵学生睡觉真的好吗,卡卡西担当上忍?”
“嘛,就算是我也不想被学生误会成对班里女孩出手的变态老师啊。”
“那可真是遗憾,我是馋卡卡西老师的变态学生。”
“妳啊,其他问题我也就不多问了,但我以一个老师和男性年长者的身份来说,女孩子还是矜持一些比较好点吧?”
“真是失望,卡卡西老师居然有这种观念吗,矜持什么的。我可不是什么守贞求嫁的传统女性,总有一天我要给世界带来新观念,女性和男性没什么区别!”
“不,虽然樱酱的主张对我来说确实崭新,但我倒是不执着这个。只是稍微提醒一下而已,毕竟姑且是个老师吗。而且樱酱年轻吗,一时走歪的话就不好了,如果樱酱是经过思考的话,那就没事了。”
“哦哦,不愧是卡卡西老师,果然天才就是懂变通啊!卡卡西老师你知道吗,先前我替日斩老师处理行政文书,看很多不弱的女忍者们都在婚后回归家庭,我有多扼腕啊?”
春野樱煞有其事地挥舞手臂,却不忘保持轻声:“唉,做为这两个小祖宗的队友,我这辈子就算成不了什么霸业,名扬忍界应该还是可以的。女忍者在各方面来说,多少都还是会受到更多的阻碍,到时候我要为女忍者正名!”
“喔喔,樱酱真是了不起呢。既然有这个理想,当初自我介绍的时候怎么没提?”
少女看起来又顿时委靡下去了,回:“不,就算我做为女忍者再怎么成名,长久的观念也没那么好推动,我不过想丢个引爆的火种,还真称不上什么理想。”
她又耸耸肩说:“卡卡西老师我和你说个实话吧,虽然我不否认我的生理性别是女性,也常以女忍者自居。但其实我从来没觉得我是男是女,只认同自己是人类。卡卡西老师会觉得我,我是个很奇怪的人吗?”
“啊,很奇怪啊。”
旗木卡卡西停顿一下,回望了那双认真的绿眼:“对现在的这个世界来说很奇怪吧,樱酱妳对这个时代来说,太崭新了。但是对老师来说呢,虽然樱酱说不上是一个『天真纯粹的可爱女学生』,但毫无疑问的,是一个可爱的学生喔。”
“哼,卡卡西老师你不要一再强调我们的师生关系了,我又不会强迫你做甚么。”
“哈哈哈”
房间内突然沉默下来,旗木卡卡西偶尔啜饮,也就喝了小两瓶,矮桌上春野樱制造的空酒瓶倒是愈积愈多。
窝在床被里头的宇智波佐助本想着,或许能在酒后真言中获得一些长兄的线索,认真的听着两人的对话。
但在这些近乎闲话家常的轻柔话声里头,筋疲力尽的少年不知不觉慢慢模糊了意识。
轻柔的男声和女声拥抱着他,他恍惚间彷佛回到了童年时期。那年岁月静好、天真无邪,在父母的话声中无忧无虑,窝在长兄怀里酣睡的幸福。
良辰美景奈何天?
“卡卡西老师,谢谢你听我说话,其实我是难受的时候,会特别想说很多有的没的的那类型。”
“是嘛……妳也别喝太多了啊,青少年喝酒还是不太好吧。”
为甚么难受呢?旗木卡卡西没有问出这句话。
两人对话着,不约而同地瞥了眼佐助的方向。
“没事,酒精不会对我造成伤害的,何况这是药酒。如果我想要的话甚至不会喝醉,理由暂时是秘密。
我很开心,卡卡西老师已经愿意和我一起喝酒了。“
是多少有些信任我了吗?
“嗯……”上忍望着高悬夜空的月,难得的一口将杯中物饮尽,又道:“理由是秘密啊……和妳这个年纪就已经发育完全有关系吗?”
