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南德克增，我对您娶不娶公主纳不纳妾没什么好奇的，您到底想干什么。”杨文婉有些无奈。
“你是个勇敢有智慧的姑娘，我想要为我们的吐蕃得到你。”南德松赞这话一说完，连含棋的脸色都变了。
“南德克增，在咱们大庆，你这样说话会被人误解的。”杨文婉摆了摆手“我不与你多费口舌，你若是喜欢勇敢聪慧的姑娘，你可以去贵妃娘娘的宫宴上看看，里头能文能武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说罢杨文婉转身朝外走去。
南德松赞想追上去解释什么，却被伴鹤死死拦住了。
外院马车上。
“殿下，您觉得这悠然居比着太白楼，如何？”
被人称作殿下的赫然就是刚刚与杨文婉无意中对视了的男子。
“嗯，虽不如太白楼华贵，却别有一番雅致韵味。”男子想起了刚刚杨文婉对着吐蕃王子那不耐烦的脸，颇有些想笑。没想到这姑娘两年多不见，不止聪慧劲儿见长，这脾气也跟着涨了不少。嗯，看样子身子是大好了，那就让杨文延约着明日见上一见吧。
此人就是七皇子。对比着两三年前十四五岁还有些稚气未脱的男孩样子，如今十八岁的七皇子经历了两年多的战事磨炼，完全看不出还有一丝与过去相同的地方。
杨文婉虽面上平静，可不经意间加快了的脚步让人看出她的焦急。杨文婉最不耐烦与这种扮猪吃老虎的人打交道，说得重了人家装听不懂，说得轻了人家装听不见，还不如远远躲着些，不要打交道的好。
“克增，您真的觉得杨四姑娘就是班达拉姆所指引的天女么？”手下人看着南德有些狂热的眼神，不由得有些疑惑“她才只有八岁。”
“可是她抓到了我，识破了我的计谋，甚至她还那样小就有那样美好的姿态和面容，她一定就是拉姆指引来的天女，得到她，必定能让我们吐蕃更强大！”南德松赞用藏语说着话，一旁跟着的大庆侍卫并不能听懂。
夜里杨文婉用完了晚食打算睡了，杨文延却来了。
“七殿下约你明日巳时三刻悠然居的藏书阁相见。”杨文延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送你过去吧。”
杨文婉却拒绝了“不必了，长兄自有自己的事要忙，这种小事让护卫来做就成了。更何况柏石如今管着我出行安全，有他在你大可放心。而且我打算明日里去千玉阁瞧瞧，有合适的头面给长姐选两套添在嫁妆里。长兄应当是不耐烦这些小女儿家的玩儿意的，就不用陪着我了。”
杨文延还想说什么，却挠了挠头。他总觉得杨文婉变得不止是她的聪慧和计谋，好像连兄妹间的感情都变疏远了。
第二日一早，杨文婉先于众人去岚玉轩请了安。等杨文婉退出岚玉轩的时候才遇上吕氏带着双生姐妹来请安。
杨文婉冲着三人微微笑了笑“二叔母。”
“婉姐儿你今儿个这么早啊，这是要干嘛去？”杨文妙从吕氏身后窜出来。
“我已经请了安了，要去前院儿忙了。”
杨文妤看杨文妙要拦住杨文婉，赶忙抓住她的胳膊“婉姐儿有正事儿，你别闹她。”
“婉姐儿啊，你这样起早贪黑的，容易长不高的，知道么。”杨文妙噘着嘴扯开了抓着自己的杨文妤。
“妙姐儿说的是，再忙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婉姐儿我怎么瞧着你这病好了怎么反倒更消瘦了。”杨文妤见杨文婉没有对杨文妙不耐烦，就也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你这样儿怕是不行的，大伯母他们没有说你么？若是长姐那边儿忙着出嫁的事儿顾不上你，你就说一声儿，虽说我们不是能帮得上你太多，也总比你这样自己一个人撑着强多了。”
杨文婉笑着上前牵住了杨文妤的手，自己这个二姐自来都是最小心谨慎的，自从自己拿了家主印章，她连三姐同自己说话的态度都注意着，如今倒是有几分过去的样子了。“二姐这样同我说话我就好受多了。而且也不是很忙，我只是今儿个有点儿事情，起了个大早罢了。过几日我还要回家学呢。也不知我那矮脚马还在不在靶场里头。”
“噗，还提你那矮脚马呢？连韬哥儿都不惜的玩儿，也就奻奻骑两回。婉姐儿，你可真出息。”杨文妙突然就觉得心情很好，都说婉姐儿做了家主与以前不同了，可这不是还一样的么？自家姐姐和母亲净瞎想。
