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她们还是她们

　　又到了一年一度，学长学姐抱着冷饮齐坐树荫下看学弟学妹们军训的时候。

　　“夏萌出列！”

　　“到。”

　　“今天开始一直到军训结束，你就是我们12连的后勤班长，你的岗位在那棵大树下，你的任务是看好所有人的物品！”

　　“是。”

　　夏萌叹了口气，往树荫下走去。果然，爷爷要安排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也好，刚刚在太阳底下暴晒几分钟就已经感到晕眩，再站下去恐怕会撑不住。也不知道身体还能不能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集合时，一直偷偷站在夏萌身后的林奕阳，心里直担忧，怕她未痊愈经受不住这么高强度的军训。听到教官这一番话，如释重负。但看到她坐在远离自己十几米外，又有点失落。开学三天了，一直找不到机会去搭讪，看她眼神好像已经忘却了去年发生的一切。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不得已。

　　秋蝉的嘶鸣和军训的口号声有节奏地交织一起，偶尔拂过的微风让树叶沙沙作响，地上是悠然晃动的树枝以及同学们操练整齐划一的身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青春电影的美好画面。坐在树荫下的夏萌认真地观赏着充满朝气与勃勃生机的每一帧，压抑了几天的复杂情绪，在这一瞬间得到了释然。大自然果然是有其神奇独特的抚慰能力。

　　  “咦？这不是夏萌吗？夏萌！夏萌！”夏萌没有马上回头看，她知道是何晶。除了她，没有人能够把每句话都说得抑扬顿挫并伴随招牌式尖叫。

　　“你们下课啦？”夏萌挪动屁股换个角度坐着对她们说。

　　“体育课呢，又热又晒，我们准备去小卖部买饮料。”林琳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按额上的汗，擦一下看一眼纸巾，怕把妆擦花了。“你要不要一起？”

　　“教官不让我走开的。”

　　“也是，一走开就要挨罚了！”何晶喋喋不休地说：“去年我们不就是这样嘛......”

　　“那我帮你买吧，你要喝什么？”林琳用手甩着那一小块纸巾，当扇子使用。

　　一直不说话，盯着远处的李小芳突然指着远处操练的人群开口了：“夏萌，你看那个男孩子是不是很眼熟？”

　　“哪个？”夏萌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过去。

　　“哎呦！都穿一样，还带个帽子，怎么看呐！”何晶在旁边嚷嚷着。

　　“在操场上跑步那个，就他一个人在跑。”小芳扶起滑落在鼻子上的眼镜后，继续指向操场。

　　“啊！！！是他！！！”大家在认真端详着那个跑动的身影，何晶突然叫了起来，吓的大家一哆嗦。

　　“何晶！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一惊一乍，吓死人了。”林琳拍拍胸口，气鼓鼓地说着，神态更显可爱。果然是长得好看的人，就连生气也特别好看。

　　“他！！他！他不是小芳你的师弟吗？博物馆遇见那个！”何晶不理会美人的怒嗔，继续激动地说着。

　　“果然是他，还以为是我看错了。看来何老师是真的很厉害，能把学渣辅导来海大。”

　　“哪个班？”林美人也暂时抛开小情绪，好奇地加入了八卦阵营。

　　“诶！他跑回队伍里面了！进去了！夏萌，升旗台下面的连队是哪个系的？”何晶拍着夏萌的肩膀，眼睛死盯前方，看起来像个偷窥狂一样。

　　夏萌在认真地辨认着那边的两个方阵，她只知道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同班同学，旁边的就不清楚了。教官不允许互相搭讪聊天。“是升旗台右边的那个方阵吗？教官拿着长棍那个？”

　　“对！对！就是那个！”

　　“我们班的。”

　　“你们班？你这几天都没发现？”何晶收回偷窥的目光，疑惑地看着夏萌。

　　“正常呀，我们大一的时候，开学大半个学期了，也没认识全部同学。”微风拂过林琳的长卷发，她拢着耳边的碎发，转过头说。

　　“林奕阳也算是老朋友了，你们同班的话，我们也安心一些。”小芳依然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目视前方说着。

　　夏萌一边听着舍友们说话，一边用手扒扯着地上的野草，额前的碎发在微风中飘舞着。躺在床上的这一年，我的时间仿佛静止了。而世界并没有为我停下脚步，变化一切如常。那个笑起来像个小太阳的男孩已经高考完，上大一了，还成了我的同学。小芳的刘海已长及耳际，成功露出了饱满的额头。何晶常常抱怨自己太胖，做兼职弹琴的时候穿不进晚礼服，昨天发现她的衣服已全是S码。只有林琳变化不大，美丽一如从前。至于何森，平安夜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微信偶尔会传来他的的信息，看起来也是没有温度的循例慰问。

　　  刺眼的阳光缓缓地柔和了，树影被越拉越长，教官的口令声依旧铿锵有力响彻训练场，丝毫没有倦意。四位女孩捧着冷饮，齐坐在树荫下，看着远方操练的迷彩阵，低声谈论着，偶尔爆发出阵阵欢笑引得近处的师弟师妹们忍不住看过来。要不是身上墨绿色的迷彩服提醒着她，夏萌以为一切又回到了正常轨道，她们还是一年前的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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