白牙之子是5岁就成为忍者的男人,似有似无的套话对他来说无异于呼吸。不过今天,他其实想过要直接问出“和你这个年纪就在暗部颇有盛名有关吗?”,却又担心佐助突然清醒,会听到一些不能听的。
同为曾经混迹暗部的人,春野樱又何尝没察觉对方的意图。
虽然我自己是不特别想要瞒着卡卡西老师,但是暂时由不得我选啊……
春野樱在心中自语,然后抬手以袖掩面伪作娇羞,笑骂:“呀,卡卡西老师你这个色鬼!呜嗯~不如你亲自“检查”看看?我一直很想试试看呢,雷遁的精通应用……”
“咳咳,妳可更懂玩,别把雷遁用在这里啊……”
他呛到了。
旗木卡卡西又给自己的酒杯注满酒水,继续说:“樱,我不会断言那些谣言是不是真的,但如果是的话,这不是填补悲伤的好方法。妳还那么年轻,该去谈个纯真的恋爱,找个像佐助或者鸣人这样的少年就很不错?”
“虽然偶尔会有种想看他们绝望的冲动,但我才不会去污染他们那样纯净的人呢,如果他们想找我玩玩恋爱游戏我会欣然接受,但若是想谈真情就敬谢不敏。不伤害好人,我可是有原则的。”
她边回答,又饮尽杯中物:“倒也不是想要以此去忘却悲伤,但是偶尔会有这样的错觉,填满身体就好像心灵也能被填满……”
“樱……”
春野樱没给卡卡西插嘴的机会,径自直言:“那些谣言虽然多少被加油添醋了,但可以说是真的。我享受暧昧,我喜欢被爱的感觉,比起去爱人。所以有不差的人来搭讪,我大都不会拒绝。双方各取所需,总归我不是真心的,他们也不是真的倾尽真情,更没奔着相守一生的目的。”
她似乎是有些醉意,撑着头呼了口气,又像是突然想起甚么地说:“不过姑且澄清一下,我可没有像传言中那样,做出同时脚踏多条船这种事情啊,大家都只是玩玩罢了。不玩弄真心的人,不玩弄名分,这也是我的原则之一。”
她低下头,声音带着些许沉闷:“或许在大部分人的眼里,像我这样的人是肮脏不洁的残缺品吧。其实我只是自私自利和胆小怯懦而已,不敢赌上一生的承诺,更没打算为姓氏血统留下香火。”
“樱,妳……”
卡卡西又试图插话,却依然未果。
少女又打断了他:“一个人活着就已经用尽全力了,要再加上别人,我可吃不消。”
卡卡西沉默下来,再无话可反驳甚至去谴责这是错的。
与第七班相遇之前,偶尔他也会谈些『轻松的恋爱』。
虽然近年已经少了,但毕竟曾经年轻气盛,又恰逢时局动荡。
有甚么能够抚慰下了战场的杀人者呢?答案无疑是酒与色。
即便并非他的本意,他也会半推半就的被带去灯红酒绿的场所。
甚至后来再暗部身居要职,作为队长偶尔也要主动带着部下们去放松心情。
饶是他生性淡漠、独身清高,却也喝过五大村最烈的酒,见过火之国最美的花魁。
偶尔也会放任自己,放任躯壳栽入散发着香气的庸脂俗粉中。
像是几乎未曾感受过的,母爱的怀抱一样。
在那些难受得近乎窒息的黑夜里,如果能归于本能的冲动、体温的碰撞,似乎就可以暂时忽视那些痛苦。
他发现自己或许和春野樱没太大区别,在本质上。
无处可逃的过往记忆让他有些害怕那种,例如会被称作伴侣或家人的,那种紧密的关系。
即便自己依然憧憬着那样的幸福,却畏惧着没人能够接纳自己的全部,也害怕幸福终究会如泡沫般幻灭。
没有甚么比幸福美满更容易破碎的了。毕竟即便是能生死相托的情谊,也不见得一定不会颓败于柴米油盐的琐碎。
陈年的旧伤经常酸涩,不是深情就能过一辈子,及早抽身就不怕添上新痕。而论起传承自己血脉的下一代,他甚至有些许害怕,他怕新生的嫩芽会和自己一样不堪。
所以爱情也好,友情同伴情谊也罢,都要保留一线的疏离。
大抵这也是忍者本能式的自我防卫。
“吶,卡卡西老师,纯属好奇,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野原琳?”
少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让卡卡西恍惚又觉得自己回到水门班的深夜。
年长的忍者沉默了几息才回答:“曾经我只把她当成队友同伴,虽然也曾对那样好的女孩有过悸动,却也不过是少年懵懂,我认为她对我也是如此。可是在我没能守护好她,也没能守护好和带土约定的那一瞬间,那种强烈的悔恨和不甘,也许扭曲成了某种状似爱情的产物,畸形、丑陋,如此可笑。”
如果是琳的话,会用很温柔的声音,轻轻叫着“卡卡西君”,然后告诉自己守夜的人该换班了……
然后那个少女的胸口,又在卡卡西的眼前被雷遁洞穿,又满脸染血的唤着“卡卡西”
然后画面扭曲了,少女的话语也变成“为甚么不救我?”