这几人站在门外说笑的功夫，于氏带着杨文婧走了过来。杨文婉恭敬地福了一礼，冲着杨文婧点了点头。
“我在前院儿还有事儿，就先过去了。”
这回不止吕氏看出来了，就连杨文妙都看出了杨文婉对于氏的疏离。杨文婧虽看见了，却并未挽留杨文婉，只是笑着上前拢了拢她耳旁的头发。
“虽然天气暖和了许多，可若是下次再出来的这样早记得穿上披风。我前两日让人重新做了几件白色黑色披风，这几日应该就能送到你那边，早晚出门记得穿。”
杨文婉温顺地点头，之后就错身走开了。
从始至终于氏也没有同杨文婉说上一句话。
而杨文婉自从上次在书房遇到了杨成兄弟俩议事，就将自己暂时在外院的议事地改去了账房。毕竟杨氏兄弟那样的英雄儿郎怎么会纡尊降贵来账房里头议事。
杨文婉在账房里见到了常青、甲大和甲六。
“姑娘，这些就是咱们杨府如今明面儿上的和背地里的所有生意。”常青又指了指旁边的一摞册子说“这些是国公爷在北庭和京城各处的私产，您看要不要一一去将名字改一下。”
“不必，祖父的私产不必动用，下午你自去交给祖母，祖母会明白我的意思的。至于国公府名头的和暗地里的，先放在咱们手中，等一一对完了再说。”杨文婉转头看向甲大和甲六。
“这些是暗卫这边儿的所有庄子、铺子和土地田产。”甲六指着一旁更高的一摞册子说“这当中有一些当初作为情报的联络据点建的铺子，如今早已与咱们这边儿失了联系。国公爷...老国公爷说随他们去，既是想过那样的日子，就不必勉强他们非得为咱们舍生忘死。您看...”
“就按祖父说得做就可以，你将这样的铺子都单独标注出来，日后消了就是了。”杨文婉无可无不可地说“暗卫这边儿银子够用么？”
“够的。一般只要是正常每年从各地收人进外院，暗卫这边儿的银子都是够用的。不止够用，还会赚上许多。”甲六顿了顿，有些张不开嘴地说“只是北庭那边儿若是军需供给朝廷那边儿够不上了，总是要咱们自己先贴补上，有时候就捉襟见肘一些。”
“姑娘，国公爷在的时候并不将府里府外和军需上头用的银钱分开，所以这账目上多少有些纷乱。”常青接过甲六的话说道“这日后北庭那边儿还和往常一样么？”
“不，以后北庭那边儿若是要从府里头出银子供给，让北庭那边儿的人打借条拮据，等朝廷的供给下来了，再补进去。”杨文婉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接着问道“那往日里内院和外院的账目呢？”
“那自然是分开的。二夫人只管着内院的花销用度，外院的账目是不管的。”常青有些为难地说“若是突然这样跟国公爷说，怕是...”
“没关系，你这几日让账房这边儿将这回北庭那边儿用了多少银子算出来，将账本子给我，我去与父亲要借条。”
常青点了点头。
“姑娘，世子爷那边儿需要建丙字暗卫，加上这回从北庭或者回来的，城外暗卫处能得用的只有不到一百五十人，正常的世子爷配备暗卫是五百人，是先将这一百五十人都给了世子爷还是...”甲大等众人都说完才开口说“暗卫想养到得用的那一日并不是三日两日就能成的，怎么都要调料个两三年才能用的顺手。”
“先从这一百五十人里挑些得用的，精良的给长兄。这事儿我自去与长兄说。”杨文婉看了眼甲大说“沿着凉州到北庭那一带应该有不少的孤儿乞儿，你带着人多去那一带看看，看看有没有愿意跟着咱们的。若是有那种实在不得过活的、非要卖儿卖女的，你就出了钱，让他们画了押。不拘多大岁数，先给他们条生路。”
甲大看向杨文婉的眼神略微温和了些。“姑娘，老国公爷在时说过，许多将士身死战场，家中妻儿无人照料，让属下多去寻他们来别院。”
杨文婉点了点头。
不多时，柏石在外头提醒杨文婉，马车已经备好了。杨文婉同三人交代了些细枝末节，就出门了。
屋内三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并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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