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唐欢忍住喉间涌上来的翻腾,确保张晨飞的安全后,让唐无咎先喂颗吊命的丹药,然后再让唐无咎带着四十八寨的令牌,把张晨飞带回四十八寨。
“暗桩叛变的事情不容延缓,你一定要告诉表姐。”
吩咐完后,唐欢目送他们离去,唐欢则是绕回了县衙内院,不巧的是,她一回来就看见周翡和那个红衣服的女人打架。
周翡使出「破雪刀」时,唐欢看见那个女人眼中的怀念之色,再结合她方才同周翡对打的手法。
“枯荣手。”
“你认识啊?”段九娘听见唐欢说出了她的招式,眼睛一亮,对着唐欢招手,唐欢走了过去,段九娘见她脚步虚浮,面色苍白,就知道她经历了一场大战。
“阿翡,我回来了。”
“没事吧,阿欢?”周翡见唐欢脸色不对,伸手扶住唐欢,用自己的身体撑着唐欢大半个重量,段九娘看着唐欢,觉得她有些熟悉,试探的问道:“你叫阿欢?李若芸和唐裴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我爹娘,你认识?”
“我当然认识,我还知道她跟李徵有关系。”段九娘指了指周翡,面带着笑意,“小丫头,「破雪刀」是谁教你的啊?”
“家传。”
“那李徵是你什么人啊?”段九娘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
“是我外祖父。”
段九娘的脸上笑容越发大了起来,躲在小破屋里的吴楚楚怕段九娘对周翡和唐欢做出什么,匆忙跑出来,挡在周翡的面前:“前辈,我们来这里没有恶意,你不要伤害阿翡和阿欢啊。”
“你们什么人啊?”白日里的嬷嬷听到声音走出来,打量着三人。段九娘却是想到什么似的,开心地说:“你说李徵是你的外祖父,我是你外祖母啊!”
“呸!”周翡却没有段九娘这么开心,她觉得段九娘是在瞎说,“你再口出妄言,就算我打不过你,少不得也要领教一二了!”
唐欢倒是镇定的很,她听她娘说过,在她跟着舅舅和她爹闯荡江湖时,舅舅有一个红颜知己和一个“追求者”,这个“追求者”同舅舅相互喜欢,只可惜舅舅没能和她在一起。
那人叫什么来着?
“我怎么就不是你的外祖母了?”
“外祖母早就在生我二舅的时候难产死了,分明就是胡说八道,占一占我便宜也就算了,还一占占两代人的便宜。”周翡凶巴巴地瞪着段九娘。
“好凶啊…”段九娘眨巴着眼睛看着怒气上头的周翡,“后外祖母也是外祖母啊!”
“…段九娘?”唐欢底气不足的开口,得到段九娘的应声后,唐欢咽了口口水,说:“我听我娘说,舅舅有一个喜欢的女子,穿着红衣服是枯荣手的传人。”
段九娘笑了,笑得很开心:“真的吗?李大哥也喜欢我?”
唐欢被段九娘抓住手晃了几下,唐欢挣脱开来,“我也是听说,我又没有问过舅舅,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哦…”段九娘有些失落,看着唐欢与李若芸六分像的容貌,笑道:“你应该叫我干娘!”
“胡说什么!”唐欢黑了脸,她娘可没有跟她说她有个干娘,“就算我爹娘跟你认识,断也没有这般上赶子认干娘的道理!”
“我在你娘怀孕的时候就说好了,生下来的小孩要认我当干娘的!”
“…你!噗——”
“阿欢!”/“阿欢!”
周翡和吴楚楚带着惊慌的声音响起,唐欢吐出口血,吊着的一口气松下,倒在了周翡的怀里。
失去知觉前,唐欢满脑子都是失策了。
————
“唐唐?欢欢?阿欢?”
唐欢像是被人吵醒似的,睁开眼后还有些恼意,等坐起身时,周围不过两人,心中突然生出了几丝有些怅然若失,“我方才好像听见了谢霉霉的声音。”吴楚楚好像看出唐欢眼中的迷茫,安慰道:“阿欢,我知道你在担心谢公子,没事你放心吧,那日我一早就看见他离开了。”
“哦”唐欢半晌才愣愣点头,干巴巴地挤出一句“那就好。”
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唐欢抬眸看着周翡和吴楚楚,舔了下干涩的唇,道:“我救下了晨飞师兄,唐无咎在保护他,但我没能找到你小弟的消息我本来想等晨飞师兄醒的时候问问,但是我怕你们着急就赶回来了,不过我跟唐无咎说了,如果晨飞师兄醒了派一两个人去找你小弟。”
吴楚楚苍白地扯了扯嘴角,听见唐欢的话也多少猜到自家小弟可能凶多吉少吧,不过晨飞大哥救下来了那就好。周翡摸了摸唐欢垂下的头发,问:“你怎么受伤的?”
