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CHAPTER78夜话
“我回来了米特桑！哎——爱拉？”
“嗨，杰，奇犽。”我朝他们挥挥手，“啊哈哈哈哈奇犽你晒黑了！你跟小杰一个肤色了！”
“我只是穿的衣服显黑！”奇犽不满地反驳，“你自己的脸上不是也晒出雀斑来了——”
“啊？你要吗？你要的话送你几颗～”我打趣道，小杰也乐不可支。米特阿姨把海鲜面端上桌，笑着说:“每天在野外玩儿，不晒黑才怪。”
鲑鱼、蛤蜊、青椒和鸡翅在一盘烩面里争相斗艳，螺旋通心粉滑溜软弹，柔韧的虾仁在嘴里颗颗爆开，酱汁甜浓，令人欲罢不能。我把青椒挑到一边准备最后再吃，眼见奇犽也把青椒挑到了旁边。这时米特阿姨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像姐弟呢。”
诶？我尴尬地解释道:“我不会吃辣，而且我们只是长得像啦。”
“所以我才在看到你的时候吃了一惊啊。”米特阿姨笑吟吟地指指我盘里边的青椒，“爱拉，你不会吃辣就别勉强啦。”
“诶——”奇犽叫道，“米特阿姨，我也不会吃辣——”
“是谁前几天抱着麻辣小龙虾不肯撒手啊？”米特阿姨把空炖菜锅端了起来，“奇犽你要全部吃完哦，小杰也是。”
小杰耸耸肩，他不挑食，看起来也无所谓，但是奇犽的脸一瞬间变得和青椒一样绿。“这不公平！”他在米特阿姨进厨房后小声说，“为什么爱拉就可以不吃青椒？”
“这是女孩子的特权嘛。”小杰吃掉一块鲑鱼，露出了满足的神情。我抖了抖手指用引力把青椒籽摘下来，叉起一块青椒，“不介意的话把你的青椒给我把，如果没有籽我还是很喜欢青椒的。”
奇犽毫不客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的青椒全部叉给我，末了露出个得逞的笑容，“谢了，老姐。”
我差点被呛到，不知为何很想教训一下这个皮实的小鬼。
帮忙洗完碗碟后，米特阿姨把我们三个赶上去洗澡，并留我过夜。我头一次看到小杰头发放下来的样子，说真的还挺好看，不知他是怎么做到吹干后根根直立的。奇犽就好玩多了，他的头发平时像棉花糖一样蓬松，洗完后湿哒哒地贴在头皮上，像只落水猫。
“不许笑不许笑——”奇犽捂着脑袋，脸都快红透了，“你洗完后肯定也是这样，彼此彼此！”
“呀～你是不是低估我的发量了，亲爱的老弟～”我也跟他开玩笑，没想到奇犽捂头的手掉了下来，脸色也变了。
“你你你说话怎么变成这种腔调了？”
“哪种腔调啊～？”
“就是西索那样的腔调啊！”
我的表情也僵掉了，“我哪里像他了？你不要凭空地污人清白。”
奇犽舒了口气，“现在不像了。”
“那最好。”我说着飞快跑进浴室，心思有点乱，我连热水把皮肤烫红了都没有发觉。
我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告一段落，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了始料未及的东西。刺激来得太突然，我整个人僵了几秒钟，才怒不可遏地冲过去拔掉电视电源。
“你怎么可以看这种——唔唔唔唔！”我拔高了声音，奇犽连忙扑上来捂住了我的嘴。
“这是电视的付费频道——”奇犽解释道，完全没有自己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的自觉。
“嗯？你知道自己现在几岁么小鬼？”我朝他晃晃手指，怒不可遏，“看动画片我不会嫌你幼稚，爱情片也就算了，但是这种东西——这种——你看什么不好？”
“呃——那个，爱拉，是我要看的。”抱着被褥草席从门外进来的小杰打断了我们的对峙，“爱拉，其实是奇犽曾经看过付费频道，我很好奇，所以就想一起看看。”
