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杨安默默坐了许久。
“法子可行，可是时间太长，并非一朝一夕，一年两年便能建起的。”杨安转动了手中的扳指。
“三叔，杨家不会只到这一代。”杨文婉看了杨家三叔一眼“需要用到的时间也不是现在。”
杨安笑了笑，并未接话。
日子过得飞快，杨文婉觉得不过是略睡了几天，就到了年关。
阖府上下越来越热闹，各院都备起了年货，吕氏更是忙的脚不沾地。来往送年礼的人络绎不绝，吕氏每日里都要接见不少的人，杨文婧也被吕氏带在身边学着管理这些家事。
女师傅也放了假，回家里准备过年去了。
杨文婉自在了许多，成日里请了安就留在岚玉轩里头逗弄韬哥儿，经常惹得韬哥儿追着唤姐姐。
过了腊八，祭了灶神，很快便到了腊月二十九，杨国公也放了年假，杨安带着杨文延和杨文杰兄弟俩将桃符贴了新的上去。
三十一早，各房各院都早早起了来，聚在岚玉轩里头给杨国公及宋氏请安。之后杨国公就带着杨文延兄弟俩去赴宫宴了。
“长姐记得午食用完给我和二弟留些，只怕是宫宴上又要装模做样的饿上一顿了。”杨文延临走前还抓了几块儿糕点，杨文杰想了想，也挠头抓了几块。
“偏你鬼精灵。”宋氏到底还是让人装了一匣子糕点给爷孙三人带上了。
杨文婉等人就在岚玉轩里头说说笑笑，逗乐子。一上午很快便过去了，众人在岚玉轩用完午食便都各自回房午休去了，毕竟晚上要守岁。
一觉睡醒，已然是下午近傍晚了。
“我睡了这样久，怎的不叫醒我。我得是最后一个去岚玉轩的了。”杨文婉微微有些羞恼。
“姑娘好容易睡沉了一回，婢子便没有唤醒姑娘，且大姑娘已是派人来说了，您何时醒来何时过去就成。”碧芷伺候着杨文婉起了床。
“那也委实太晚了些，怕是我过去岚玉轩，那边儿都要吃晚食了。”杨文婉嘀咕了两句。
“哟，你还知道啊。”听这声音，再看这来去自如的样子，除了自己的长兄杨文延不会有别人了。
“长兄你怎么过来了。”杨文婉赶忙让含画替自己梳头。
“过来瞧瞧你做什么呢，我和杰哥儿从宫宴上都回来了，在靶场里都跑了两圈儿马了，你居然还在睡。杨文婉，你怕不是猪投胎的吧？”
杨文婉不理会杨文延，只专注让含画给自己梳头。
杨文延也不再说什么，倚在一旁静静地等着杨文婉梳妆。等杨文婉着装完二人便一同往岚玉轩去了。
众人热热闹闹守岁至子时，宋氏终是体力不支，众人这才各自散去。
年初六，杨国公又早起上朝。请安时却听宋氏说待年节过了便要在家中请夫子了，杨文延兄弟二人并着杨文婧姐妹三人都要在家学中上课。国子监与四门学都是只收十四岁以上的儿郎，杨文延兄弟两人还差的远。
正月十三，宋氏说十五佳节杨府阖府出门去赏花灯。杨文妙最是兴奋不已。
待到了真正出行之日，每人身边都跟着两个婢女一个嬷嬷，甚至还有一行护卫，杨文婉才明白，这赏花灯真的就只是赏。
跟着宋氏等人马车停在一个酒阁前，众人上了四楼进了个雅间，推开窗便看见了底下熙熙攘攘的行人。
“祖母祖母，我们下去玩儿玩儿可行？”杨文妙瞧着宋氏刚一落座就急不可耐地要下楼去。
“你们小辈的都下去玩儿去吧，但是身边儿跟着的人不可支开，三郎，每人再给他们派两个侍卫。”宋氏边安抚着也要到处跑的韬哥儿边对众人说道。
杨文婉等人便风风火火下了阁楼。
沿着长安街走过，杂耍，猜灯谜，变戏法儿，众人一路看过去。待到了长安桥，杨文妤杨文妙想要去放花灯，杨文杰便陪着去了，而杨文婧却是想要去看看花灯铺子，杨文婉倒是看见了些异域舞姬在一处空旷处跳舞。杨文婉原是想着陪杨文婧去选几个花灯的，可杨文婧说即是出来了，便各自玩儿个痛快，就由着杨文延带着杨文婉去了戏台子旁边儿。
杨文婉转身而过的时候好似看到了谁，再回头的时候却又是不见了那人的踪影。而杨文延此时却遇上了好友，杨文婉便快走几步跟上了杨文延的步伐。
“这是兵部侍郎吴侍郎的次子，吴孟之。这是舍妹，行四。”
