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马车停在了太白楼大门口，姐妹几人都下了车，由着小二引着几人进了内院，又绕过几条回廊，竟是豁然开朗的一座大大的凉亭。亭子四周都挂上了防风的锦被，锦被外头还罩了一层竹帘，而竹帘上雕刻着不同的花草鱼鸟，倒是精致的很。
小二指了指凉亭，就躬身退下了。
杨文婉等人刚刚靠近，就听见凉亭里热热闹闹的有说有笑。杨文婧回头给了三个妹妹一个眼神，四人皆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哟，杨家妹妹们可算来了，咱们都等着呢。”公孙丽看到杨文婧等人，眼神亮了一瞬“快快快，亭子里暖和，暖炉和地炉都生着呢。”
杨文婧等人进了亭子之后将身上的披风都脱了下来。
“看看这四个靓丽的姑娘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上前来搭话“到底是武将家的姑娘，周身气度就是与咱们这些个弱质女流不同。”
杨文婧四人也只是但笑不语，不接话，也不过问谁是谁。
气氛一时有些冷。
“行了行了，什么文臣武将的，都是为国效力的，哪里有什么不一样。”公孙丽脸色有些不快。“今天召大家来啊，可是废了我一番功夫。我听我长兄说今儿个太白楼里头有个诗会。我特特打听的清楚，待会儿我长兄他们就要来了，咱们可得小声点儿，莫要让他们发觉了咱们，听听他们都做了些什么诗。”
“即是如此，恕咱们四姐妹就失礼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即是偷听，该是不得当的。”杨文妤慢条斯理地说出的话却是有些冷场“更何况对面还是男子。虽是男子女子不设大防，可这等偷偷摸摸的事还是别做了吧，传出去有碍闺誉的。”
“你不说我不说，咱们这里的人都不说，谁会知道。”另一个不知名的姑娘说道。
“太白楼里的人都知道吧？”杨文婉眨着大眼，天真的说道“刚刚小二送我们进来的时候遇到了不少的人啊。他们不可能不知道的啊。”
“无妨，那我就出去找我长兄，让我长兄允了咱们旁听。”公孙丽黑着脸打断了还想说话的人。
杨文婧终于张了张嘴“公孙姐姐莫恼，舍妹无状。”
“无妨，杨家妹妹都是天真烂漫，况且说得也是正理，无妨的，也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公孙丽回了杨文婧一礼。
“哟，我还当是谁呢，原来真是你们，怎么，武将家的姑娘对文人的诗会也有兴趣么？”凉亭门口处站着的赫然是柳菀晴，依旧是一身耀眼的红衣。“公孙丽，你这还真是要和杨家交好啊？这多容易啊，杨家大姑娘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你长兄不也正张罗着娶媳妇儿呢？把杨文婧取了做你大嫂，多好。”
“柳姑娘，慎言。”杨文婧慢悠悠走到凉亭门口。“莫说是婚姻大事做女儿家的做不得主，就是做得主，那也是我杨家和公孙家的事。怎么，柳姑娘家有谁要抢了官媒的生意改做冰人了？若是柳姑娘家真有这意向，我杨家众闺阁儿女的婚姻大事还真可能托付与你呢。”
“呵，公孙丽，你也就能和这样的姑娘一块儿玩儿了。”柳菀晴调转矛头。
“不知舍妹和哪家的姑娘一块儿玩儿倒是惹着了柳姑娘？柳姑娘倒是真如传言一般，管的不少。”远处回廊下不知何时站了十几个书生样打扮的年轻人。
“哟，公孙公子也来了，怎么没在国子监里用功苦读呢？”柳菀晴又向远处望了望。
众人一时无话。杨文婉倒是好奇了起来，这柳家和公孙家的小辈看样子结仇不轻啊？
“见过三殿下，七殿下。”凉亭外陆陆续续传来请安的声音。
