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乌司奴学了一天狗刨,累的四肢已经不能自如行动,匆匆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桃金娘出发前,来到乌司奴的屋里,见乌司奴酣然睡着没忍心叫醒,在床边静静坐着,看着乌司奴的模样。
桃金娘轻轻地抚摸着乌司奴的脸,眼中的不舍满的都能溢出来。
“真想和你一起去看雪。”
只是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桃金娘就离开了。
听到自己房门再次被关上,乌司奴睁开了眼睛。
这句像生死遗言的话,让乌司奴无论如何都躺不下去了。
下楼找到桃夭夭,让她去找青姆萨,桃夭夭十分不解,深更半夜的如何去找一个男子,不料犹豫片刻时,乌司奴急了,吼着桃夭夭去了。
乌司奴一早就猜到,青姆萨一定不简单,只是不想去理会,没成想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
而青姆萨看到桃夭夭时,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随着桃夭夭回来的路上,刚拐过街角就遇到了撑着伞来来回回踱步的乌司奴。
“青兄,这次四皇子交给她们的任务是什么?”乌司奴丝毫没有遮掩,直截了当的问。
青姆萨惊讶地看了看乌司奴,又看了看桃夭夭。
而此时的乌司奴,已经顾不得桃夭夭对桃金娘做的事是否知情了。
桃夭夭看得出乌司奴很着急,尽管心中有许多疑惑,也没有插话。
只是青姆萨还在犹豫,如果告诉乌司奴,泽西那边又不好交代。
桃夭夭用伞柄敲了青姆萨一下:“你快说啊,桃娘子有危险是不是?”
青姆萨只好实话实说。
得知桃金娘的任务有去无回,乌司奴全然顾不得打伞,直直向泽江奔去。
桃夭夭也追了上去。
青姆萨就算想喊住她们,也来不及。
只是青姆萨心里清楚,现在能帮桃金娘的,只有太子泽西,无论是让泽西手下留情,还是让他请人医治抑或是让他派人去打捞尸体。
四皇子泽炙,从不会管手下这些杀人的狗是生是死。
乌司奴和桃夭夭划着小船沿着泽江一路寻找,果然在泽江水面最宽水底最深的地方找到了此时已经厮杀声鼎沸的船。
桃夭夭将小船停在一处芦苇茂盛的地方,两人暗中观察。
乌司奴只能远远地看见船上有十来个黑衣黑布束发的蒙面人,却看不清是谁,但显然,这几个人在一群官兵面前就是砧板上的肉。
“能不能再往前些,这儿真的看不清。”乌司奴用手擦去脸上的雨水,小声问桃夭夭。
桃夭夭也十分焦急:“这是离那艘船最近的芦苇丛了,再往前走我们就被发现了,到时候不仅救不了桃娘子,我们全都得死。”
乌司奴只好揪着心细细看那艘船上的一举一动。
忽然,乌司奴看到一个黑衣人身中数箭从船身处翻了出来,只一眼,乌司奴就认出是桃金娘。
“快,划过去,她掉进水里了!”乌司奴着急的恨不得飞过去。
桃夭夭还算有些理智,阻止了乌司奴:“船太大容易暴露,你在这儿等着,我游过去。”
桃夭夭正要收桨,乌司奴已经跳进了水里,凭自己学了两天的狗刨,奋力向江中心游去。
第一次掉进河里只不过是一条护城河,水势不急,而学狗刨时在一滩死水中,更不觉水有多可怕,在泽江里游了四下,乌司奴就知道自己有自不量力了。
别说往江中心游,此时已经完全变不了方向,只能任由水势将她裹挟而下。
但乌司奴还是尽量保持理智,在黑暗的江水中寻找黑衣人的身影。
就在乌司奴快要没有力气时,却看到那个人。
只看到露在外面的眼睛,乌司奴就知道是桃金娘。
乌司奴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抓住桃金娘,借着水势,终于被冲到了岸边。
又害怕江边不安全,乌司奴背着桃金娘就往回走,在不远处,与弃船上岸沿途寻找的桃夭夭碰了面。
“快!快去找郎中!”乌司奴的声音都在颤抖。
自乌司奴将桃金娘救上来已经三日了,桃金娘仍然高烧昏迷不醒。
找了四五个郎中,都说只能看她造化。
在桃金娘身边守了三日,乌司奴终于明白自己有多弱小,此刻在她面前,纵有千万股力气仍无处可使。
“泽西,你救救她吧,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了。”青姆萨已经来太子府三回,但都被泽西拒绝了。
泽西面对挚友的请求十分为难:“萨兄,她中的是我泽皇室秘制毒药,只有皇上身边的太医才懂如何解毒。而前日才出了这件事,此刻就去找皇上要太医,换做是你,你怎么想。”
青姆萨也知道,这事泽西很为难,但桃金娘势必是要救的,否则日后桃夭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他两就几乎可坐在对立面了——杀姐仇人。
青姆萨摇着扇子在泽西的书房踱步,泽西被搅的不得安宁。
“你别晃了萨兄,还有一种办法或许可以一试。”泽西抚着额头无奈说道。
泽皇室的太医只为泽皇亲诊治,即便是辅国大臣也是没有福分得到太医诊治的。所以,让桃金娘成为太子的妾室,再加一番说辞,或许可以得治。
青姆萨听完,不得不感叹一句泽皇规矩真麻烦。
而乌司奴听到这个办法时,终于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桃金娘终于有救了。
