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杨文婉愣怔了片刻，便憋回了含在眼眶的泪，站回了宋氏身边。
不多时，姐妹几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烟火表演的更鼓也跟着敲响了。
“呵，你这酒阁真有意思，明明这不就还有个临窗的雅间么？怎的，我柳府是付不起你这个钱？”
仅是听声音就知道来者是谁，这位柳姑娘在杨家众姐妹心中的印象倒是深刻的很。
“姑娘，这雅阁已是被蒋丞相家定下来的，怕是...”
“呵，本姑娘出双倍或是三倍的价钱，让与我。这楼阁高些，看着才过瘾。那三楼的楼阁能看些什么。”柳菀晴居然就直直上了楼梯。
杨文妙探头探脑地看向门外。
“哟，蒋丞相家的女眷也来了。”杨文妙兴奋地将头探的更向外了。
蒋丞相家的女眷在听了掌柜的说了来龙去脉后，只是微微笑着，便认同的去了三楼。
“长姐，那个是不是就是蒋月珍？倒是貌美的很，看着比你还好看一大截儿呢。”
“杨文妙，非礼勿视。”杨文婧不太在意杨文妙的这些个小动作。却发现杨文婉自回了酒阁之后便一直提不起兴致，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杨文婧看了杨文延一眼，却发现杨文延也是漫不经心。
“你们姐妹离柳家姑娘远些。”杨国公端起茶杯泯了口茶“再有下回你们就莫想再出门了。”
众姐妹齐齐应了是。
远处烟火开始绚烂，到处都是众人惊叹不已的声音。
不到尾声，杨文韬就在宋氏怀里沉沉睡去了。杨安接过杨文韬，众人就打算回府了。
却在下楼时碰见了同样要下楼的柳菀晴。
杨国公一句话也未说，便率先带着杨家的一众女眷下了楼。却在三楼又碰见了蒋府女眷。宋氏微微点头示意，蒋府女眷向杨国公及宋氏福了礼，杨文婧率着众人又回了礼。
“嗤。”柳菀晴却在杨府身后看着了，发出一声嗤笑。
“柳府的教养，看样子也不过就这样儿了。没想到教养出两个皇妃的柳府居然是这样儿的。”宋氏连头都未回“便是大小柳妃见了老身还要执平礼，没想到柳府的姑娘倒是好大的规矩。”
柳菀晴待要说话，却被身旁的婢女拉住了。
宋氏也就不再多做耽搁，下了阁楼。
回了杨府，杨国公便带着杨安匆匆去了外院，余下众人也在内院散开来回了各自的院子。
“婉姐儿，你来一下。”杨文婧喊住了要回自己屋子的杨文婉。
杨文婧问起了杨文婉晚间的事儿，杨文婉只说是见到了曾经为自己祈过福大师，其余再未曾提起。
夜里，杨文婉留了含画守夜。
“含画，含书如今如何了，你可知道？”
“回姑娘，婢子不知。”含画脸上有些慌乱。
“你我都知晓，含书不过是被冤枉的，可是这就是婢女的命。一仆不侍二主，既然你铁了心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那你就不要怪我了。”
“姑娘，婢子不知姑娘是何意。”含画咬着嘴唇跪在地上。
“那我再问你一遍，含书现在如何，你可知道？”
“婢子...”含画咬了咬唇，闭了闭眼“婢子不知。”
杨文婉只是笑了笑“含画，我给过你机会了。没事儿了，你起来吧，我也要睡了。”
第二日一早，杨文婉早早地起来了，去了岚玉轩请安之后就随着杨文妤姐妹去了家学。
“二姐，是咱们的家学有意思还是吕氏的族学有趣？”杨文婉背着手小大人似的摇头晃脑学着夫子。
“都没甚意思，不过吕氏的族学更为憋闷一些，咱们家家学更松泛些。”杨文妙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儿接着说道“不过吕氏族学里头有个曦表哥，倒是有趣得紧。”
