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赶在三皇子入蕲州之前，那长吏和蕲州府牧用了三天两夜，给我准备了这个。”杨文杰自身后背上拿下一个包袱，打开之后是一卷长长的白布，上头写了无数的名字与指印。
“这是做什么？”杨文婉前身今世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个东西。
“这是蕲州百姓的请愿书。”杨文杰解释到。
“姑娘，出事了。”常青慌慌张张的敲开书房的门。
“怎么了。”杨安急切地问道。
“三皇子不在，七皇子代为接管金吾卫，刚刚金吾卫与禁军将西明寺围了，说是学子失踪案与西明寺有关。”常青急切地说“远远看着像是玄慧大师被金吾卫带走了。”
“只怕是大皇子那边儿有所察觉了。”杨文婉回头想了想，悠然居明面儿上是西明寺产业，而玄慧又赶在这个档口回了京，只怕是大皇子觉得这一切都是西明寺所为了。“有没有跟上看看玄慧被带去哪里了。”
“婉姐儿，玄慧必须不能出事，尤其不能因着杨国公府出事。”杨安低沉地开口。
“我知道。”
“看样子像是被带去了大理寺。”常青回答。
杨文婉点了点头让常青先回去。
“三叔父，长兄，你们带上二哥去城外别院，咱们必须要趁着大皇子没有对咱们府上起疑之前将要做的事做完。否则只怕是等大皇子有了准备，等着咱们的就是寸步难行。”杨文婉咬了咬牙，指间帕子上的东珠被杨文婉捏的咔咔作响“玄慧那边儿我想法子留住他的命，可在咱们成事之前，他这磨难只能扛着。”
“若是去寻孟少卿...”
“三叔父，孟少卿之前已经帮过咱们许多次了，总不能次次都让孟少卿为难。”杨文婉咬着牙说道“我去寻七皇子。”
“可七皇子...”杨文延在杨文婉不认同的目光中消了音。
几人围在一处，气氛沉重。
突然传来敲门声。
“姑娘，四爷来寻您。”含棋在门外唤道。
“狗的鼻子就是灵验。”杨安恨恨地说“只怕是知道杰哥儿回来了，特地来探消息的。”
“无妨，他现在想出个栖霞阁也是不易，由着他盯。”杨文婉看着杨文杰和杨文延收起了请愿书，才让含棋带杨信进屋。
“今儿个这是什么风，将四叔吹来了？还是说四叔等不得祖父的三年大孝，要提前成亲了？”杨文婉开口就讽刺杨信。
谁料杨信却是接都不接“四姐儿，你这能耐比你祖父强多了。”
“这话怎么说的，我不过也是为了府中安全着想，更何况四叔与方氏金贵，不慎重点儿万一被贼人害了可怎么办。前有突厥探子青天白日里劫走了吐蕃王子，后有夜行人三更半夜掳走了三叔的朋友，咱们这杨国公府的护卫不行。三叔你也不必夸奖我，方姨奶奶这许多年都不曾踏出栖霞阁，我也怕她受惊不是。”杨文婉笑着走到书案里头。
“三哥，你怕是也被鬼迷了心窍了吧，由着她一个奶娃娃胡作非为？”杨信朝着杨安挑了挑眉“我今儿个来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婉姐儿若是不撤了栖霞阁周围的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四叔父，我还真就不会撤了那些人。”杨文婉满眼讥讽地看着杨信“你可以试试，看看这回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把我手下人的人头送到我的面前。我就在这里等你。”
杨信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杨文婉，年轻气盛是好事，可若是连自己对上的是谁都不知道就动手，你可真是蠢得要命。”
“这世上蠢死的又不止我一个，四叔，你猜猜咱们两个谁先死？一个动弹不得的老狗，能靠着旧情被主子惦记几天呢？”杨文婉看了看自己的三叔和兄长，自书案后头的匣子里拿出一把短匕。“四叔，你送的这些匕首上都沾了杨府的人的血，作为侄女儿怎么敢忘呢。”
“婉姐儿，你若是能时时刻刻记着，也就不枉四叔费了大力气杀了那么些个人。不过，四叔还是得劝你，小心驶得万年船，莫要哪天因着年纪小，拖累杨国公府陪着你一块儿阴沟里翻船。只怕到时候你连活着的机会都没了。”杨信说完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杨安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杨文婉，皱着眉问道“你激怒他做什么。”
“我就想看看他怒了是个什么样子罢了。”杨文婉摇了摇头，不再提杨信。“这两日准备准备，马上七月十五了，在那之前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到了晚上，岚玉轩那边儿派人来请杨文婉过去用晚食，杨文婉才知道第二日居然就是七月初十，是自己的生辰。
