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来
聂存非并不曾说错，因着出手的是秦姝，他们才无需再花大功夫驱散清水镇中盘桓的妖气与阴气，也无需去面对有可能出现的更大的伤亡。
不过这些话，秦姝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于是，在说完那一句之后，聂存非继续汇报：“掌门师叔与北境核实过，祸乱清水镇的妖魔亦与朔北妖魔之祸有关，系漏网之鱼。”
“北境表示愿意对此负责，掌门师叔说，此事他会跟进。”
秦姝点点头：“既如此，你不必再操心此事。”
聂存非应是。
这自然不是唯一要汇报的事情，随后，聂存非又取出一份帖子，双手呈到秦姝面前：“千机楼楼主下帖，邀师尊九州大会后一叙，师尊可要回应？”
秦姝接下帖子，翻开看过后，开口：“你到时准备准备，与我一同去一趟。”
聂存非点头：“是。”
秦姝又问：“我不在的这几日，秦澜如何？”
聂存非一愣，下意识看向李秦澜——李秦澜低着头——聂存非只能重新看向秦姝。
秦姝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是在问李秦澜如何，而是在问聂存非，李秦澜如何。
当着师弟的面，聂存非也怕自己揭了师弟的短，叫师弟伤心。
只是师尊有问，他不好不答，思索片刻，只能硬着头皮道：“连日来，二师弟精神尚好，练剑的时候比往日更多些，得了空便来寻我探讨剑法。”
说完，他满心忐忑，担忧秦姝再细问，又忧心秦姝不会细问。
而秦姝并未对此做出评价，依然是点头。
既如此，聂存非也不会去追着说什么，按部就班将剩下的，不及前两条重要的事情汇报完。
平日里，汇报完这些，他便该告退，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
但今日情况又不同。
他两个师弟都在，一开始的说法还是要找他，他也确实不好就这么甩手走，只能站在原地，等着师尊吩咐。
秦姝果然也发话了。
她看向站在一边的二徒弟和三徒弟：“承乐与秦澜想问什么？”
李秦澜一愣，马上明白，这是秦姝打算亲自指点他们的意思。
虽说原本找聂存非也便够了，不必事事都打扰秦姝，但秦姝主动指点，他们焉能不珍惜机会？
思及此，李秦澜赶紧开口：“弟子近日虽有练剑，却依旧对其中妙法不得要领，求师尊解惑。”
系统小声叭叭：【二弟子就是经过上仙您的不懈指点，最终成了剑道大能，红颜知己成群结队。】
秦姝看着李秦澜：“你已确定要走剑道？”
李秦澜低着头：“弟子虽愚钝，却仍旧想试一回。”
秦姝表示知晓，随后看向明承乐：“承乐如何？”
明承乐乖乖巧巧立着：“弟子于剑一道，亦有不解。”
系统大声哔哔：【他扯淡！他重生前，明明就已经在剑道上，有了能开宗立派的造诣！】
秦姝只看着自己的弟子：“如此，不如到演武场讲。”
做下决定后，她便直接安排：“秦澜与承乐且去准备，我与存非随后便来。”
李秦澜与明承乐齐齐应是，率先退出问阁。
聂存非则是等秦姝动了之后，才缀在秦姝身后，与秦姝一并离开玄英殿。
去演武场的路上，聂存非心中忧虑未散，没忍住先开口：“二师弟正值青春年少，原本意气风发，骤然遭变，一时间难以放下介怀，也是寻常事。”
他顿了顿，见秦姝没有打断他的意思，方才继续：“弟子以为，这未必是坏事。”
秦姝停下脚步，瞥了眼显然在为二弟子说话的大弟子。
她耳边，尚未原地消失的系统没能别处，继续叨叨【大弟子这也太温柔了吧，光会为别人想，这要是将来叫人欺负或是利用了，可怎么办呀……】
秦姝开口：“存非。”
聂存非连忙站直：“弟子在。”
秦姝看着他：“你认为，承乐如何？”
聂存非一时间，其实不太理解秦姝的用意。
但他还是开口：“三师弟私底下其实十分用功，只是太过内敛，很多时候不那么擅长表达。”
他看向秦姝：“三师弟一直都很敬仰师尊，只是自卑，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怕耽误了师尊时间。师尊这回主动指点，三师弟应当是很高兴的。”
秦姝点头：“这回清水镇，承乐做得很好。”
作为后来收尾的人，聂存非其实也知道自家三师弟都做了些什么，听见秦姝提起，当即弯了眼睛：“三师弟心细，这很难得。”
系统找准机会，继续小声叭叭：【明明大弟子更细心，当大师兄当得跟当妈一样——上仙上仙，我没有说您失职的意思哦，您跟大弟子都超好哒！】
秦姝倒没觉得系统的言论有什么不妥，就她如今的三个亲传弟子中，自始至终由她手把手教出来的，确实只有聂存非一人。
