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八
杨文婉又被噎住了，说不出话。
“你直说，你打算利用七公主做什么。”杨文延头一回对杨文婉表达出不满“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套出七公主手中握着的三皇子的秘密，作为交换让三皇子劝动皇上调慎王任江南道总刺史。现在还多了一个，还钱。”杨文婉无辜地看向杨文延兄弟二人。
杨文杰皱着眉“你怎么确定七公主手中的把柄能值得三皇子放弃江南道。”
“若是这个把柄不够，加上三皇子长子的性命也不知够不够。”杨文婉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杨文婉，我看你是没喝酒就醉了！”杨文延一拍桌子，门外伺候的含棋就冲进了屋。“你们姑娘醉了，送她回去歇着！”
杨文婉走后，兄弟二人默契地互看了一眼，接着喝。
“长兄，这就是我要留在京城的理由。婉姐儿的主意，太大了。”杨文杰的眼中满含无奈“我总觉得若是不在婉姐儿身边儿留个人，婉姐儿早晚会捅破了这个天。”
杨文延也只能愁闷地端起酒杯“父亲早就与我说过，婉姐儿将来定然不会是一个小小的国公府能困得住的。原先我还觉得父亲这话夸大其词了，如今看来，是我想少了。婉姐儿刚在大皇子这边儿吃了亏，转头就要再去招惹三皇子，真不知道她有几条命够她这般折腾的。”
被含棋带回屋的杨文婉却没说什么，只是草草地洗漱后睡下了。
天刚刚放亮，杨国公府各个院子就都点了灯，起了床。一番忙活后，终于在城门大开的时候，于氏并着杨文延夫妻二人出发了。
刘夫人与刘彰早早地等在城门口处，送别了一番后也各自散去。
于氏等人走后的第二日，杨文婉就接了宫里递出来的帖子，带着自己的那匹马就进了宫。
“吾还以为你依旧不会接吾的帖子。”七公主在自己的梧桐苑里见了杨文婉。
杨文婉笑着走到七公主身前“我母亲刚走，马留下了。我刚刚让人将马带进来了，如今马正在宫门处等着。”
七公主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惊喜“杨四，你想从我这儿得到点儿什么呢？费了这样大的力气查了我的喜好，也怪难为你的。毕竟吾是个在宫中形如无物的人。”
“七公主确实是个聪明人。要不，咱们进去再说？总不能公主的待客之道就是在这院子外头晒着日头聊天吧。”杨文婉说完这话，就发现内室的一个小宫婢趁人不注意悄悄离开了。
七公主无可无不可地挑了挑眉“杨四，你对着吾太放肆了些吧。”
“公主大度，自然不会同臣女计较。”杨文婉越过七公主，径直进了屋。
七公主与杨文婉落座后，让婢女给杨文婉端了杯茶。杨文婉只是笑着打量了七公主的屋子一番，发现并不似宫中其他宫殿那般富丽堂皇，甚至隐隐透着一股子破败之意。连给杨文婉上茶用的杯子也并不是想象中的宫中御用瓷器那般精致。
七公主白了杨文婉一眼“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吾与你可没什么谈天说地的好交情。”
杨文婉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要说的话，只是来给公主送马，讨杯茶水喝过就走。”
七公主皱着眉，遣散了身边的一众婢女“杨四，你是个聪明人，你该知道吾并不缺你这么匹马。”
“是么。原本臣女也觉得臣女是个聪明人，可进了这梧桐苑才发现，臣女比不得七公主。居然能隐忍蛰伏这样多年才崭露头角，七公主才是个能人。”杨文婉放下杯子，笑着对七公主说道“臣女好奇了许久，公主脸上到底伤得多重，日日都要带着这面纱。”
“要看？吾怕吓着你。”七公主话虽这么说的，却并没有扭捏作态，直接伸手摘了面上的纱。
只见七公主右边脸上长长的一条鞭痕，鞭痕斜着自右眼眼尾直到下巴。而鞭痕的下方却有一处大大的似是灼烧留下的痕迹。相比起鞭痕，这烧伤痕更显可怖。
“这鞭痕就是柳菀晴留下的，至于那烫伤，你就一并都算在柳府身上，没甚问题。”七公主说完，又将面纱挂了起来“说起来本宫能在人前露面还得谢谢你呢，如果不是你将淮南道的事捅了出来，吾外祖一家沉冤得雪官复原职，只怕是吾要在这梧桐苑被关到死。”
“您外祖？”杨文婉歪着头不解地问。
“吾外祖原职江南西道刺史，当年吾与柳菀晴起了争执后不久，吾外祖就被人弹劾贪污受贿，下了牢狱。吾母妃心中知晓，这一切必是大小柳妃的手笔，带着吾跪着向大小柳妃认错后一把火烧死了自己。吾命大，被宫中侍卫所救，只在脸上留了些疤而已。吾母妃死后吾外祖被放出大狱，只是贬官外放了。”七公主端起茶杯，眼中嫉恨四起“七皇兄下江南后复了吾外祖的官，柳氏这才允了吾参加宫宴。”