“瞧你忙成这个样子，我也就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明日就你们几个兄弟姐妹一块儿用个午食，替你庆祝庆祝也就是了。”吕氏笑着摸了摸杨文婉的脸颊“婉姐儿这几日可是又瘦了不少。”
“这些日子事情多了些，等过了这段时日就好了。”
众人用完晚食各自散去。
第二日一早，杨文妤姐妹就来了春晖园将礼物先送了过来。杨文妤送了一把团扇，上头绣了一团团的牡丹，虽说艳丽了些，却着实好看。杨文妙送的就简单多了，也不知她从哪里寻来了一对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喜鹊登梅玉佩。虽说看着玉的水色是一般了些，却胜在雕工极其精致，且意头也好。
杨文婉没错过杨文妙拿出玉佩时杨文妤惊讶的神色，却也没说什么。
姐妹三人说了会儿话，杨文延兄弟俩也带着杨文韬进了院门儿。
“四姐，我没什么好给你的，就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杨文韬说着就福了一礼。
杨文延送了杨文婉一副玉镯，杨文杰则送了一把短刃。
“你昨日那把，普通了些。”杨文杰硬邦邦地将匕首递给杨文婉。
杨文婉只得哭笑不得的收了自家这木头二哥送的生辰礼。
兄弟姐妹几人一同去了岚玉轩，孟氏带着杨文禅和杨文斌早已等在那里了。
宋氏送了杨文婉两只宝石步摇，看得出有些年头了，估计也是价值不菲。吕氏则送了本书法名家的帖子，留给杨文婉练字用。孟氏送了整整一副十四支的金镶玉头面，杨文婉看着含棋接过都觉得沉甸甸的。杨文禅送了副歪歪扭扭的字，杨文斌则祝了自己生辰快乐。
“没成想，韬哥儿居然和两岁的斌哥儿送了一样的生辰礼。”杨文延挖苦起自家兄弟从来不手软。
“那不然怎么办，谁会想到去了你珍宝阁住着连月例都要被你搜刮走。”杨文韬斜着眼看着杨文延“长兄，你别是那些银子都拿出去花天酒地了吧。”
杨文婉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每回让家里人帮忙都没给过他们银子。怕是都拿的体己银子贴着呢。
“延哥儿银子不够用怎得不与我说。”吕氏望向自己的儿子“杰哥儿也不够用么？是我的疏忽，两个哥儿大了，月例银子还是那么多，怕是出去应酬都得捉襟见肘了。”
“不怪二叔母，是我的错。”杨文婉脸红着揽下了错“我每回让兄长们帮着做事、出门应酬都没给他们支过银子。以后兄长们的银子都从前院儿走，不走咱们内院儿的账目。”
吕氏突然明白过来，笑着指了指杨文婉“咱家的婉姐儿不愧是六岁上就会打算筹的神童，这盘算起来连自家兄长都不曾放过。”
“四姐四姐，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走前院儿的账房？十两银子也太少了些，出个门买个糖人儿我都得算计着花用。”杨文韬趁机凑到杨文婉身边。
众人说说笑笑，定了中午去岚玉轩用午食就各自散了，杨文婉去了前院儿账房，从外院儿账房给杨文延兄弟俩一人取了一万两的银票与一百两散银。
杨文延接过银票时还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终于从咱们婉姐儿手中见到回头钱了，太不容易了。”
杨文婉哽着嗓子说不出辩驳的话，只得翻了个白眼送给杨文延。
这天下午，杨文婉难得有时间，就睡了个午觉。一觉睡醒杨文婉觉着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
“姑娘，城外甲三甲四训练暗卫的别庄被人偷袭，虽没什么伤亡，可也没抓到对方的活口。”伴鹤面色凝重地向杨文婉报告着。
“无妨，将栖霞阁明面儿上的侍卫再加一倍。”杨文婉的嘴角勾起笑“让甲三甲四将别院清空，搬去岷洲那边儿。”
“姑娘虽说岷洲那边儿的别院安全，可是不是远了些。”伴鹤皱着眉。
“快马加鞭有个两三日也到了，等凉州和陇州的别院建成了再挪近点儿就是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试试之前我的打算能不能成。”
伴鹤闻言领命退了下去。
夜里栖霞阁附近传来械斗的声音，惹得金吾卫都到了。结果除了三具尸体，一个活人也没有抓到。
“祖母，您先回去睡吧，这外头有和我兄长们呢。”杨文婉让翡翠将宋氏扶回了岚玉轩，吕氏和孟氏见状也各自回了院子。
不多时，七皇子骑着马急匆匆赶来。这还是自上回二人不欢而散之后头一回见面。
杨文婉毕恭毕敬的行礼，七皇子淡然地回礼。二人陌生的就像从来没认识过似的。
“既是府中众人无恙，本殿就带着尸体先回金吾卫了。”七皇子说完又重新上马带人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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