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蚂蚱
唐文远累坏了，抱着宋智明说了一些他姐的情况，就昏昏沉沉的睡觉着了。宋智明调整了自己的姿势，让唐文远睡着舒服一些。
这天，是阴天，看来老天爷都阴郁的很。
下午，唐文远和宋智明一起去了唐玉兰那，看雅雅。雅雅比昨天晚上，已经好很多了，不过还是怏怏地躺床上。
看见宋智明给自己买的新裙子，只是小声的说了一句。
“等后天，我要穿裙子。”雅雅觉得自己会好的，等自己好了，就可以穿裙子。孩子天真的让人心疼。
唐文远看着病弱的雅雅，感觉心里酸酸的，摸了摸雅雅额头，安慰的说道，病很快就会好的。
说完又看了一眼宋智明，宋智明这会倒是不摆出严肃的老干部神色了，柔和了很多，给雅雅剥了一颗糖。
雅雅对宋智明挺有好感的，不怵他，抿着小嘴，想让宋智明喂她。宋智明以前的孩子缘一向不好，这会雅雅这么亲近，他还有些愣。
唐文远用手肘撞了撞宋智明，轻声说，“她是要你喂她。”
“喂……”宋智明这会反应过来了，把糖喂给了雅雅。雅雅伸出手，拉住了宋智明。
“她倒是黏你。”唐文远不会吃一个小孩子的味，但是因为他和宋智明的暧昧关系，他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上一点情人之间的甜腻味。
而且，还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那种。
唐玉兰本来是看着雅雅的，听唐文远这么一说，偏了一些目光到唐文远和宋智明身上。
女人的心思总是比男人细些，唐玉兰听着唐文远的话，感觉不对味。
宋智明倒是听出了一点酸味，随手就砸了一颗糖，砸唐文远怀里。唐文远拿着糖，开玩笑的说：“我不吃没剥的糖。”
“娇气，你以为你还是崽哩？”宋智明随口骂一句。这骂得也不像话，感觉还有一些宠着的味道。宋智明和唐文远他们……
唐玉兰被自己的想法给吓着了，又偷瞄了一眼宋智明，没看出什么，再看自己弟弟，那眼神，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的样子。
“夜里留下一起恰饭吧。”唐玉兰忍不住打破他们之间让自己不解的气氛，其实更多的是惶恐。
唐文远点了点头，目光还是不自觉的往宋智明身上看。嘴里抿着糖，甜滋滋的。
情人之间的目光是不一样的，尤其唐文远和宋智明还没在一起多久，正是腻歪的时候。单闻着空气，就有一股浓郁的酸臭味。宋智明闻久了，自然没感觉。唐文远则是心大的很，没在意这些细节。
倒是唐玉兰越看越心慌，越品越不对味。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
玲玲在堂屋写作业，唐玉兰看见她，就突然想起玲玲闲嘴跟自己提过，她是在宋智明那找到唐文远的。
宋智明刚回来，唐文远就立马去了他那。而且这么晚，唐文远肯定是在宋智明那歇息了。唐玉兰对唐文远还是挺了解的，不搓麻将不打牌的，那他半夜呆着宋智明那干啥？
自己家又不远，至于要留到宋智明那睡吗？奇怪，这也太奇怪了。唐玉兰心里冒出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不过因为太惊世骇俗，她没敢继续往下想去。
本来家里的事就让她操碎了心，还要担心唐文远是不是和宋智明有点不可言说的关系。唐玉兰觉得自己真的是白头发蹭蹭往外冒，发愁，真的是太愁了。
唐玉兰刚出去，唐文远就放软了，黏糊糊的看着宋智明。宋智明撇了一眼雅雅，眯着眼，没正眼看他。
“收敛一点。”宋智明不客气的说道。
声音不大，不过唐文远是能听见的。唐文远耸了耸肩，他有些抑制不住自己。
不过宋智明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在唐玉兰这，他确实要收敛一些，他姐太了解他了。这么想来，唐文远多少觉得有些心虚，在唐玉兰面前。
他们的事，还是藏着掖着的好。唐玉兰虽然对他很好，但这种事，唐文远觉得他姐能接受的可能，微乎其微。
唐文远还是有点演技在身上的，忽悠他爸都能，在唐玉兰面前，也让偷偷观察的唐玉兰觉得自己是想多了，放心了些。
不过心里还是存着疑，说不定哪天就冒了出来。
晚些，唐文远和宋智明就不打扰了。各回各家，不过路上唐文远明里暗里的表示，宋智明还在咳嗽，一看就是没好，需要他去照顾病患。
