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做我女朋友吧

这是一家坐落在海边的餐厅，一进门顾唯就听到有人在弹钢琴，曲子选的很是应景--寂静山林。
服务生领着他们在落地窗前入座，桌上的小瓶中放着细碎的茉莉干花，染了零星香气。
餐厅里没有其他的客人，顾唯可以笃定这些都是梁云川特意安排的，六横本就是一个海岛城镇，岛上的店大多简单朴素，现在装饰这么精致，一定是有人授意提前准备好的。
窗外就是海，如果贴近玻璃一些，海浪的声音都能听到，服务生很快上了菜，梁云川替她把牛排切好递过去：“这是从日本空运过来的牛肉，味道应该不错，你多吃一点儿。”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但总感觉食不下咽，终于没忍住放下了叉子，两只手呈半交叉地状态握住玻璃杯，尽力控制住情绪看着梁云川：“梁总，你想跟我说什么？”
他便不再犹豫：“对不起，有些话早就该说的，总是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顾唯，我不想再等了，我对你的感情可能你也感受得到，我非常喜欢你，希望你能跟我在一起，做我女朋友吧。”
她的手指紧紧按在杯壁上，指甲泛了一层白：“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我以为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外加甲乙方的合作关系。”
“顾唯，是我说的不够认真，让你觉得像在玩笑吗？”他敛住神色，又慎重地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梁云川说话的时候，眼睛注视着她的表情，却看到她眼神游离，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也跟着乱了起来，忍不住唤了一句：“顾唯。”
“梁总。”她咬了咬嘴唇：“我觉得，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他像没有听懂一样：“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为什么？”
“就是感觉不太合适啊，一直以来在我心里你都是老板，跟老板谈恋爱算怎么回事。”
“你少拿工作的关系来糊弄我，一定有别的原因，我不信你对我没有感觉。”
“我是喜欢你。”她强忍着眼泪，竟然还硬生生地憋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来：“但那种喜欢是对朋友的喜欢，像对沈佳烨，甚至是秦陆那样，看来让你误会了，真不好意思。”
“不可能。”他认定她在撒谎：“顾唯，你不要骗我，你不是喜欢玩暧昧游戏的人，更不会存了心让我误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跟我讲实话，我们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
顾唯放开杯子，整个人的身体往后靠在椅子上：“你想听实话是吗，好啊，那我告诉你，我之前也以为我对你有感觉，可后来我发现不是那样。当我再见到白译的时候，才发现我还是很想他，还是会为我们的分手伤心难过，你不是说觉得我从北京回来以后情绪一直不对劲吗，没错，因为那天白译告诉我，他要结婚了，居然是跟一个相亲认识的女人。”
她终于为自己的眼泪找到了借口，所以不再隐忍，红着一双泪眼看着梁云川：“我非常爱白译，即使是分手之后也没有忘记他，可他却跟别人结婚了，你知道吗，他们昨天已经领证了，我彻底地失去了他，再也没有机会挽回了。”
“你撒谎，以前你跟我提起你前男友的时候，根本不是现在这样的态度。你明明早就放下那段感情了，现在又装出一副舍不得旧爱的样子，就是为了拒绝我。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是我，凭什么说我放下了。”她握紧拳头：“我也一度以为自己放下了，可再见到他的时候我才发现还是没办法忘记他，但他已经不要我了。他连微信都把我给删了，之前我们分手他都没删过我，他现在却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把我给删了，我怎么能甘心。”
“是你们的观念差生隔阂，才会导致分手。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爱他，你们早就结婚了。”
顾唯摇头：“不，你应当知道我是一个很犟的人，面对原则性问题我不会轻易让步，所以他家里要我换工作，我没有答应。但这跟我爱不爱白译是两码事。”
她擦干眼泪：“梁总，我不接受你的感情，是为了你好。想必你这么骄傲的人，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心里还没放下别的男人吧。”
梁云川压着怒气看着她：“顾唯，不是我因为被拒了恼羞成怒，而是你的态度转变太突然了我难以接受。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你还爱他想他放不下过去，现在总要彻底放手了吧，他都结婚了，法律上是旁人的丈夫，你难道还要为他孤独一生不成？”