“吴公子。”
“杨四妹妹。”
杨文婉一行三人在异域舞姬那里呆了许久，杨文延与吴孟之聊了许久。
杨文婉瞧了一会儿子觉得无聊，便四处张望起来。
不久，杨文婉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今儿个的长安街怎么会有乞丐？历年的正月十五长安街都要清街的，更何况还是长安桥这附近？杨文婉盯着那两三个乞丐许久，可也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杨文婉低声冲碧芷吩咐了什么，碧芷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了侍卫。其中一人领了命令迅速隐身退去。
不久，那侍卫归了队，却是在碧芷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碧芷脸色迅速铁青，低声在杨文婉耳边说道“姑娘，咱们的人刚刚去喊金吾卫，金吾卫却说下午之前已经肃清了长安街，不肯前来。”
“有没有报家门？”杨文婉皱了皱眉。
“没有。”碧芷低声询问“姑娘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派个侍卫跟着他们三个，不要跟丢了，也别让他们发现了。”
杨文延余光总是在看着自家妹妹，吴孟之也看出了，便自动请辞。
杨文延听了杨文婉的话，皱了一下眉之后说道“你想的太多了。”却没有让人回来，别跟着。
杨文延看热闹的心渐渐淡了，带着杨文婉再次转回进长安街，却发现长安街里并没有任何乞丐的身影。就在杨文婉等人转身要回酒阁的时候，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批异域的奇装异服的舞者，跳着不知什么舞，直奔杨文婉等人而来。
杨文延直觉将杨文婉护在了身后，婢女护卫们也立身上前挡住了这群人想要靠近杨文婉的意图。
舞者在靠近杨文婉之前转身走向远处了。杨文婉却是看见了其中一人掀起的面具下赫然是玄慧。哪怕是这样昏暗的夜色也看得出玄慧脸色的苍白。
杨文延见杨文婉看直了眼急急问道“可有吓到？”
“不曾。”杨文婉回神后两人便向着酒阁走去。
杨文婉想起了西明寺里三叔将自己扔给玄慧那半日，玄慧与杨家定然渊源颇深，自己已然是看到玄慧了，便不能不管。杨文婉让杨文延的两个侍卫跟上了那一队人，让他们尤其注意有没有半路掉队的或是最后他们停在了哪里。
而跟着几个乞丐的侍卫却是急急回来了，原来那几个乞丐竟是去了个客栈后门，进去以后便不见了踪影。
杨文婉与杨文延对视一眼，加快脚步回了酒阁。却发现杨三叔不在酒阁之中。
杨文婉略有些焦灼。玄慧定然是看准了自己才让自己看见他的，是什么事让玄慧不敢泄露真实身份，得用这样的方式与自己相见？
杨文延略微拍了拍杨文婉的背，示意杨文婉莫急。杨文延叫了酒阁剩下的几个侍卫分别出去寻杨安与玄慧。
不多时，杨国公却先于杨安回来了。杨文婉也不知杨国公与玄慧是否相识，可却直觉地感觉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便将杨国公拉到角落里，说起自己看见的。
“我已经知道了。”杨国公没有说其他的，却是伸手抚了抚杨文婉的头。
杨文婉想要说的话都还未说出口，便被杨国公的动作惊了回去。自回来至今，不论是宋氏或是杨国公，并未如前身自己想象的那般爱护过自己，让自己一度觉得前身的那些关爱疼宠庇护是不是都是自己的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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