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上菜
“元官!”
“元官!”
“姚元官!”
虽说晒秋一开始,清沟黎就有一些外来客商,也有一些外村的面孔,可被黎厚相等人陪着在晒秋场上转悠,还是引来不少人围观。尤其是像姚平远这些孩子,不像女孩子要帮家里干活看摊的,整日介地疯跑玩乐,闲得很,可不就哪里热闹钻哪里。
姚平远等人爱热闹归爱热闹,却不敢无故冲撞客人,原本像小尾巴似的跟着,只敢捂着嘴与同伴窃窃私语。等看到姚廷芳加入陪同人群后,他们便开始时不时作怪一下,怪腔怪调地喊上一两句姚廷芳的小名。
这种做法若是平时,只是小孩子之间玩乐并无不可,但是有客人在,就显得特别没有教养。姚廷芳前世虽说是个将军,却也是科举入仕,接受的是正宗儒家教育,忍不住对姚平远等人的做法皱眉头。不过,他内里是大人灵魂,又是个温润谦和的性子,并没有出言责备,只是拿眼神示意他们别闹了。
黎厚相就直接多了,不动声色地吩咐了人,把姚平远等人给赶到一边去耍着玩了。
姚廷芳寻机与姚平津说了自己的看法后,见汪、程二人转了一圈有些疲态了,又提醒姚平津让他去和黎厚相等人说一声,请汪、程二人去村学处坐着歇歇吧。毕竟他二人舟车劳顿地过来,本就乏累,没歇息就转悠起来,晒秋场是不大,可人却免不了困乏。再说,生意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谈成的,得让对方思忖一下自己的需求。另外,他还建议姚平津去把方郎中请来陪着程言凯说话。姚廷芳虽然没有全程陪同,但是很敏锐地发现汪文俊对山货生意兴趣不大,而程言凯对这边的药材兴致颇高,尤其是对五步蛇透骨祛风祛寒湿的这方面颇为感兴趣。
姚平津也是个善于观察的人,但是他的视角相对姚廷芳而言比较狭窄,他更多的心思花在如何说服汪、程二人愿意与自己做药材生意上面。太过于迫切希望自己能够一炮打响,不免有些顾此失彼。好在他这人有一点,就是比较听劝,不是那等没有主见,也不是刚愎自用之人。
他听了姚廷芳的话,还特意观察了下汪、程二人,这才去寻了姚姓长辈委婉提点了一二。
众人也因此结束了在晒秋场晃悠,去了村学处。
他们喝了一碗水的功夫,贞娘那边就送来了六样子见面菜。
拍黄瓜、杏鲍菇拌木耳、蒜汁拌豇豆、蒜茸木耳菜、石耳炒鸡蛋、茱萸炒田螺肉。
基本以凉菜为主,因为时间赶的紧,没时间做卤肉、口水鸡这些,就暂时用炒鸡蛋和田螺肉当荤菜来勉强应付一下了。
贞娘甚至想过把拍黄瓜做成能展现刀工的蓑衣黄瓜,转念想到自己当前的处境和身份还是放弃了,重在调味上下功夫。因为时人鲜少用白糖当调味品,像拍黄瓜这些,盐巴一撒醋一拌就成了。
姚廷芳上不了桌,特意嘱咐了姚平津观察汪、程二人的情态。
汪、程二人一路行来也着实有些饿了,但是也疲累得很,那感觉是肚子好饿,胃里却不太想吃。在黎厚相等人盛情邀约下,二人看拍黄瓜青青翠翠的很脆口的感觉,夹起一筷子塞进口里,不由得眼睛一亮。
贞娘在调味的时候加了白糖,又在摆盘的时候,特意放了甜酸口味小野果,作为调配,口感立马就层次分明起来。不敢说一道拍黄瓜就唤醒了食用者的味蕾,却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姚平津看着汪、程二人的样子,悬着的心也不由得落地,嘴角翘了翘,热情地张罗着二人尝尝其他菜色。
宴席不但有汪、程二人,还有胡、冯二位客商,与清沟黎这些主事者比较相熟了,不由得开口问道:“这凉菜调味的法子与往日不同,莫非是从县城请来的师傅做的?”
黎厚相才听说是黎贞娘做的,心中正惊异呢,不由得拿眼睛看姚平津。因为这一路上,姚平津与汪、程二人说话最多之外,他与胡、冯二位客商关系还算亲厚。
姚平津忙放下筷子,笑道:“不是县城请来的师傅做的。是我们村里头的一个小娘子做的。”
胡、冯二人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互看一眼道:“哦?莫非是那位做出茱萸炒田螺肉的小娘子?”
姚平津笑道:“正是这些小娘子。说起来,我这里还有一桩事儿,要请教程大官人呢。”
程言凯正好奇“做出茱萸炒田螺肉的小娘子”何以有如此名声,听闻姚平津问话,不由得冲他微微颔首道:“但说无妨。”
姚平津接收黎厚相等人递来的目光,那是示意他别太失礼的眼神。姚平津只是微微笑了下,随之对程言凯笑道:“这位小娘子便是我们定山叔家的贞娘。前些日子,她说她会做茱萸炒田螺肉是从一个梦里学来的。她在梦里看到有人用田螺肉做当吃食儿,醒来自己试了几回就成了。我原本寻思着是她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说梦里头人家说着田螺肉是药食。我心里还纳闷,莫非田螺是药物不成?见到程大官人这般学识渊博之士,小子忍不住冒昧相询,还望见谅一二。”
什么梦里得知,这纯粹是姚廷芳和他商量出来的对策。这说辞莫说汪、程二人第一次听说,便是黎厚相等人也是第一次听说,心下狐疑,却不好当众质疑姚平津。
程言凯也算是见识多广,对所谓的梦中得知一事,虽说心有存疑,却没有挑破,只是看了姚平津一眼。他思忖须臾,拿不准他突然这说是何意图,只当是他想借此与自己攀下关系,好谈生意,也没有太过为难于他。
程言凯笑道:“田螺确有药效,《食疗本草》与《本草蒙筌》二书中均有记载。汁饮疗热、醒酒、压丹石。肉甘而无毒,乃大寒之物,脾胃虚寒者应当少食。以我拙见,寻常食之,以酒相酌更好。不过,此物泥腥味甚重,而贵村这位小娘子做出来的田螺肉没有丝毫泥腥味,想必有什么秘法。”
众人听了他这等见解,不由得好奇起来。
姚平津眼睛放着光,按捺不住开心,转而问黎定山道:“叔,如程大官人这般说法,贞娘莫非当真是从梦里得了天人之法?”
黎定山一贯紧张就口吃,被人盯着看,吭哧着却说不出话来。黎厚相忙替他打圆场道:“想来贞娘觉得这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并没有跟家里大人说,只是跟你们这些同辈说了说。”
姚第添也附和道:“还是先吃饭。吃过饭,若是诸位好奇,不妨叫她问上一问,可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如此说着,贞娘那边又开始上菜了。
一鸡两吃:小鸡炖蘑菇、板栗焖鸡。
小鸡炖蘑菇是东北开席必备的硬菜,但是贞娘这般走菜是是因为凉菜里头没有大荤菜,便先上了鸡蛋,让诸位肚子里有点荤腥免得吃的都是蔬菜寡了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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