“如果说樱是残缺品的话,或许我也是吧。”
罕见地放任酒意呛入内心,卡卡西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回答对方,还是在自言自语了。
海风徐徐,带着咸味,饮者们摇晃酒瓶,听着佐助熟睡的平稳呼吸声。
从来精通掩藏真心的银发菁英上忍,在只有学生们的房间里,难得的稍微放下心里筑起的高墙,轻声吐露了一点深埋在坚强下的脆弱。
“就算当年神无毘桥你秉持同伴至上及时营救,敌方也可能产生新的变量,从而或许结局是三人全灭。就算当年宇智波带土生存回来,恐怕也无法改变后来野原琳被雾隐利用制成三尾人柱力的命运……”
毕竟水门班的背后,早就已经被更大的阴谋盯上了。
春野樱笑了:“你一个忍村核心层的资深上忍又怎么可能不清楚?但我想这些道理是毫无意义的。我切身明白,因为再怎么明白那些恐怕都是命运的死局,也要放任后悔和徒劳的不甘让无奈更痛一些。“
单只的黑眼和成双的绿眸相交,望不穿眼前人的叹息。
旗木卡卡西忽然了明白火影大人的用意,关于为何将春野樱安排作自己的学生及心理医师。
如果问春野樱和旗木卡卡西类似的问题,宇智波止水的死和水门班的亡意味着什么,两人都会如此回答:
“自他们死,往后皆是余生。”
可是偏偏他们又都固执地不肯放弃希望。
“卡卡西老师,别多问。但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素未谋面的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从前世,到今生,尤以近十年为最盛。
在木叶最不被阳光宠幸的地方。
新月在绿色的虹膜上划开一道痕迹。
碧瞳中潋滟水光,映照着月辉的柔美,不知是源于绵绵愁思,或仅仅呛辣于浊酒的凛冽。
“卡卡西老师,其实我好害怕活着。”
“嗯。”
“我害怕一切,也包含死后的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
“嗯。”
“止水死的那夜,也是新月。”
“是嘛。”
至此一夜无话,两人又饮毕数盏解忧杜康。未待收拾,便在熟睡的黑发少年旁那床被褥上,相拥而眠。
-
半梦半醒之间,旗木卡卡西无意识地将怀中人抱得很紧,像是溺水的人抱着浮木。
他向来是睡不好的,怀里的人一动起来,他的意识便回复清明。
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他的酒也醒了,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和女学生同被而寝。
他装作无事地问:“要出发了吗?”
手臂却不自觉禁锢更紧。
水气在枝叶上凝成露珠,曙光破晓的前夕,是一天之中最暗、最冷的时候。
而忍者就是在此种夹缝中求生的物种。
春野樱没有回答,扭动着身子想挣开卡卡西的怀抱,不料误将腿触放到不该碰的地方。
她倒也不尴尬,调侃了句:“几天前还在说卡卡西老师是不是有隐疾呢,看来还是很精神嘛,要不要帮了你再出门呢?”
“咳咳”卡卡西松开臂膀,侧身取来靠在墙边的忍刀地给少女,轻言:“好了,别把他们吵醒。”
女忍者露出一个表示同意的笑容,坐起身来收整衣服、挂上刀具、在脖颈处缠上绷带和护额,又利落地将长发高高束起。
旗木卡卡西丝毫不避讳盯着对方整装,不自觉地摸了额前铁片上的木叶标志。
在春野樱起身离开前,他抓住少女的手腕,叮嘱:“小心点,不要担心我们这边,更不要为了尽快赶回来,而把自己置于险境。以妳的安全为优先,这里交给我。”
春野樱笃定地回答:“好。”
她伸出另一只手覆上男人的手背,有些颤抖地用力握住。
两只戴着忍用手套的手,却无法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不过瞬息,暗室中便再无女忍者的身影。
旗木卡卡西注意到夜色里头闪烁的血红,在闭上眼后轻道:“佐助,快睡吧。还有几个小时能睡,明天还有场硬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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