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杨文婉从舒子成那里大致知道了玄慧的消息之后就回了府，准备先派人去将玄慧等人接回来。
而舒子成问杨文婉何时将他送到人前，杨文婉却说自己还需要想想，想个万全的法子。
杨文婉确实打算将舒子成送到三皇子手上，可要怎么送是个问题。如今二皇子与四皇子很明显站在同一边，若是此时想让三皇子与大皇子翻脸，只怕三皇子并不会为其所动。三皇子这个人，自己陪了他七年，他最是喜欢面子上那一套功夫，让他主动去与大皇子翻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晚间，杨文婉将事情与杨安说了，杨安趁夜就去了西明寺。
第二日一早，杨安寻到春晖园，面色极其难看说道“西明寺出事了，当初回来报平安的小和尚死了，尸身就被扔在后山。”
“怕是拖得时间太久，大皇子极有可能已经知晓淮南道的事了。”杨文婉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我带人去淮南道，起码先将玄慧等人救出来。”杨安转身就要出去。
杨文婉没有阻拦杨安，只是安静地坐在书案后拿出纸笔。先有玄慧下淮南，之后三叔甲三相助，待三叔偷到名单之后玄慧被捕，继而杨国公府被人打探、西明寺小和尚报平安，现如今三叔与舒子成逃回京城月余，小和尚才被灭口？
这中间最令杨文婉想不通的就是到底是谁派人来打探杨国公府。名单不曾丢、人也不曾伤亡，那他们来杨国公府的目的在哪？那个小和尚听的是谁的话回来报的平安？为什么在自己确认玄慧等人暂且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被灭口了？若是如舒子成所言，蕲州府牧不曾上报名单丢失一事，那玄慧等人除了遭些罪并不会有生命之忧。若小和尚真的是玄慧派回来报平安的，那为什么会突然被杀？
杨文婉叫上柏石带着含棋直奔西明寺而去。
进了大殿就见到玄聪，玄聪极为客气地对着杨文婉说道“杨四姑娘今日又是来替祖父祈福的么。”
杨文婉朝大殿后面看了看，玄聪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将杨文婉往一边的偏殿引。
“四姑娘，三皇子、五皇子与七皇子在内室，住持大师现在不便。”玄聪借着替杨文婉点香的功夫偷偷在杨文婉耳边说“昨晚与德和一道睡的小沙弥发现德和没有回房，住持派人寻，结果在后山发现了德和的尸身。三爷来的时候住持刚刚命人将德和的尸身带到前院来。今日一早，住持还没来得及叫人替德和收尸，三位皇子就直奔西明寺而来了。据说是昨夜金吾卫巡城时发现有夜行人，伤了几个金吾卫被人发现往咱们这个方向逃窜了。三皇子如今管着金吾卫所的事，就过来例行问讯。”
“五皇子和七皇子呢，怎么也在。”
“不知。”玄聪摇了摇头。
杨文婉刚刚跪下不久，就瞧见三位皇子带着几个侍卫进了自己所在的大殿。
“杨四姑娘。”三皇子先开了口。
杨文婉站起身，走到三人面前依次行礼。“不知今日三位殿下在此公干，多有打扰。”
“四姑娘今日不在家学里头好好学习课业，怎么来了西明寺？”五皇子皱着眉问道。
“昨夜梦魇，梦到了祖父身死的惨景，特来西明寺替祖父祈福点个长明灯。”杨文婉娇弱地说“因着年幼时梦魇过两次，都是请的西明寺大师收惊，所以就来了西明寺。”
三皇子和五皇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留七皇子在一旁用余光时不时地扫着杨文婉。
等到侍卫将整个偏殿都巡查了一番没什么异常之后，三皇子和五皇子带着侍卫就转身出去了。
“四姑娘时常梦魇可要记得少思少虑。一个姑娘家，这庙宇来得次数太多了，总归让人觉得不好。”七皇子转身跟上三皇子之前温和地开口劝慰杨文婉。
“是，多谢殿下的关心，小女定牢记于心。”
不多时，七皇子身边的长随回来了，见杨文婉还在跪着，走到杨文婉身边说“四姑娘，咱们殿下说他要回宫，正巧顺路可以送您回去。三殿下与五殿下怕是还要许久，您看...”