我快崩溃了，一个十二岁小孩带另一个十二岁小孩看xx片？是我太老了跟不上潮流了吗？而且，奇犽看起来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干了吧？他们家到底是怎么教育儿子的啊？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狂乱了，小杰小心翼翼地问:“是什么不好的内容吗？奇犽说只是成年人之间的感情交流。”
“感情交流？”我无力地坐下来，“这个……那个……这种方式的感情交流？这是正常的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奇犽突然说:“小杰，我们出去给你放风。”
把频道调过去后奇犽和我一起走到走廊上。他看起来严肃多了，也成熟多了。
“这是正常的。（……）”
“是吗？”我表达了怀疑，“快乐啊享受啊什么的，我从来没有感受到。”
奇犽飞快地扫了我一眼，好像很吃惊，“你和西索那个了？”
“没有，分了。”我的语气变得冷冰冰，“那家伙只是想跟我战斗，顺便玩弄感情而已。”
“那你是怎么……？”
“我在公社里的时候……大约四五岁吧，上级是个人渣，他不仅对我做了那些事情还剥了我最好的朋友的皮挂在椅子上让我每一次都能看见。”我没看奇犽，事实上我也很吃惊自己居然会把过去的经历告诉一个十二岁少年。但是他轻轻拍拍我肩膀，说:“我知道了。”
我们沉默地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说来也奇怪，我感觉这种默默无言是他安慰我的方式。我们彼此都懂得对方的心意，真正的姐弟大概也是如此。
十几分钟后小杰打开门放我们进去，耳机还挂在脖子上，脸有些红。
“怎么样？”奇犽揶揄地问他。
“还好啦。”小杰耸耸肩，“我以前一直不知道那些大姐姐们说的‘kiss之后的事情’是指什么呢。”
“什么、什么大姐姐？”我觉得头上又冒出了几个问号，小杰坦然地说:“是港口镇子上的大姐姐们啦，有些大姐姐很喜欢像我这样年龄小的男孩，她们会邀请我跟她们约会，像逛街啦，去焰火晚会之类的。”
我听得眼睛越睁越大:“等等小杰，这样说来你算是恋爱经验很丰富了吧？”
“啊哈哈……也没有啦！”小杰略微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刚开始我也是什么都不懂，慢慢就学会了。爱拉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了吗？”
哦，我讨厌这个问题。我一边在内心咆哮一边不得不重复一遍，“我跟那谁掰了。”
“谁？”小杰瞪着两只正直无辜的眼睛，满脸懵逼。
“you–know–who，gon——”奇犽补充道。
小杰会意道:“那就忘了他重新开始吧，爱拉你一定能找到你爱的和爱你的人厮守一生。”
房间安静了几秒，我和奇犽惊讶地盯着小杰，他说这话时语气很温情，眼睛亮晶晶的，眼神坚决又热忱。
“但愿是。”我做出一个苦笑，接着岔开话题，“给我看看崔锡大妈的墙上挖下来的图案吧，我还得研究一下。”
如果我不说，他们看起来已经快忘记这回事了。拿到图纸后米特阿姨恰好推门而入，看到我们三个还凑在一起研究一团黑色不明物后她开启了夺命连环催模式让我们喝了牛奶之后刷牙洗脸去睡觉。
“可是现在才九点啊！而且我并没有喝牛奶的习惯——”我微弱地抗议道。
“不行，小孩子要每天喝牛奶早睡早起才能长得高——”米特阿姨不容拒绝地把牛奶递给我，“你看看小杰的爸爸，他就是从小不爱喝牛奶还老是大半夜的跑去森林玩才只有一米七二的！”
“我都三年没长个了。”我咕哝着，还是喝了牛奶。新鲜牛奶的滋味确实很好，我眼角瞥见奇犽嘴边喝出一圈奶泡泡，意外的有点萌。然后我们速度飞快地洗刷，刺溜一声钻进被窝。
“要记得盖好肚子否则会着凉——”米特阿姨临走时嘱咐道。不过道了晚安后，我们的夜谈会才真正开始。
“小杰你多高了？”奇犽隔着我问道。
“170。”
“你又把头发的高度加上了吧！”
“可是头发也算身高的一部分好吧我其实是154。”
“我158了，爱拉你呢？”
