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等杨文婉回了屋子里，何嬷嬷立时迎了出来，示意杨文婉看自己的梳妆台。杨文婉这才发现居然还有不少的饰品。
“说是还有不少西域那边儿的布匹薄纱，现如今是穿戴不上的，都被收进了咱们院儿里的小库房，等夏天再给二位姑娘拿出来做些衣裳。”
杨文婉听完，就带着何嬷嬷去了杨文婧那边儿。
单单送一个面纱多没意思，要送还得送全套的。
杨文婧挑了匹颜色鲜亮的笼纱料子并着面纱，还有几件小玩儿意，派人大摇大摆地送去了司徒府。毕竟公孙姑娘仗义执言了，交好也是有必要的。
杨文婉带着何嬷嬷回了厢房，却发现含画又不见了。
“含棋，含画又做什么去了。”杨文婉张了张嘴问了。
含棋摇了摇头。
算了，于氏归家几日，先这样儿吧。等过了年节再说吧。
不过短短五日，于氏就又要动身回庭州。众人送到杨府大门口。
“祖母，您回去吧，我和三叔定然将母亲安全送出城，午食记得做些好吃的，我去陪您吃。”杨文延打断了众人泪盈盈地执手相看。
“偏你着急。”宋氏终是挥了挥手，送走了于氏的车架。
杨文婉前脚刚刚回到自己的屋子，杨文婧就后脚就跟了进来。打发了一众婢女，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杨文婉。
“长姐若是有事，说便是了，这般盯着妹妹看，妹妹可是要害羞了。”杨文婉装模作样的拿起帕子捂住嘴。
“你可知母亲回来是做什么的。”杨文婧沉思半晌，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妹妹若是能知道母亲突然回来做什么，就不该在这里待着了，钦天监那边儿怕是早就将妹妹请走了。”杨文婉脸色不变地说道。
“你的规矩呢？这样与我说话？”杨文婧才感觉到杨文婉的怪异。
杨文婉深吸一口气，到底缓和了语气“是我过分了，长姐有话还请直说吧。”
“母亲是回来谈我的婚事的。”杨文婧眉头深皱“转过年我就要十五岁了，按常理就该定亲了，待到十六七岁上出嫁即可。我，我想问问你，你的梦里，我最终嫁去了谁家。”
“镇南王府。”杨文婉没有迟疑地对杨文婧说道“长姐最终嫁给了镇南王世子。”
“镇南王？当今圣上的族弟？”杨文婧脸色不好起来。“可你知道母亲中意的是谁，吴大司马家的嫡长孙或是兵部尚书家的嫡次子。且到如今透露出有意联亲的人里，并没有镇南王府。”
“不知，梦里我只知长姐于十七岁年初，嫁了镇南王府世子。”
“镇南王府虽是皇亲，却早已出了五代，历代镇南王子嗣凋零，传承至今嫡支更是只有两儿一女。镇南王世代镇守安南，京城甚至连个镇南王府都没有，于杨家而言，镇南王府并不是一个好选择。”杨文婧认真的搜寻脑袋里那点儿印象着“大司马的嫡长孙虽未曾有何建树，可他父亲是最有望在大司马退后进入三省的。杨家如今并不适宜结外亲。”
“长姐，莫急。我相信不论给你定亲的是哪家，祖父与父亲都是有考量的。不会做与杨家无益的事的。”杨文婉走到杨文婧身前，用小小的怀抱给了杨文婧点温暖。
杨文婧渐渐平息了下来。“是，是长姐想多了。其实不论嫁谁，只要将来能为杨家出一份力，都是可以的。”
“长姐，你没有想嫁的人么？”杨文婉看着还不足十五岁的长姐，却觉得杨文婧的身上有一种同前身昌平皇后一样的东西。
“噗，小小年纪的，想的不少。我想嫁的人？十二三岁的时候倒是想过嫁给父亲那样的人，顶天立地，保家卫国。可后来看看母亲，看看二叔母，咱们看着母亲与二叔母无怨无悔，可谁知道人后她们要留多少泪呢？”杨文婧摸了摸杨文婉的头“话本子里的那些只羡鸳鸯不羡仙都是骗骗妙姐儿那样的闺阁女子的，咱们杨家的姑娘，做不了一般的闺阁女子的，即便是妙姐儿。”
杨文婉并没有反驳杨文婧，庆国昌盛，文臣武将不说数以千计也差不多，哪一家的姑娘儿郎心思真的单纯良善呢？不过是区区情爱，比不过家族荣光势力倾轧更重要。哪怕是府里头最单纯的杨文妙，她也不可能为了情爱至家族于不顾的。这就是为什么世家能成为世家，而新贵只能是新贵。
“好了，莫说我这点子事儿了，你呢，刚刚闹什么脾气呢？”杨文婧难得的温婉地哄着杨文婉。
“长姐，母亲将碧芷留给了我。”杨文婉用力地闭了闭眼，隐藏了眼中翻腾的怒意“含画是祖母的人，含棋是你的人，碧芷是母亲的人。我身边还有自己的人么。”
“含棋不是我的人。”杨文婧扶着杨文婉站直，盯着杨文婉的眼睛说道“咱们杨家所有的婢女自有来处，不可能真的用那些人牙子卖进来的，含棋只是我给你挑的，得用的。她你可以放心用，倒是含画，当初我设计把她和含书送出去了，可你偏偏又要要回来，也不知你为了哪般。如今才觉得身旁无人？晚了。总不可能一计用了一次又一次，祖母可不是什么好性儿。”
杨文婉有苦说不出，她只是觉得前身含书含画伴了自己那样多年，不会有二心的，却不曾想原来从那样多年前，她们就有自己的主子。
“算了，先这样儿吧，碧芷来你身边就顶了个一等的位置，含棋还是先做二等，你先用着碧芷看看，不成再想法子把她送还给母亲。”
“身旁日日夜夜有双眼睛替母亲看着你，长姐，若是你，你该如何？”杨文婉有些微的恼怒。
“不如何，该用就用，该罚就罚，若是拿母亲作伐子，那自然就要送她回她自己的主子那里。”
哎，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好了。母亲能留给自己用的人，不可能那样拎不清，就怕用着用着顺手了，真当了自己人。
“公孙丽昨天给我下了帖子，想邀咱们家姐妹去太白居，说是太白楼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批异域舞姬，金发碧眼，煞是新鲜。”杨文婧提起了公孙丽来转移杨文婉的思绪。
“太白楼？那个文人雅士喜欢聚在一起舞文弄墨的地方？公孙丽邀咱们去那儿？”杨文婉挑了挑眉。
“呵，不过是些酸腐书生，哪里就有那么多文人雅士了。不过我倒是挺想去会会公孙丽的，看看她想干什么。”
难得的，杨文婉从杨文婧眼里看到了一丝不怀好意。
第二日，去岚玉轩请安的时候，杨文婧就提起了公孙丽的邀约。宋氏刚想找借口不让姐妹几个前去，却被杨文婧直接带过，说是时间都约好了，就约在了明日。
出了岚玉轩杨文妙就忍不住了。“长姐，那个公孙丽和柳菀晴我瞧着都不像什么好东西，你干嘛要应她的约？”杨文妙有些不太高兴，“有那时间你多来听听我弹琴，不比应付她们有趣多了。”
“那你可以抱病，在家弹琴。”杨文婧说完就带着杨文婉拐回了春晖园，没有理会杨文妙在身后的跳脚。
次日一早，居然是个晴朗的好天气，虽说冷得让人觉得伸不出手脚，阳光却难得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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