结果被宋智明严词拒绝了，宋智明还跟他讲了一番大道理。道理他都懂，可是就是忍不住想粘着宋智明。最后偷偷讨了个吻，才肯罢休。宋智明看着他都觉得无奈，怎么就这么粘人。
唐文远就应着那句话，会撒娇的小孩有糖吃。宋智明认为自己年纪比唐文远大，多少对唐文远有些纵容。唐文远把宋智明对他纵容，拿得死死的。
整天像块麦芽糖成精似的，往宋智明身上粘，浑身上下就写四个大字——快来吃我！宋智明以前不喜欢这种太粘人的恋人，现在遇上唐文远，才发现还挺不错的。
不过就是火气憋得慌，糖到嘴边不能吃。宋智明前一个还是赵闻，身边已经好久没人了。唐文远这样明目张胆的蹦跶，多少有点不知死活。等感冒好了，得给他一个教训……
“哥，你感冒好了？”唐文远送晚饭的时候，凑近问。
他每次过来，都会洗完澡。他怕宋智明嫌他有味，毕竟干了一天农活，一身臭汗，是真不好闻。
上次猪粪的事，他还存着阴影呢！好好的气氛让没洗掉的猪粪味毁了，他回想起都觉得尴尬。有几次梦到了这个场景，上一秒还是甜甜蜜蜜的拥抱，下一秒宋智明就他耳边说:“你怎么一股猪粪味？”
活脱脱的让美梦变噩梦，一下就醒了。为了避免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唐文远要时刻做好准备。
这会他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那褂子不知道是不是有心还是无心的。有些短了，唐文远动作大点，腰杆子都漏出来了。
腰杆子不晒太阳，白嫩嫩的。常年下地的，那流畅的肌肉线条，真想上手摸上一把。也也不知道唐文远这小子，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在宋智明晃来晃去。
“好了。”宋智明压着躁动说。
唐文远捧脸就是一个吻，不重，没撩火的打算。可是现在宋智明就是一把干柴，一个火星就着了。宋智明搂住唐文远的腰，加深了这个吻。过了许久，唐文远才喘声说：“哥，饭要凉了。”
“乖，我不饿。我们吃点别的。”宋智明捏了捏唐文远的后脖颈。
“好。”唐文远看着男人眼中熊熊燃烧的欲/火，呐呐的应着好。在宋智明眼里，他这是撩火又怂了。而事实是，唐文远想着自己要怎么才能装得斯文点。
吻他是宋智明，这太难了。
这天晚上，唐文远如愿以偿的在宋智明这待了下来。
干的是种地的体力活，唐文远身体倍棒，棉花种了一茬又一茬，撒欢的很。
中午割猪草的时候，遇上了张根生。
“文远，你被啥咬了？”张根生是一挺单纯的人。
当然，就算张根生通人事，晓得多。他都不会怀疑唐文远脖子上的这是吻痕，因为据他了解，唐文远和自己一样，没对象！
“脖子上的？昨天晚上睡觉，被不知道什么虫爬了，又臭又痒。我今天早上看的时候，还肿着呢。搽了点东西，就好些了。”唐文远说谎不带脸红，还装模作样的挠了几下脖子，是个实力演技派。
张根生一下就信了，还特别认真的说：“这季节就是虫多，我那地里就招一堆蚂蚱。”
“蚂蚱？”唐文远一愣，要是泛滥成灾，这可是大问题。他家的田就在张根生家下面的几亩地，要是张根生家的地招虫了，他家的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啊，好大一片。”张根生忧心忡忡的说道。他们一家人的口粮，就靠这几亩地了，要是着了蝗灾，那可真是要命。
他们这里是南方地区，蝗灾泛滥的少，可是不代表没有。就像前几年，遭大旱的时候，就有地方泛了蝗灾。离他们这不远，听说还饿死了人，可怕的很。
“今年雨水充足，我们这以前也没泛过这东西。你把鸡鸭往田里赶赶，让它们吃虫。”唐文远安慰道。
张根生叹气的说道：“就算不招虫，我那块地也没什么收成，刚带点黄的时候，就起黑坨了。”
起黑坨是稻曲病，黑坨开始是淡黄色的，有灰，长稻谷粒上，后来渐渐的成黑绿色。有时候，田里一大片都是的。得了这病，田里秕谷多、出谷少、碎米多。打出来的米也不好吃，让人头疼的很。
唐文远家的田还好，前几天他去看了，没染这病。已经冒谷穗了，低低的垂着，吸收着养分，渐渐饱满。
他家的要等十月份才能收，张根生家的是早稻，估计这个月或者是下个月收，到时候是要去帮忙收稻子的。
因为张根生说有虫，唐文远也去自家田里看了看，也有一些，不过不多。唐文远拔了田里抢养分的杂草，又通了水，现在田里不要那么多水了。
山间清风拂面，一眼望去，层层阶梯上，新绿的稻随风摆动。