“我后面可能会想通吧，但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让我跟你交往，我做不到。”
“好，那我给你时间。我等你忘了他，再提我们交往的事情。”她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置信他如此骄傲的一个人，肯说出这种话。
“梁云川，你还不明白吗，这不是时间的问题，如果我心里有你的话，早就不会再记挂着白译了，现在会拒绝你，完全是因为对你没那个心思。”
“我不管。”他定定地望着她：“顾唯，如果你心里没我，这么长时间以来就不该误导我，让我抱有幻想。”
“我跟你道歉行了吧，梁总，之前是我轻浮越线了，对不起，可以了吗？”
“不可以，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更不是你能随便戏弄的人。顾唯，你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任。”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想你跟我在一起，我告诉你顾唯，我对你的感情绝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以为我是在六横与你重逢之后才有好感的吗，不是，十二年前我就喜欢你，可是我们错过了。”
她当然是知道的，她怎么会不知道，看着梁云川难得失控的样子，她的心里像滴着血。
可想到白译，想到未来他们可能再次面对的那个她最不想面对的心结，她还是逼着自己硬起心肠：“不对吧，这十二年里，你有八年都跟郁秋有关系。梁云川，这么一想，你不如跟郁秋和好算了，她不是还爱着你吗，正好，男才女貌，般配的很，何必来逼我一个外人。”
梁云川见她提起郁秋，深吸了一口气：“顾唯，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因为郁秋的关系，我们之间耽误了那么久，你不高兴是应该的。我认错，真的对不起，但她已经离开六横了，而且答应过我以后会忘了我，关于她可以翻篇吗。”
“梁总。”她眉头紧皱：“我要说什么你才肯相信，我是真的不想跟你交往，感情的事情，还请你不要逼我。”
梁云川看了一眼窗外，黑暗中的一片汪洋看不真切，只能隐约见到海中的灯塔，和玻璃上他们的倒影。
他终于再开口：“再吃一点儿吧，今天不要说了，等会儿我带你回去。”
“我吃饱了，现在就回去吧。或者，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
“不用，走吧。”他已经站了起来，走在前面打开了车门。顾唯在后面做好，这条路不远不近，两人皆是沉默。
来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梁云川转过头对她说：“后备箱里有东西，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她半梦半醒地走到车后面，打开了后备箱，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GW的缩写，端端正正地被摆放在花团锦簇之中，每一朵花都十分娇艳动人，顾唯的视线越发模糊，不忍再多看几眼。
她走到前面，梁云川还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动，无声无息。
“谢谢你送的花，我很感动，但我的公寓放不下那么多，被摘下来的花过几天就会枯萎，我一个人处理不来反而麻烦。梁总，你还是扔了吧。”
他仍然没有动，陷落在黑暗中，一半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冷冷清清，万分寂寥。
顾唯没再说什么，转头就往楼里走，刷卡关门，放轻步子上楼，等进了房间里，她走到洗手间里去洗脸，一点点地地把脸上的妆容洗净，然后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素面朝天的一张脸，压抑地哭了起来。
沈佳烨跟秦陆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梁云川还维持着方才的模样坐在车里，安静地像固定在夜色里的一件物品。
后备箱没有合上，秦陆一眼认出了他的车，好奇地走了过去，就看到了里面的花，和花上的名字。
他转头对沈佳烨说：“媳妇儿你快来看，我哥跟顾姐表白了吧，瞧他们显摆的，后备箱都不肯关，这是要昭告全公司啊。”
沈佳烨也快步走了过来，刚准备说什么，秦陆绕到前面就看到了车里的人，他疑惑地问：“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顾姐呢。”
梁云川总算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下了车，把后备箱合上。
沈佳烨看着他：“您和顾唯……”
“她没同意。”他说完这几个字，锁好了车，慢慢地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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