说到这儿，杨文婉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所以从一开始，您就是故意算计着臣女。”
“算不上算计，不过是看着范敏芳能嫁给你长兄心里头不舒服，想出口气罢了。”七公主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嘲讽之意“谁知道你会替你长嫂出头呢。不过等吾知道你让七皇兄与成修仪帮忙调查吾的时候，吾心里对你的那点子愧疚也就都烟消云散了。”
杨文婉拍了拍手“不曾想这深宫中居然还藏着公主这般厉害的人物。”
“比不得杨四姑娘，得罪了柳贵妃还不靠着柳贤妃，杨四姑娘才是个真巾帼英雄呢。只不知杨四姑娘与吾那发配川蜀的七皇兄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呢？”七公主的眼中露出感兴趣的意味。“国公府长房嫡幼女，嫁个龙子凤孙做正妃都是足够了的，总不会想要去和那些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争个妾室的位置吧。”
“七公主，您今儿个寻了臣女过来就是为了打听这种后院儿的小事儿？您大可放心，臣女没有柳菀晴那两下子，做不得妾，受不得那委屈。”杨文婉摸了摸腰间的红玛瑙雕牡丹的玲珑球。“既是您也已经算计了臣女这么多时日了，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您想要什么。”
“你既是与大皇兄结了仇，与柳府的关系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吾想与你做个交换。”七公主目光灼灼地盯着杨文婉的脸。
“交换？七公主觉得臣女需要什么呢？臣女一个小小的国公之女，能有什么所求求得到公主殿下的呢。”杨文婉冷哼着扯了扯嘴角。
“换七皇兄调任回京。”七公主没有放过杨文婉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换是不换。”
杨文婉冷下了脸。
“现在这京中内外都知道，杨国公府已经不是过去的中立派保皇党了，你们是铁铁的慎王派。可慎王，不得圣眷。”七公主没有在意杨文婉冷落下来的脸“你放心，吾不是打算让你现在就替吾做什么，吾只是希望你在有朝一日力所能及的时候，能助吾一臂之力，诛杀柳菀晴母子。仅此而已。”
杨文婉缓和了脸色。
七公主见杨文婉脸色稍缓，咬着牙对杨文婉说道“这宫中吾自有吾得消息的渠道和法子，吾日后会在这一方面多多相助于你和七皇兄。”
“公主为何不与成修仪或是慎王殿下做这交易。”杨文婉没有管七公主是否生气。
“呵。”七公主听到杨文婉这话，不仅怒意更甚，连冷笑都透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看样子你是真不知道。七皇兄早在替吾外祖翻案后没多久就对吾说得清楚，日后你若有事，吾必须倾囊相助。不然你以为按着你那日在宫宴上那般顶撞于吾，吾会那样轻易放过你？”
杨文婉这才明白过来，为何慎王会想要让自己借着送马的机会进宫，只怕是慎王早就打算好了让自己与七公主联系上。
“呵，吾这七皇兄对你倒是不错的很，他对吾说得清楚明白，不是杨国公府不是他，是你。就这你还跟吾说你与七皇兄之间没什么？”七公主向门外看了看“吾原想着与七皇兄做这个交易，可七皇兄不应允。杨四，你可要替吾七皇兄允下这个条件？”
杨文婉闭了闭眼。慎王这是要做什么，费尽心思将七公主推给自己。将来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又不会是自己，他何必非要多此一举。那成修仪是不是也知道这些事了，竟是由着慎王这般胡闹不说，居然也敢将深宫秘史透露给自己。慎王这是在干什么。
“换是不换。”七公主开口打断了杨文婉的沉思。
“换。”杨文婉睁开眼，将眼底复杂的情绪都压进心里，冷静地对七公主说道“我想知道你手中有三皇子什么把柄。”
“杨四果然是杨四。”七公主没有多说什么“钦天监里有个青玉道人，是三皇兄手下的人。他主要负责替父皇炼制各种延年益寿的丹药。”
杨文婉“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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