称不上多美的风景，只是看着觉得安宁闲适。再往远看去，就是大山了。四面环山，进出不便，就像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清河村的人们，过着由大山护住的宁静。
大山之外，是怎样的一番风景？唐文远最远只去过隔壁镇，照着镇上的模样去想象城市。
他没见过高楼大厦，也没见过车水马龙的街头，只能用那些自己能想到的去搭建想象中的城市。如果他爸不需要他照顾，那他是不是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唐文远以前曾经很多次幻想过，自己去城市里的时候。自己会不会什么都不懂，就是一个乡巴佬？或者自己会不会适应不了城市里的生活？想了很多，但是还是想去，想踏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年少时的想法单纯些，到了现在。唐文远知道，自己必须要走出去。这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适合以后他老了，和宋智明一起回到这里的时候，不适合现在才二十出头的他。
风华正茂的年纪，要拼一拼，闯一闯。
和宋智明在一起之前，唐文远还是有些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状态。因为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身上绑了太多东西，离不了人照顾的父亲，还有操蛋的家庭情况，让他不得不留着村子里。
和宋智明在一起以后，唐文远才真真正正的好好思考这个问题。他自己想要什么，自己要做什么。
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所以小时候向往着成为宋智明那样的人。他是一个不甘的人，他不甘心永远待在村里，所以心中积累的着怨气，无处挥洒。
唐文远要走出去，要去大城市里打拼，要混自己一番成就。他想让家里的人过上好日子，他想和宋智明并肩。他是男人，他要能顶天立地，撑起一个家……他想做很多，他想站的更高，他想去远方，他想离开大山……
“你想出去？”宋智明把唐文远从自己腿上推了下去，唐文远才端端正正的坐好。
“嗯，我想出去。”唐文远认真的说。
宋智明看着唐文远认真的神情，沉默了一会。他其实想好了，等明年就带着唐文远出去，让他在城里找一份谋生的工作。
之前刚见面的时候，他对唐文远印象不好，就是因为他觉得唐文远不挣气，有好好的大学不上，待在村里没出息。后来知道唐文远是因为他爸的事，没能上大学。又觉得可惜，和唐文远相处的日子里，他觉得唐文远还挺精的。尤其是向自己示好的那股子不要脸的劲，要是用到工作上，是个好苗子。
而且认识字，有好学的劲。宋智明自己有些人脉，带出去让那些老油条教教，再练练，估计是块好料。
现在唐文远主动提出这个事，在宋智明的意料之中。他知道，唐文远不会甘愿一辈子待在村子里的。
“出去你要做什么？”宋智明点了一根烟，还没抽两口，就被唐文远抽走了。
“我这几天的第一根。”
“昨天你就抽了，嘴里有烟味。”唐文远自己抽了一口，学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我想帮你的忙。”唐文远认真的说，不过随后又讪笑道:“不过我可能很杏，要你教我做。我会从最底层做起的，我也好好好的做的，希望你不要嫌弃我。”
唐文远越说越羞愧，要是以后出去了，自己在宋智明面前，还真的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不过这些羞愧，又化成了他向上的动力。因为自己不好，才要努力变好。
“哥，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堂堂正正的站在你面前的。”唐文远极为认真的承诺道。说完他就深吸了一烟，似在为自己鼓气一样。
宋智明深深地看了唐文远一眼，然后伸手把他手上的烟给掐了。
“先把书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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