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笼中鸟十三

再见到原田的时候，他看上去十分的憔悴，满眼布满红色的血丝眼底发青，下巴处是一把胡茬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我想到那个可怜的女孩，人的生命真是脆弱的东西。

        “我的小百灵，你要拼尽全力来为我而唱。”狗首领躺在床上不负责地命令着。

        我已经连续不停地为他唱了一整天，原田估计是这几天都没有得到好好休息，一直这样站着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帮他一下吧，我想到。这会出点什么事，肯定免不了一顿罚，对于这个可怜的父亲来说现在又正巧是关键时刻，容不得差错。

        我难得尽心地在狗首领面前用异能使用治愈这个功能。说起来也是可怜，狗首领明明是抓我来给他治病的，结果我却成了别人的帮凶一起向他催命。

        狗首领阴冷地目光一直注视着我，窗外的天由明转暗，又渐渐地变红露出微光，初升的太阳隐隐从地平线下探出头来。

        我完全是靠着毅力在坚持了，一天一夜人早就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唱什么。

        “是我太仁慈了。”陷入黑暗前我听见他这样说道，口吻暴虐又血腥。

        一切都是风雨欲来的样子，小金鱼还没来几天，鱼缸就被人失手打翻在了地上。我能理解原田的心不在焉，但是依旧还是心疼可怜的小金鱼，它在地上扑腾着最终还是因为失水而死去。

        现在这个状态下的狗首领就像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一定要小心更小心地去应对他才不会被无辜炸伤。

        今天的天格外的潮湿，水汽漫布在空气中沉沉的重重的压弯了天上飞行着的鸟儿的翅膀。

        我很怕狗首领再整些什么事情出来，提心吊胆地缩着脖子过日子。距离该上班的时间还有挺久，我就已经开始抗拒的心脏打鼓。

        我太不想见到狗首领那张橘皮老脸了。

        门外走进来的身影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我看着他心中为原田的女儿叹息。

        “原田今天有事，我来给他替班。”男人一脸正常地说道。

        他穿着米色的外套，一头红发，面相十分成熟。我看着他的头顶，心里突然咯噔一跳，想起来太宰治跟我说过，狗首领不知道是什么原由曾经下令过要杀死所有红色头发的孩子。

        红色头发，眼前这个人也是红色的头发。谁知道狗首领会不会因此被戳中神经再次发狂？我不敢去赌。

        “你是织田作之助吧，我听说过你。”我急切地打断了他的动作，同时也和他说明了我的顾虑。

        这个叫织田作之助的男人认真地听完了我的话，同我说道：“是这样啊，可是原田已经在医院了，我认识的人里面也没有愿意替班的，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他在同我平等的商量，我感到有些新奇，因为不论是森医生太宰治还是来雨，他们或者以命令的口吻，或者是干脆不当我是一回事，又或者是过于的尊敬了。

        如果不是现在不是时候，我真想同他多聊一会。

        “你去找森医生吧，他今天应该在楼下的医疗室里，你去跟他说，就说是我说的让木下来雨同你换一下。”来雨跟我说过即使不是轮班的时候也可以让人去找他，但是我从没有这样做过。

        那今天就麻烦他一下吧，我想到。

        织田作之助离开的很快，因为即使时间再充裕也要留出一些防止发生意外。

        我坐在笼子里盯着鱼缸曾经放着的位置发呆，小金鱼来去匆匆，没有它时并不觉得有多无聊，每天也只是在我的余光里游来游去。

        少了它我却开始不自在了，时不时盯着鱼缸过去在的地方，幻觉它还在那里游动。

        “百灵小姐第一次主动找我呢。”木下来雨露着小虎牙说道，神色有些复杂。

        森医生今天不在，只有太宰治一个人在医疗室里，织田作之助找上门就是他安排的叫来了来雨。

        我同来雨认识得也挺久了，不管是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的确受到他颇多照顾。我心里是拿他当一个爱操心的哥哥看的。

        以后有机会的话就告诉他这一点吧。

        我同他一起去往隔壁的房间，不知道是不是来雨今天走得慢的缘故，我竟然觉得这短短的一条路格外的长，像没有尽头一样。

        进了门，房间里在床的另一边站着两个面无表情身着黑衣的男人，气氛有些奇怪。

        狗首领心情似乎不错，亲手将我的笼子接了过去放在床头，还态度缓和地同我说了一会话，让人颇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小百灵和木下关系很好吗。”他问我。

        我看不透狗首领的想法没敢回答，但是不回答也不行同样会触怒他。

        “没有很好，一般。”我只能斟酌地回答他道。

        “一般啊。”他重复了一遍说道，“一般也没有关系，小百灵是最乖了的对吧。”

        狗首领微微抬起右手比了一个手势，床边的两个黑衣人整齐的掏出木仓对准木下来雨，白烟升起。

        来雨倒在地上。

        “小百灵，这下你总有动力好好唱歌了吧。”狗首领对着我说道。

        我被木仓声吓到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他的身下红色的血液开始往外扩散才慌慌张张地开始唱歌。

        这是第二次，有人倒在我的眼前。但是我还是完全没有习惯，嘴巴张张合合好几下才发出声音找到调子。

        和面对太宰治时的无能为力不同，我的治疗对来雨是有用的。这也让我缓了口气，一切真的是太突然了。

        然而心脏还没顺利落回到心房，又是两声木仓声响起。

        “你做的很好。”狗首领说道，“继续唱。”

        这次治好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什么时候才是结束的时候？我不敢停，停下他就会死。

        两木仓变成了四木仓，来雨的脸正对着我的方向，他看着我眼里没有怨恨。而狗首领在一旁夸赞，喜形于色，对此时的一切表示着满意。

        我脸上湿透，感到荒唐至极。

        我谁也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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