“三表兄，长兄。”柳菀晴蹦蹦跳跳地跳到三皇子身边。
“晴姐儿，你又来惹祸了。”三皇子身边的一个年轻的华服公子亲昵地刮了刮柳菀晴的鼻子。
“见过三殿下，七殿下。”公孙丽的长兄见了个礼。
“噗。”杨文婉却是大声嗤笑了一声。
“婉姐儿。”杨文婧不慌不忙地带着姐妹三人出了凉亭。
杨文婧刚要请安，却被杨文婉打断。
“长姐等等。”杨文婉直直盯着三皇子身边的柳家长子。“敢问这位公子官拜几品？”
“无品无级。”
“那又再问柳姑娘可有诰命在身？”杨文婉此话一出，园中众人的目光皆是盯在了柳家兄妹的身上。一个与三皇子并站，一个站在三皇子前面。
“你又是哪个？嗷，杨家的小女儿吧？难怪如此无理。”柳菀晴并不在意，只是撇了撇嘴，边说边站到了自家兄长身边。
三皇子却是向前走了半步，而柳家兄妹到底没动。
“舍妹年幼，望三殿下宽恕。”杨文婧这才行礼。
“无妨，稚子年幼。”三皇子这才看向杨文婉。
杨文婉却是只给了三皇子一个头顶。
虽说是前身自己的丈夫，不知为何，今生再见却是心内无波无澜。前身自己入宫伴驾七年，每月不过见几次面，相见却是除了养子再无它话。即便是刚入宫时真的对这个男子有过期待，在那七年日复一日的等待中也都被磨灭了。可是终究陪伴了七年，小心翼翼察言观色了七年，对这位未来的康乐帝别的不知道，这表面功夫自己还是清楚的。前身在别人眼里自己受尽宠爱，可现实不过就是替别人养了个儿子。这柳家姐弟，也太不拿三皇子当个人物了。或者说，柳家兄妹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杨文婉低着头，也就错过了三皇子身旁七皇子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探究。
“三表兄，你怎么来了。”柳菀晴等众人都见过礼再次跳到三皇子身边，显得娇憨可人。
“还不是你长兄，非说今儿个国子监与四门学的学子要在太白楼里一较高下，让本殿来做个见证人。”三皇子话音刚落，回廊外又传来一群学子的声音。
杨文婉顺声望去，呵，这领头的可不就是康乐帝在位时最为出名的苏州府府牧汪敏之。不过，看这身姿，这汪敏之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一表人才的风流才子了，怎的十几年后面黄肌瘦又顽固不化的样子？
众人与三皇子见礼之后去了回廊另一边的假山后的最大凉亭落座。三皇子命人将这凉亭的一边挂上了垂帘，让一众女眷也一旁旁听。
“既然是诗会，那便以诗会友，刚好这雪景未散，正是应景。那便以雪为题，众位可随意写。”三皇子看了看身旁的侍卫“便以半个时辰为限。”
“三表兄，这还要等上大半个时辰呢，不然我们女眷也别闲着，这琴棋书画总有自己擅长的吧，我们也可展示展示自己啊。”
柳菀晴此话一出，凉亭里声音尽散，让一众官家小姐为一群学子抚琴弄画？即便这些学子也都身份不低，可也不敢接受如此出格的陪衬啊。
“那就柳家姑娘先来吧。”公孙丽从座位上站起来“我祖父说过，女子学的琴棋书画是为了温婉性子，不是为了讨好谁。既然柳家姑娘觉得这些学子需要些陪衬才写得出诗，那你柳菀晴就屈尊降贵一回，给各位表现一番。说不定众位学子回去之后念念不忘你柳菀晴的琴音，还会给你赋诗几首来夸赞呢。”
“晴姐儿小孩子心性，公孙姑娘莫要见怪。”柳家长子这才出来解围“晴姐儿，再胡闹回去就让姑姑罚你闭门思过了。”
哟，这都能搬出柳贵妃？
果不其然，公孙丽和自家兄长隔着垂帘互相望了一眼，便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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