“我……”我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我一米六。别笑！我感觉这个身高也挺好的，个子太高会影响灵活度。”
“等到我们两个长得比你高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好啦。”奇犽幸灾乐祸地说，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揍。
“好吧，祝你长得比你爸爸高。”
“才不要耶！你知道他多高么？198啊！”奇犽说起他爸爸语气很敬畏似的，“我可不想长到两米多。”
“好吧，那祝你长到一米八几。”
“那是当然的啦，我们家成年男人的平均海拔可是很高的。”
“我大概不会长得比我爸爸高了，米特阿姨说我们富力士家族的都不高。”小杰听起来有些惆怅。
“你们的身高还没定型啊，像我们女孩子很早就不会再长了。”我叹气，身高啊始终是个众口难调的东西，像女孩子的体重般令人摸不着头脑。
“不一定呢，米特阿姨说她二十几岁时因为伙食变好了还长了两厘米。”
“真的吗？”
“——同时胖了五公斤。”
“——切~”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直到米特阿姨杀了个回马枪看我们是不是还好好地待在床上后，两个少年才渐渐睡着。我躺在床上神游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下人生的意义和人类的爱情，最终苦笑一声。今天接受到的讯息把我之前的认知打破了，我想我得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拼起它，或者说适应这种正常的，男女欢/爱的方式。但是眼下我还得专注于自己的身世和奇美拉公社。
借着昏暗的月光，我举起了那图案。这是一只手绘的黑色大鸟，有着锋利的巨爪和尖尖的鸟喙，眼睛那儿的颜色已经褪去了，但是能看出它活着时的威风。图案的周围用西日耳曼语记载了一些文字，部分字母早已残缺不全。我眯着眼睛，尽力翻译了一些。
“……月12日于登录点以东……遇黑翼巨鸟，金目竖瞳，能吐人言，骨血剧毒，眼泪……推测和雷鸟同为……凰……亲眼目雄姿，……帝王……威严……令人不安……它振翅高飞时风雷乍起……憎恨欺骗，能够看穿虚假……”
纸片上的记录到此结束，黑鸟的右下角潦草地写着一行‘crystalbird”——水晶鸟，还有一个箭头指向一团糊掉的字。
我匆匆记录下这些字，小心地把这脆弱的纸片夹到两片玻璃中间。突然获得的信息量太大，我一时怀疑起记录的真实性了。这真的不是魔幻小说或者童话吗？什么鸟会是口吐人言的？这家伙到底去了哪里才见到的这种怪物啊？
我曾查找过“水晶鸟”，这种名列七大美色之一的鸟类既不能如记录般的口吐人言，也不能在飞行时引来风雷，更没有什么帝王般的威严，只是一种拥有剧毒而美丽羽骨的小型鸟。是这位作者记录错了吗？还是他所见的“水晶鸟”和如今的水晶鸟完全不同？
骨血剧毒……水晶鸟确实具备这个特征，不知我的骨头是否也剧毒。眼泪怎样？字迹已经被磨没了，不得而知。推测和雷鸟同为什么什么凰？我在“雷鸟”这个词上画了一个圈，这位作者的意思是它和雷鸟都是某种凰的亚种吗？我还得查一下雷鸟，虽然我也从未听说过。不是这位作者在胡扯，就是他去了我们未知的地方，见到了未知的生物，并且时代已经很久远了。
我微微倾斜纸片，在月光的反射下，那团模糊的字迹似乎显出了别的什么字——没错，暗暗的银色文字，在那一团黑墨水上显示出来。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变换角度观看文字的全貌。
它说的是——九幽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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