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英雄救美，是有瘾的
往年的中秋，宫里必然会热闹一番。
陛下提出明日去祭皇陵时，文武百官无一人非议，此事便就这么定下了。消息来得突然，皇后却蠢蠢欲动。
天黑前，陛下召了冯肖云一见，皇陵距京遥远，此去恐两日才能回宫，皇帝再三叮嘱，要他安于职守，维护好这两日的秩序。
冯肖云乃冯家三门强将之一，也是皇后的二叔。他虽已五十来岁，打起仗来却丝毫不含糊。
出了承元殿，冯肖云却绕路去了冷宫。
皇后正躺在榻上观月，一旁的宫女唱着一首古老的曲儿，皇后听得昏昏欲睡。
“二叔来了？”皇后虽身在冷宫，但身边羽翼并未消减，冯肖云何时入的宫，在承元殿待了多久，又是几时走入三宫六院的，她都清楚地很。
来人径直跪下，行礼道，“老臣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却起身，亲自将他扶了起来，“自家人，不用跪我。”
“娘娘若行事再小心些，也不至于落到这副田地，砸了冯家的颜面。”冯肖云直言道。
皇后却微微顿首，虽然这话听着不太舒服，但此言不假。“二叔布局深远，宜安不敢拖冯家的后腿。只是那丽妃不除，我担心……”
没等她说完，冯老将军眉头一皱，加重了语气道，“你担心什么？”
“瑾儿回京，冯家全力扶他坐皇位，到时候你便是太后，区区一个丽妃，心情好便留着，心情好便杀了。犯不着因为她，而走到今日的地步。”
皇后却笑道，“本宫落得今日之下场，还得摆楚家那姑娘所赐。”
“楚辞？”冯肖云凝眸，他自然听过这个名字，“此人若能为我们所用，必然是一颗收盘大棋。只可惜她如今和太子关联颇深，倘若她真是太子的人，便留不得了。”
“可楚家那边……”皇后有些担心，毕竟楚辞乃楚国公的嫡女。
冯肖云起身，背对着她道，“我可听说，这姑娘在楚家并不讨喜。更何况，想除掉她的人，不止我们一个。”
是夜，楚辞正站在药柜前清算着余下的药草，一边清点，一边用撇脚的字迹记录在桌子上的小本本上。
只听门外一声巨响，伴随着路人的一声大喊。
“杀人了！杀人了！”
楚辞瞬间放下了笔，给虎子使了个眼色，顺手拿了一把扫帚防身。
门口逐渐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手中还提着一个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个人的……头！
清月吓得直接尖叫了起来，楚辞虽见过不少大场面，却也吓得脸色一白，冷声问，“你是谁！”
来人直接啪的一声，将那颗头颅往桌子上一放，血溅了一地，楚辞吓得双腿一软，却被身旁的秋水扶住了手臂。
来人一身黑衣，裸露在外的肤色黝黑，仔细一看，手腕处还有一道刺青，只可惜离得有些远，加上房间的光线不太明亮，故而看不清是何图案。
他另一只手提了一把砍刀，锋利的刀刃上染了一层血色。
“来取你命的！”男人低沉而又阴鸷的声音在医馆内响了起来，此言一出，虎子立马便挡在了男人面前。
“小姐快跑！”虎子道。
男人眼睛一眯，“找死？”
就在他欲提刀时，楚辞跑过去推开了虎子，转而对眼前人一笑，笑容却布满了苦涩。
“这位爷，咱们无仇无怨的，又何必大动干戈呢？您这一年四季不也生个病吗，这样！我给你开个VIP，往后您身上大病小病都包在我身上了，如何？”楚辞一口气说完，额头上还密布了一层细汗。
“那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男人那仿若枯树皮一样的脸上，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今日接了两桩活儿，完成了一个，再完成你这个，爷下半辈子也就后顾无忧了。”
楚辞恍然大悟，原来此人是个刺客。“你那庄家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你又积了善德，还赚了钱，岂不快哉？”
男人皱了皱眉，拒绝了她，“你可以出双倍，要我去杀了她，但你今日必须死！”
“大胆贼人！这位可是太子妃，你敢伤她，太子饶不了你！”清月斗胆大吼一声，虽然如今太子被禁足东宫，但拿他的名讳来吓唬吓唬人，说不准此事还有反转呢。
然而事实并没有，男人握紧刀柄，往上一提的瞬间，楚辞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见剑光火石的一刹那，一把匕首从门后飞了进来，从男人胸口处飞出，砰地一声插入了身后的药柜上。
一滴血落了下来，滴在了楚辞记录药材的本子上。
紧接着，只听哐当地一声，那柄长刀从男人手中脱落，重重地砸在了楚辞的脚边。再往上一瞧，男人双目圆瞪，嘴里似想说什么，胸口被匕首刺穿了一个血窟窿，径直跪在了楚辞的面前，脑袋似霜打的茄子似的，脸朝下吊在脖子上。
不光是楚辞，就连其余三人都被吓得不轻。
门外走来一人，楚辞眸中划过一丝兴奋，嘴里的话脱口而出，“白……”
但下一秒，看见太子那副阴沉的脸后，余下的字便咽进了肚子里。
太子径直朝药柜的方向走去，拔下了插在药柜上的匕首，目光在落在匕首上的血迹时，多了一丝嫌弃。
又从胸口掏出一张蚕丝制的手帕，轻柔地擦去了刀身上的血后，将那金贵的手帕往地上一扔，骨节分明地手指摩挲着泛光的匕首，转而对楚辞笑道，“楚姑娘何时成了巫山寨里的香饽饽了？”
楚辞却被桌子上的一个圆滚滚还淌着血的圆状物吓得不敢睁眼，太子一瞧，走过去长腿一挥，将那圆状物当做皮球似的踢出去老远。
这样虽对不起逝者，但总比摆在那儿把人活活吓死好。
经历了这么一遭，楚辞忽然觉得眼前的太子，顺眼多了。
她整理好情绪后，起身给太子行礼，“多谢太子救命之恩。”
太子却道，“巫山寨乃江湖有名的睚眦必报，你若想保住这条命，本王劝你一句，还是趁早回楚府避避风头。”
“还有没有王法，众目睽睽草菅人命，京城衙门不管呢？”楚辞道，胸口起伏不定，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惊吓里走出来。
“恐怕只有天上的神仙，才闲着无聊管你凡人死活。”太子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衙门的赵御史，可收了巫山寨不少好处。”
“咱们回府躲躲吧，小姐！”清月在一旁道。
楚辞却摇了摇头，“刘家夫人近日临盆，她这身子素来不佳，我担心……”
没等她说完，太子插嘴道，“怎么？没了楚姑娘，这些女人都不生孩子了？”
他这一句，倒噎住了楚辞。
“太子殿下不是被禁足了？”楚辞这才想起这一茬儿。
“能困住本王的人还没出生。”太子说完，便提了一条凳子，往大门前一放，再一屁股坐了下去。
“殿下这是……”楚辞皱眉，不明白他是何意。
太子转动着手中匕首，饶有兴致地看向远方，回答一句。
“英雄救美，是有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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