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燕关那场鸿门宴,李惊鸿也去了,薛枫救得了她一人,却救不了深陷危机之中的外祖以及看她长大的叔伯们。
宁远王爷的热情款待,让整个宴会洋溢着两国交好的欢乐气息。
见李惊鸿对手里喝茶的杯子产生莫大的兴趣,王爷说,那是官窑刚烧出来的青釉雕花茶盏,十分罕见,仅供皇家宴会使用,公主若是喜欢,就拿一套回去。
漠北是一片荒芜,北宣一年四季的青色也很短暂,对于宁远王爷馈赠的青花盏,李惊鸿欣喜万分。
却在下一秒,宴席乱了,好看的杯子碎了一地,被鲜血染得通红,李惊鸿终究没能得到那一抹青绿。
而容淇手里拿的茶盏,正是那种皇家御用的青花盏。
李惊鸿的胸口隐隐作痛,她红着眼眶问道:“你手里这东西哪来的?”
“捡的。”容淇不明所以然,解释道,“这一带是宁远的皇家猎场,围猎结束后,皇室用过的东西都会扔在这儿。”
“所以这是宁远皇室扔掉的,不要的东西?”伤病未愈,李惊鸿歇斯底里地说出这些话后,嘴角挂着一串血。
她艰难地抬起手,将容淇手里的茶盏打翻了过去。
容淇愣了愣,一脸懵地看着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您似乎是对宁远皇室有莫大的恨意。”
“宁远皇室,最是假意惺惺。”李惊鸿说着,眼里的泪终究是藏不住了。
面色苍白,泪眼汪汪,从没人见过这样的北宣公主,容淇也没见过,他伸出手去,想为她擦泪。
“容淇。”李惊鸿突然唤他的名字,她从未这样叫过他。
“宁远人最是虚情假意,所以容淇…你是真心留在这儿陪我的吗?”她哽咽道,很认真地在问,问完,没听到答复便昏了过去。
容淇连忙托住她乱晃的下巴,抹去她嘴角的血迹,将她的脑袋放稳。
“哎呀呀,好不容易救活了她,又给人家气晕过去了。”头顶上,传来一阵讽刺。
不用抬头看,听那吊儿郎当的说话语气,容淇就知道是谁,他站了起来,完全无视那盘腿坐在石头上的人,到一旁折柴烧火去了。
那人穿着一身紫袍,头发用一根青绿色的带子绑着,半散。脸上戴着银色面具,右手一根玉箫敲着左手手心,玉箫尾部吊着一个流苏坠子,是金刻成枫叶的样子。
“你这孩子还是那么没礼貌。”银面摇摇头,拿玉箫的手向前摆了摆,拂过了火堆的一巴掌打在容淇脸上,顿时火辣辣。
他仰起头,瞪着那银面,与看李惊鸿时的冰冷不同,现在这眼神更多的是厌恨与无语。
“子巡,见过师父。”容淇起身,老老实实地拱手做了个揖。
“这还差不多。”银面大笑着。
“您最近可真是清闲。”
听他那话中带刺的语气,银面的笑声戛然而止,说道:“我这不是怕你没忍住,把人给杀了嘛。”
知道他这师父不是什么正常人,容淇忙问:“难不成刚刚那些人是你派来的?”
银面不悦地摆摆手:“你师父手底下的都是谋士,又不是某些没脑子的杀手,何况想杀李惊鸿的人又不止我一个,再怎么样,为了你,我也不会去动手。”
“为自己就为自己,别没事扯上别人。”容淇白了他一眼,紧绷着脸。
“唉,我这真是养了个狼心狗肺的崽子啊。”银面摇摇头,故作悲伤地叹了口气。
容淇真的很不想继续和他说话,但非常想知道这个人到底过来干嘛,于是不情愿地问:“所以您今天出现在这是要干什么?”