“你这话最好只在咱们自家说说得了，若是哪一日传到曦表哥耳朵里，只怕是他又要想法子作弄你了。”杨文妤牵了杨文婉的手“曦表哥是大舅舅家的嫡长子，年长我与妙姐儿三岁，今年应当是入了四门学了。曦表哥自幼是我外祖亲自带大的，学识文采斐然。只是性子比长兄还要跳脱，总是被家中长辈拘管着，婉姐儿你回来的又晚些，是以你还不曾见过。”
“不过曦表哥和长兄合不来。这二人每回见面都要吵架打架。”杨文妙偷偷摸摸告诉杨文婉“咱们长兄都输了好些回了，还上赶着找人家。”
“杨文妙，你怕是没试过你长兄的拳头。”杨文延不知从那棵树后头跳出来，唬了杨文妙一跳。
几人吵吵闹闹着就到了家学。
“二姐，那人是谁？”杨文婉瞧着家学大库房前走过去一个身穿锦袍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
杨文妤顺着杨文婉的目光看去，却是张了张嘴后又闭上了嘴。
“婉姐儿若是想知晓还是等回春晖园去问问长姐吧。”杨文妤为难地看着杨文婉。
不多时，夫子就从外头进来了。
跟着上了一天课业的杨文婉等到了下午放课之后，愣是被何嬷嬷抱回了春晖园，惹得杨文延笑话了她许多天。
又过了几日，教杨文婧算筹的女师傅也回来了，杨文婉便上午跟着杨文婧学算筹，下午去到家学跟着夫子学四书五经。日子倒是过得颇为忙碌，而日子一忙碌，自然过得就快了许多。
阳春三月，各府各院的女眷们又开始了相约着春游踏青，杨府倒是安静的很。因着杨府本就是武将，京中武将人家本就少，杨府女眷与柳府又素来有嫌隙，文臣家的女眷更是避之唯恐不及，这才给了杨府女眷闲暇时光。
这日杨文延回了杨府，带给杨文婉一个消息：镇南王长子并其母妃不日将进京受封世子。
杨文婉看着一旁无动于衷的杨文婧。
杨文延约了杨文婉姐妹二人，等镇南王世子进京那日带她们二人去长安街看热闹，据杨文延说镇南王世子身高七尺，皮肤黝黑，满面胡须，力大无穷，不过十九岁就已立下赫赫战功，平定南诏等小国数次叛乱。
等杨文延走了，杨文婧放下手中绣了一半儿的帕子“祖父已经在与吴大司马讨论我的亲事了，只怕过不了多久吴大司马家就该请冰人上门了。”杨文婧笑着点了点杨文婉的鼻子“你可见过镇南王世子，他真的如延哥儿说的那般长相魁梧么？”
“没有，镇南王世子长得俊俏的很，很有男子气概，不似京城这些公子哥儿那般面白虚浮，看着便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杨文婉伸手握了握长姐的手“长姐，你真的会嫁给吴司马家的那位长孙么。”
“祖父能看中的，必然是好的。哪怕他真不是个好的，可他背后的家族是个好的，那便也足够了。婉姐儿，我再与你说一次，你我皆是杨家女，家族好了，你我才会好。只要杨家在一日，咱们不论嫁的是个什么样的男子，他们都得敬着爱着咱们。而杨家的荣光是杨家儿郎们在战场上拼回来的，咱们既是享受了家族的荣光，那便要为家族牺牲自己的一切。”杨文婧看向杨文婉的目光灼热的燃烧着“杨家儿郎有儿郎的使命，杨家女子有女子的责任，这是身为杨家子至死都避不掉的责任。婉姐儿，将来不论发生什么，杨家威名不可堕。”
“杨家威名不可堕”“万不可堕杨家威名”杨文婉耳边又响起了前身二叔母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原来这样一句话，竟是杨家几代人苦苦追求着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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