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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又值月夜


  苏映达微微笑着,给小湫倒了一杯茶,“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茶,就让落乐煮了我平日爱喝的白茶。想来左姑娘就算是不爱白茶,应该也不会讨厌吧?”

  抿了一口香气氤氲的白茶,小湫点点头,“这白茶挺好的。我往日里穷,没钱,喝不起好茶。刚刚尝了一下你这杯,挺喜欢的。”

  “左姑娘的行事,我也听说了,想来左姑娘是听说了我,所以才来想见见我吧。”

  外面风雨大作,天色愈加暗沉,可是这两人在一起说话,心里却是往日未曾有过的舒心与明朗。

  苏映达真心劝道:“左姑娘,其实我觉得,你和殿下不必如此。你和我是不一样的,我是因为家族利益才嫁给了殿下,殿下也是为了利益制衡才愿意娶我。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所以才平淡如水相安无事。可是殿下对你好,殿下心中有你,你现在百事无忧的生活只是暂时的。只要殿下对你好一日,日后你的生活便会一日难似一日。”

  小湫摊摊手,说:“我当然知道,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很无奈啊。这里不是塔达城,没有能威胁到他的东西,我也什么都不是,根本没办法让他自己停止。还有你那个弟弟苏治达,早早就跟我表明了他不可能帮着我逃离这里。我自己也不是没想过要逃,可是实在是做不到啊。”

  “殿下毕竟是殿下,我说这些话并不是撺掇你反抗他啊!左姑娘。”苏映达看小湫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略微皱眉,“我是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这东宫里,你最好还是别跟殿下犟。要不然单凭殿下心中有你会对你好这一点,断断是保不住你的。你也知道如今在这里你孤身无依,殿下是你唯一的依靠,如果你连这个依靠都惹怒了,那你会有什么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你也劝我顺从他吗?”小湫一下子泄了气,趴在了桌子上。

  “我不是想劝你顺从,我是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到时候,毁了你想要的东西。”苏映达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湫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她瞬间反应过来,“云达跟你说了?”

  苏映达点头,“云达说他是外男,直接去你那里怎么说都不方便,让别人传话他也不放心。他料想你会来我这里,便跟我说要我给你留一封信。”

  一封信?说到这时,小湫再四下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这正殿里居然只剩下了她们两人。苏映达拿着信回来,递给小湫,说:“云达跟我说了一些,你们想做的事我大概知道了一些。云达说的对,万一到了最坏的一步,你想要殿下放他一条生路,便不能再这样跟他怄气。”

  小湫拿着信,听了苏映达的话,想起来那天云达离去的时候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这世上没有无来由的谁对谁好,你想要殿下放弃,便必须要由你来给予。

  苏映达拉着她坐下,给她续了杯茶,“我知道你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很难过的事,那些事我没有参与过不便发表什么评论。但是现在既然是你们想要殿下做出让步,就不能再这个样子对他一逼再逼。”

  小湫喝了口热茶,笑道:“你和你弟弟真不愧是姐弟,你们两人说话都这么相似。”

  腼腆一笑,苏映达问:“别说我们了,左姑娘,你明白我们的意思了吗?你不必出卖你自己,但是你绝不能再放任你自己。”

  “我知道。”小湫反复掂量那封信,说:“只是我心中有一道坎,我得慢慢说服自己,慢慢跨过去。”

  苏映达缓缓点头,“嗯,但是左姑娘——”

  “别这样叫我了,怪别扭的,叫我小湫吧。”

  “好,小湫。现在那个人的行踪云达仍旧不能确定,这就相当于你们担心的那件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你可能并没有那么多时间,你,可能要先委屈自己了。”

  小湫低头来回玩弄那封信,沉默着没有说话。可是她心里,却早已乱如生麻。苏映达不知道,小湫在卞京的这段时间其实才是压制着自己的,她一直压制着的,是那个每每被情感冲昏头脑的左湫。在塔达城的时候,虽然一切都不如意,但是小湫是自由地表达情感的,她喜欢叶绪就是喜欢,从来没有压制过自己。其实小湫幻想过如果有一天叶绪喜欢上她了,愿意带她离开塔达城去金夏了,那应该是很美好的。她甚至幻想过两人成亲的场景。可是后来她知道了叶绪是金夏的太子,她知道了叶绪密谋害死了成思大汗,她知道了叶绪一直想杀死池鉴。她知道了太多她不该也不想知道的事。如今他真的喜欢自己了,他真的带自己来金夏了,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这和她幻想的,差得太多了。

  “我知道了,娘娘。”小湫抬起头,看着苏映达的眼睛,她已经决定要做背信弃义的那个人,她已经决定放任自己的私心。

  “以后没人的时候,你也不必喊我娘娘了,喊我映达就好了。”苏映达拉住小湫的双手,宽慰她道:“唉,可怜的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突然间想起来一件事,小湫问:“哦,娘娘——”见到映达的眼神,小湫便笑着改口,“映达。云达有没有跟你说他在蒙哲的那段时间?”

  应该有什么事的,因为映达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他没跟我说过,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在那里遇上了什么事。”顿了顿,她问:“小湫,你在蒙哲那么久,可曾听闻,云达他在蒙哲有过喜欢的姑娘?”

  “啊?”映达突然这样一问倒把小湫问懵了,然而她旋即反应过来,“哦,喜欢的姑娘好像没有,但是,与他有过过命关系的兄弟,是有的。”

  看来,映达是把云达和傅赛尔之间的兄弟情义误认为了男女之情。不过想来也有情可原,谁让云达他回到金夏之后一直不上心娶妻之事呢!这一下突然从蒙哲来个人,云达还这般上心,映达不想歪了才怪呢。

  经小湫这样一说,映达便明白了,“这次来这里的,是那个人吧。”

  想着云达和傅赛尔之间的不可说的关系,小湫默默点了点头,心中埋怨自己怎么忘了这件事。自己选云达去帮自己查看那人是不是傅赛尔,只想到这里只有云达愿意帮忙,却没曾想过自己这样做会不会给云达造成什么伤害。不禁懊恼不已。

  苏映达正要再问些什么,突然间落乐敲门询问:“娘娘。”

  两人不由自主地一齐看向门外,映达问:“怎么了?”

  落乐推门进来,道:“殿下派人来请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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