“嗯,你猜。”银面依旧打着哑迷。
容淇攥着拳头,脸已经被气绿了,咬着牙,恨不得一拳砸银面脸上。
“要你服个软,说句我不知道,有这么难吗?”银面站了起来,身形高挑秀雅,不说话时,就算戴着面具,也难藏贵公子气质,可坏就坏在长了张嘴——
“我倒是弄不明白了,咱俩到底谁是谁的师父,好了好了,我也不逗你了,我此来呢,就是想看看你。”
容淇依旧没好脸色,银面这才作罢:“还有,是想提醒提醒你,领兵去庐州的赵景明不错,若想成大事,可与之结交。”
得到想要的答案,容淇松开拳头,又重新坐回了火堆旁,银面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使轻功飞走了。
容淇往火里丢了几根打湿了的柴火,浓烟四起,他坐在烟尘后面,对悬在空中的银面说了句:“你的紫春,煮粥不错。”
话音刚落,一片叶子从银面离去的方向吹来,越过滚滚浓烟,如同一把长了眼睛、有分寸的刀一样,成功割伤了容淇的脖子。
湿柴火轰地一声点燃,叶子落进熊熊大火之中,等烟散去,银面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本想用烟雾遮挡他的视线,却还是被他找到了。
那银面名叫紫竹,师出东海桃源乡,谋士之林隐竹林的宗主,也是容淇的师父,武功深不可测,诡计多端。无人琢磨得透他,一旦掉以轻心,便会陷入他布置好的陷阱。
容淇七岁时拜他为师,对他,一直是如同父亲般敬重。
两年前,他化名为竹隐,偷偷去了漠北,并处心积虑成了北宣公主李惊鸿的谋士,而后北宣公主挂帅南征宁远,他顺理成章成了北宣军的军师。
这名军师脚踩两只船,一面背地里为北宣军出谋划策,一面又借他之手干预宁远军军政,惹得他节节败退,退无可退,最后将整个宁远给交了出去。
也怪他蠢,没能识破他的诡计,反而听信谗言,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
他是个罪人,本该也烧死在未央宫中,可是师父救了他,并且用一具焦尸换他脱身,让他得已以容淇的身份活着。
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借李惊鸿之手,结束天下四分五裂的局面,然后在合适的时机,谋其权、篡其位,登基为皇。
今夜风大,乌云蔽月,野径黑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唯有火的地方,一片光亮。
怕下雨,容淇一夜守着,不敢熟睡。
天明醒来时,只听耳边传来阵阵水花声,夹杂着风铃般的笑。
容淇朝河边看去,只见一活泼可爱的姑娘正撸起裤腿在河里抓鱼,她脸上洋溢着纯真美好的笑容,不亲眼所见,论谁也想不到北宣公主李惊鸿还有这般灵动活泼一面。
她用剑串着三条鱼走了过来,容淇刚好把火生了起来,他隐约记得快天亮时,四周一片冰凉,什么人抱着取暖,他才安睡了去。
“吃完就赶紧上路!”李惊鸿看了看阴沉的天,将有大雨。
果真,还未行至平潭,天就下起了滂沱大雨,雨势很大,连着阴翳的林子,视线也变得灰蒙蒙的。
前方路边立着一座荒庙,荒庙前杂草丛生,李惊鸿在庙前停了下来,她找地方栓马,容淇先行进去。
风暴吹得庙门吱嘎吱嘎地响,李惊鸿总觉得下一秒这门便要榻了,门半掩着,她没敢动它,从缝隙里窜了进去。
里面也是破败不堪,院子里遍地都是落叶,石缝被杂草撑开,李惊鸿头顶上的悬梁也到处布满了蜘蛛网。
她环顾一圈,却没有看到容淇,他也只是比她早进去那么一刻,却没了人影。
李惊鸿正想沿着连廊去找他,便看见一只猫站在那荒芜的院中,猫的毛如同雪一般洁白,与周围颓垣败壁的景象格格不入,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猫头上竟悬着一把伞。
天雷滚滚,一道紫色的闪电劈了过来,李惊鸿连忙遮住眼睛,耳边传来一声猫叫,等闪电退去,院里只剩下被劈成两半的伞。
猫呢?李惊鸿寒毛直竖,瞪大了眼睛,别人虽称她为地狱罗刹,但毕竟是凡人肉身,碰到这般鬼魅的异象,还是会害怕。
可把如若是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不管这拿刀的是人是鬼,也妄想伤得了她。
右边脖颈处一阵冰凉,李惊鸿的左手悄咪咪地背了过去,抓住那人的手腕,就凭一只手着力,过肩将那人给摔到了地上。
想要暗杀她的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姑娘,穿着一袭□□娟纱的绣花长裙,脑后两侧梳小鬟,余发散在背后,未盘发,未戴钗,尚未及笄。
姑娘趴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把精巧锋利的小刀,应该是刚架在她脖子上的那刀。
年纪不大,杀气倒挺重,她人还没起来,手里的小刀便飞了过来,李惊鸿侧了侧身,躲了过去,一晃眼,只见她从地上起来,拍了拍了旁边的檐柱,往后退到了院子之中。
李惊鸿不明所以然地看着她,她咧着嘴笑得阳光明媚,看着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般。
但下一秒,李惊鸿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听着像是车轴转动的声音,李惊鸿抬起头,只见头顶上破财不堪的梁木上什么东西在移动着,哐当一声,两边连廊近两米开外的地方分别掉下来一个木匣子。
“姐姐,你要小心点哦。”那姑娘笑道。
“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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