李秦澜与明承乐虽同为亲传，入门后，更多时候却都是聂存非这个大师兄在带着，修炼过程中遇见一般的问题，也是去找聂存非问。
甚至这一回，一开始，李秦澜跟明承乐也是想着要去请教聂存非——至少李秦澜确实如此。
至于玄英峰的其他弟子的大课，其实也是由聂存非这个大师兄所带出来的，其他一些内门弟子来带着。
甚至整个玄英峰上的事务，只要不遇上那些非要由秦姝出面的，也基本都是先递到聂存非这个座下大弟子这儿，再由聂存非总结给秦姝。
但这也不能算是当师尊的失职。
毕竟聂存非做的，就是大弟子需要做的事情，而秦姝作为师尊，更需要做的，则是当好“门面”与“后盾”。
当下，系统夸赞聂存非，秦姝倒是难得回了一句：【存非很好。】
她转身：“若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今日也可一并问我。”
既然她要去指导二弟子与三弟子，自然没有将聂存非这个大弟子落下的道理。
聂存非听了秦姝这话，自然也高兴：“多谢师尊！”
两人没有再继续耽搁时间，而是继续往演武场那边走——玄英殿离演武台原本也就不远，一盏茶不到的距离，当然也就不必御剑御风。
待秦姝与聂存非走到，先行过来准备的李秦澜与明承乐已然侯在场边。
既说好了要指导，秦姝没有废话，直接走入场中，而后看向李秦澜：“秦澜先来。”
李秦澜被点名先来，心下当然是喜悦，带着自己的佩剑上场，正待开口，便见秦姝长剑出鞘，一挑一刺，直愣愣冲着他咽喉袭来。
未等聂存非走到李秦澜原本站着的位置，李秦澜便已经落败。
这并不是多叫人意外的状况，便是在场内的李秦澜，除却一开始的愕然，也认为这是寻常事。
对手可是秦姝。
便是秦姝没有直接出手，杀他个措手不及，他难道就真能在秦姝手底下走过几招？
至于秦姝直接出手这点，也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当——既然已经进了演武场，自然一分一秒都不当放松。
场外，聂存非与明承乐，也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秦姝神色仍旧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
她目光落在李秦澜身上：“拿好你的剑，再来。”
李秦澜一个激灵，连忙集中精神，待秦姝再一次攻上来时，竭尽全力地去接她的剑。
场下，聂存非和明承乐就这么看着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再来”。
秦姝也不指点，只一次又一次挑落李秦澜的剑，或是一次又一次直指李秦澜要害，角度一回比一回刁钻，连喘息的机会都不曾留给李秦澜——若叫不懂的人看了，多半会觉得，这就是秦姝在单方面为难李秦澜。
聂存非与明承乐却不能算是“不懂的人”。
就是这么一回回重复下来，聂存非竟然看出了李秦澜在剑势上的变化。
变化堪称立竿见影。
但作为秦姝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子，聂存非也知道，要将这样的“变化”留下，还得看之后如何去悟。
剑招从来都不是死的，其中的窍门关键，也并不是自己闭门造车一般练上千回万回，便一定能通畅。
这样的道理，聂存非明白，李秦澜自然也能明白，然而就是在他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某点灵光时，秦姝却停了下来。
李秦澜茫然抬头：“师尊？”
秦姝将剑抛还给他：“下去。”
她语气与发号施令并无二致，李秦澜虽不解，但还是下意识顺着秦姝的意思去做。
在第一步迈出之后，他就明白，为什么秦姝没让他继续——多亏他平衡好且反应够快，才没当着师尊和大师兄三师弟的面，给摔个狗吃屎。
那未免也太过丢人。
李秦澜想，师尊面上冷冷淡淡，其实总是很细致体贴的。
便在这当口，安静了老半天的系统也终于逮着机会开口：【上仙这样的教法，是想叫二弟子明白，剑道没他所想的那般容易么？】
秦姝没答。
她看向场边的另外两个弟子，最终，目光锁定了三弟子明承乐，语气比之先前，亦未变化分毫：“承乐，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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