杨文婉拍了拍膝盖。“那就多谢殿下了。”
杨文婉出西明寺门时并没有看见七皇子，可掀开马车的帘子里头坐的端正的可不就是。杨文婉原想开口将他赶下去的，可看了看七皇子不太好看的脸色，也就安安静静闭嘴上车了。
马车踢踢踏踏地前行着，车里却是诡异的安静。
“四姑娘，您总是那么不听劝。”七皇子看杨文婉甚至打算闭目养神了，才开口。
“殿下，您的好意总是来得这样突然。”
七皇子看了看面色清冷的杨文婉“本殿早就说过，与你杨府并无恶意，可四姑娘似乎总是觉得本殿在多管闲事。”
“殿下的并无恶意就是处处提点着咱们杨府么？那殿下可对旁的府有这样的‘并无恶意’？更何况，殿下，有时候您的提点确实颇为多余。”杨文婉看着七皇子脸上温和的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就有些想要逼着他跳脚的恶意。
“西明寺死了个和尚，金吾卫就去了，你真的觉得你们背地里做得那些事没人发觉么。”七皇子看见杨文婉的裙摆处可能是跪着的时候碰到了地上，有一处很明显的脏污，就伸手过去想帮杨文婉擦一下。
杨文婉瞪着眼睛看着弯腰替自己抖落裙摆的七皇子。“殿下，这也是您的好意？”
“杨四姑娘，不论你想做什么，都请你三思而后行，我也不是次次都能替你掸去你不小心留下的尘灰。”七皇子又坐回原位。
“殿下，小女只想问一句，为何？为何您要对国公府报以这样的善意？”
“四姑娘，你为何什么事都要挖根究底？有些事情既然是秘密，那就有不可告人的理由。一个姑娘家，安分些总不会吃亏。更何况杨府的儿郎又不是撑不起杨府的天。”
杨文婉没有接七皇子的话。
二人一路无言，马车到了杨国公府，杨文婉与七皇子一同下了马车。
“多谢七皇子一路相送。”
“四姑娘，淮南之事还望杨府到此为止，莫要再参与了。”
杨文婉点了点头就进了大门，没有再理会七皇子。
回了外院书房，杨文延坐在椅子上正等着杨文婉。
“长兄来寻我有事？”
“三叔的伤刚好，你怎的又让他出去了。你若有事，我和你二哥都可以帮忙。”杨文延有些不高兴。
“那正好，我有事要你和二哥帮忙。”杨文婉附在杨文延耳边叽叽喳喳。
“你这样...”
“我这样就是想看看，那个伸在咱们府的手到底有多长，有没有长到我砍不掉。”
第二日，杨文延与杨文杰一大清早神神秘秘地从珍宝阁出门，路过栖霞阁时还彼此示意了个眼神。
下午时一辆马车踢踢踏踏停在杨国公府后门，从车上下来了个全身黑衣带着帷帽的男人。杨文延兄弟俩全程跟在他身后。之后未再见此人出府。
之后杨文延兄弟二人又去了大理寺少卿孟少卿的府邸，呆了许久才出府。
隔了两日，渐渐有些传言说杨氏兄弟去孟少卿府打听告御状的事，被孟少卿当做无理取闹给赶了出去。又有传言说杨氏兄弟在悠然居里头还仔细问询过几个学子，咱们大庆朝告御状的事，
又隔了不过三五天，到处都有流言说杨国公府的两个少爷要告御状，至于原因则是众说纷纭，而其中说法最多的是前些日子打伤金吾卫的夜行人盗取了杨府的重要物件儿，而夜行人的归处被查出来了。有说是柳太傅府的，有说是兵部尚书府的，更有甚者说是某位皇子府的。一时间搞得坊间流言四起、众说纷纭。
“婉姐儿，你觉得那边儿那位真的会动手？”杨文延指了指栖霞阁的方向。
“就看他是谁的人了。若是二皇子，他自然不必动。若是别人的人，只怕是为着什么都要动一动了。”
“明日里我们去接舒子成入府？”杨文杰皱着眉问“这样光明正大将他接入府中，将来真的还能用他么？”
“无妨，这个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咱们能用他到几时都不一定，先不想日后的事。”杨文婉又抬头冲杨文延说“可让人做好准备了？”
杨文延点了点头。
第二日午时，城门处的将士被太阳晒的摇摇欲坠，却有几匹高头大马自官道卷起尘土直奔城门而来。靠近城门就拿出手中玉牌高声喊到“我等乃杨国公府府卫，急事入城，速速放行。”其中一人的马背上横躺着一人，看样子昏迷不醒。
当天下午大理寺孟少卿就带着人马去了杨国公府，直到夜深时才出府。虽未带走什么人，却是面色凝重。
另一边三皇子府。
“你说杨国公府抓到了当夜伤人行凶的人？”三皇子皱着眉“孟少卿去了却没带走？”
“之前听说是杨国公府的杨安下了淮南道，大皇子为此还特地派过暗卫探过杨国公府。您说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你的意思是说杨国公府知道了大哥在淮南做的那些事，而最近坊间流传杨国公府的两个公子要告御状，就是为着这事儿？”三皇子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可杨国公府已经沉寂许久，杨成与杨康更是安分守己，他们不会允许那两个孩子对上大哥的。”
“若是真的是为着淮南道的事儿，殿下，咱们大可以帮上一帮。反正又与咱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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