桃夭夭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命,但她仍然不理解,为何乌司奴一口就答应了。
“先得让她活下去。”乌司奴目光坚定地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桃金娘。
乌司奴独自一人去找了四皇子,人微言轻,在门口等了两个时辰,才见到上回见过的那个管家。
“四皇子确实没空,你还是请回吧。”管家高傲而不失分寸地说道。
乌司奴只是想提桃金娘再争一回,哪怕四皇子随便说些什么,都不会答应太子的条件。
可惜四皇子没有任何反应,即便是听说桃金娘身负重伤命不久矣,也丝毫没有怜惜的意思。
不过是派出去咬人的一条狗,死了残了与主子何干。
乌司奴临走时,恶狠狠地回头看了一眼冰冷的四皇子府,这样也好,也算是断了桃金娘的痴心妄想。
隔日,桃金娘入了太子府做妾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甚至有人亲眼看见一身嫣红的桃金娘从侧门进了太子府。
他们没看错,消息也没错,是蒙着面的乌司奴替桃金娘走了这遍流程。
青姆萨被邀请观礼,心里却把泽西从头到脚唾弃了一遍。因为派出去的暗卫不中用,迟迟查不到消息才答应了这个做法,而今晨才查到消息是,泽皇下达的口谕里,并没有要在箭端染上毒药,毒药是泽西亲自盯着手下的人涂的。
桃金娘的姿色,是泽西都梦寐以求的。
好在乌司奴不傻,和太子交换条件时,只答应先嫁他为妾,至于后面的事,要等桃金娘醒来她自己决定。
乌司奴自桃金娘入太子府后,日夜不离桃金娘身侧,即使要如厕,也一定要桃夭夭替自己守在身边,生怕太子府的人加害于她。
也不知是乌司奴太过谨慎还是太子果真如表面一样温良恭谦,来到太子府三日后,太子终于命人请来太医,而这毒果真如泽西所言,很快就解了。
而泽炙,当时确实没空理会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身边的一个侍从的要求,因为泽江一役,泽炙已然暴露,但泽皇想着此事就算敲打敲打老四,没再下死命,但泽炙自认已经穷途末路,在泽皇宫内外布下天罗地网,想要与泽皇、泽西决一死战。
桃金娘悠悠转醒,看到十分陌生的房间,心中大警,但看到趴在身边睡熟的乌司奴,又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桃金娘轻轻摸了摸乌司奴的头,此举倒是惊醒了乌司奴,以为有人闯进来了。
一抬头,却看到桃金娘看着自己,乌司奴忍不住红了眼眶:“桃桃你醒了?”
乌司奴连忙倒了一杯水,扶着桃金娘坐起来。
“我们这是在哪?”桃金娘声音嘶哑,不自觉喝完了一整杯水。
乌司奴将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了桃金娘。
桃金娘面色凝重,但并没有发火,因为如果中毒的是乌司奴,自己还是会做一样的决定。
但桃金娘仍然再三确认一件事:“你当真去找泽炙却无人理会?”
乌司奴十分真诚地点点头。
桃金娘咬着后槽牙,心里暗中思索。
四皇子当然有办法救她,但他没有,那就怪不得桃金娘倒戈了。
在太子府休养了两日,桃金娘又深夜打晕了太子府一个侍从,换了人家的衣服,从后院一处矮墙翻了出去。
桃金娘在天快亮时回来,天一亮又去见了泽西,乌司奴放心不下,偷偷跟上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只听到泽西笑得十分放肆。
泽炙选了一个磅礴大雨的夜向皇宫发起殊死一搏,却不知大殿之上,泽皇和泽西已经恭候多时。
泽炙的军队、杀手都进了宫里,却看到身后宫门落了锁,便知计划已经败露。
双方混战了一夜,满地都是血水,好在雨大,将浓稠的血水冲淡,像有人将红墨洒在了地上,显得有些可笑。
黎明时分,泽炙终于杀到了大殿之上,一脚踹开门时,只见泽皇与泽西一脸可悲的看着自己。
“父皇,儿臣只问一句,皇位能否传于我?”泽炙腰部受到乱刀砍伤,却仍然眼神凶狠。
泽皇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在他问出这句话之前,泽皇都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哪怕他入殿后再认罪,都能放他一马。
但泽炙没有。
泽皇低头看了一眼杯中的酒,再抬眼时,看着泽炙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温情。
“杀了吧。”
话音刚落,泽炙就看到自己胸口露出半截剑,剑身上染着刚刚刺穿自己心脏的血水。
倒下时,泽炙用最后一丝力气回头去看。
即使蒙着面,泽炙也不会认错那双眼睛——在低于地面的牢囚赌场里第一次见就难以忘记的眸子,桃金娘。
泽炙倒下时,下了一夜的倾盆大雨忽然停了,夜色褪去,东方露出鱼肚白。
泽皇连着宣了两道折子,一道给了已死的乱臣贼子泽炙,一道给了太子泽西。
而泽皇,成为了泽开国以来第一位退位让贤的皇。
或许亲自下命令杀了自己的爱子,也从心里杀了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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