“我跟沈天庶打了一架。他没有讨到便宜,我也一样。”唐欢有些迟钝地眨了下眼睛,“我也是占了唐门的便宜,沈天庶不敢真的跟我动手。”
下一刻,那个嬷嬷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盘子里有三个木碗,带着一抹笑地看着三人:“姑娘们吃饭了。这粥我用炉子热过。”吴楚楚接过托盘,“谢谢宋大娘。”
宋大娘笑了下,看着坐在床边盯着她的周翡,笑道:“李姑娘——”
周翡冷冷地打断她道:“我不姓李。”
宋大娘一愣,继而笑道:“对对对,瞧我这脑子——我是想跟您说啊,我们家夫人已经疯了十几年了,她这说话做事颠三倒四的、没轻没重的,所以,姑娘还是不要和她计较了。”
周翡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恕我眼拙,我还真没看出来她哪儿疯了。”
“她吧还不是完全失去理智,好一阵歹一阵的,有的时候看着好好的,她不定又想起什么来了,就又魔障了。”宋大娘解释道。
吴楚楚问:“九娘是一直这样吗?”
周翡没怎么注意那个疯女人叫什么名字,问:“什么九娘?”
吴楚楚便说道:“她说她叫段九娘,昨日阿欢不也这么叫她吗?”
周翡觉得这名字十分耳熟,几乎就要呼之欲出似的,以她的孤陋寡闻,这种情况实在难得,可见“段九娘”肯定是个名人。她仔细回忆了半晌,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蓦地坐正了,脱口道:“她就是段九娘?她怎么会是段九娘?”
这都是很早以前,李瑾容偶尔跟他们提起过的,李瑾容难得说起外面的江湖事,断然不会浪费口舌说些无名小卒。而这些叫李大当家觉得“是个人物”的人名里,排出来便是“双刀分南北,一剑定山川,关西枯荣手,蓬莱有散仙,蜀中唐圣手。”
而段九娘则是被她娘明确拎出来提过的。
“不可能。传说中的段九娘怎么会在一个县官的后院里面当小妾!还是一个备受冷落的疯小妾!”周翡的脸色重新冷了下来,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说她是枯荣手,怎么不说她是皇太后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道女声:“谁说枯荣手,就不能是皇太后啊?”段九娘走到周翡的跟前,看着托盘里还剩两碗粥,再看见唐欢吸溜吸溜的样子,说“吃完饭再去玩耍知道吗?”又减了音量,继续道:“外面有危险,小心大黑狼咬你们。嗷呜!”说完,疯疯癫癫得离开了,宋大娘冲着她们抱歉一笑,也跟着走了。
周翡有些木楞的转头,唐欢吸溜一口粥,看见周翡的表情就知道,周翡的世界观遭受了短暂的崩塌,咽下去后,说:“没错,她就是表姐提过的枯荣手段九娘。”
周翡这会儿不信也得信了。
“先喝粥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周翡还是想出去打探打探,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唐欢劝不过就也跟着周翡去了,不料周翡才打开门,就看见了段九娘。
段九娘的脸色说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只是眼睛里有些觉得孩子不乖的无奈:“都跟你们说了,外面有大黑狼,会吃掉你们的。”唐欢想了想,大概段九娘口中的“大黑狼”是沈天庶吧。
吴楚楚问:“段前辈,那有什么方法可以对付你说的那个大黑狼呢?”
“那简单啊。”段九娘笑了笑,“能从我手上过了十招就成。”又想到什么似的,看了眼周翡:“但你真不行,我的功夫啊,专克「破雪刀」!”眉眼间带着几分得意。
唐欢轻轻一笑:“那我可以吗?”
“你也不行,你得打过我才行!”段九娘之前同唐欢打过,十招完全不在话下,而且她那一手「飞花摘叶」的功夫,一看就不一般。
周翡倒没有觉得什么不对,本来唐欢就比她厉害,只不过现在唐欢有伤在身,能不能打得过段九娘都还是问题。
突然段九娘转了个身,对着空气笑道:“李大哥,你说是不是啊!”还带着女儿家娇羞的语气,激得唐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在周翡和吴楚楚歪头、一脸惊诧时,宋大娘跑进来给段九娘解释:“三位姑娘不要害怕,我们夫人不会伤害你们的。”
周翡:“她跟我外翁到底有什么渊源啊,家中长辈从未向我提起过,还请您告知详情。”
宋大娘笑了笑,转身关上门:“这个事儿啊,说来话长了。”
“三位姑娘里面请。”
唐欢也只是听她娘偶尔提起过,但那时年纪小也没有刨根问底,现在又一个知情人,对于上一辈的八卦,她自然是乐在其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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