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意识空间里的沙漏
冬至深夜
“沙漏？”林泫看着惑星拿出的东西，不解地问道，“一定要带着这个吗？”
“对，进入潜意识思维空间一定要带着这个。”
惑星走到客厅的中央，背对着电视，继续说道：“至今为止，你接触到的所有意识空间都是基于浅层意识，也就是表意识所创造的，这些空间有两个最基本的特征，一是瞬时性，即当你处于一个表意识空间时，时间是静止的，无论你在表意识空间里待了多久，当你回到现实世界时，只会回到你进入时的时刻；还有一个特征，就和这个你要带入潜意识空间的沙漏有关了。”
“那就是所有的表意识空间都是有寿命的。”一边说着，惑星一边把沙漏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
这个沙漏精致小巧，不停流动的沙子已经在下面的球形壶体堆起了一个小沙丘。
“沙漏流完，这个空间会怎么样？”
“会湮灭，”惑星应道，“看到地平线上的乌云了吗？”
林泫从沙发上回过头去，沙发后是广阔无比的地面和一望无垠的天空，而在天空和地面的交界处，有一抹灰色笼罩在整条地平线上。
那抹灰色正以肉眼不易察觉的速度向这个意识空间的中心，也就是林泫所在的这个模仿客厅环境所设计的场景移动。
“这个空间寿命完结时，乌云携着暴雨洪流会吞没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当所有意识个体都被驱除出去时，就是这个空间湮灭的时候。”
“你让我带着沙漏进潜意识空间，是不是说潜意识空间也是一样的？”林泫看着惑星。
“并不是的，潜意识空间是完全不一样的虚拟空间，它并不是人为创造的空间，它是每个人都独有的，一个稳定的意识空间。之所以让你带着沙漏进去，是因为只有通过表意识空间才能进入潜意识空间。”
“当你处在潜意识空间里时，沙漏依旧会准确的显示表意识空间的寿命。”惑星随手把桌上的沙漏倒了过来，但是沙子流动的方向并没有因此而反过来，连流动速度都没有丝毫改变。
“如果沙漏流完了呢？”
“沙漏流完时如果你还待在潜意识空间里的话，那么随着表意识空间湮灭，你就没办法从潜意识空间里出来了。”
林泫默然，把玩起茶几上的沙漏，不过无论把沙漏横着或是倒着，沙漏里的流动都始终没有变化。
“当表意识空间被创造时，沙漏就已经开始运转了，整个空间会持续的收缩，这是不可逆，也不可止的。”惑星在一旁继续解释道。
半年来林泫进入过许多的表意识空间，有时候是为了解决怪异，有时候则只是单纯地在享受意识空间里的自由，很早的时候林泫就已经猜到了意识空间的存在是有时限的。
林泫把沙漏放回原位，站了起来：“跟我讲一讲‘绝对恶意’吧。”
“在这之前，你先告诉我‘绝对恶意’的事你有没有透露给那个小丫头。”
“告诉她做什么，又帮不上忙，告诉了她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这样啊，”惑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话锋一转，“你知道被害妄想症吧？”
“听过。”
“绝对恶意，和被害妄想症有点相似，看名字你应该也可以多少猜出来吧。”
“这个恶意，指的是他人的恶意吧。”林泫试着答道。
“没错，你最近一周通过思维读取也看到了薛晓琪不少的记忆，虽然她在日常生活中会尽量压抑怪异带来的影响，但是怪异对她的影响是无时无刻的。所有她能听到的言语，在绝对恶意的作用下，都会在她的脑海产生一个同步的声音，就像有一个魔鬼住在她的耳蜗里一样，所有的话都被魔鬼重新演绎，变成指向她自身的恶言。”
“除了这种类似幻听的症状，绝对恶意没有其他的负面作用了吗？”
“暂时没有。”
“怪不得薛晓琪能在被怪异寄生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始终维持正常的生活，如果只是幻听的话，只要她头脑清醒，就完全可以分辨出来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幻想中的。”
“你说的是最理想的情况，但是绝对恶意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你观察了这么久，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的地方……”林泫梳理了下和薛晓琪有关的所有信息，“如果要说反常的话，上周一跟踪她时她去了心理诊所做咨询，不过咨询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作心理咨询在你看来是反常的举动吗？”
“不是吗？”林泫本能地反问了回去，但心里面还是重新梳理了下薛晓琪和怪异的事。
薛晓琪被怪异寄生至今，除了自己去了一趟心理诊所外，并没有表现出其他的异常，而即使是在心理诊所，她也并没有将绝对恶意的负面影响说出来。在这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她究竟是在怎样的心境下度过每一天的。
“我也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一个人撑了这么久，”惑星在这个虚构的客厅里一边踱步一边说道，“在很久之前我也曾经遇见过被绝对恶意寄生的人，那个人在被寄生一周后就住进了医院，第二周就被采取了隔离的治疗措施，只一个月的时间整个人就变得异常憔悴，差点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精神病。”
看到林泫依旧一知半解的表情，惑星问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懂吧？”
“嗯。”
“如果把绝对恶意按照你们这个世界的方法来分析的话，它就类似于被害妄想，属于强迫症的一种，是心理疾病……”
林泫接着惑星的话：“既然薛晓琪能够承受绝对恶意的负面影响，那么也许她本身就有类似的问题。”
“没错。”
虽然理解了惑星的意思，但是林泫并不觉得这对解决怪异有任何的帮助，倒不如说给自己还平添了一些不安，怪异之外的问题并不在林泫的考虑范围内。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在状态？”惑星说道。
“什么意思？”
“你刚才也说了吧，绝对恶意的事你并没有告诉那个小丫头，因为你知道她帮不上忙，可是你也没有完全拒绝她那边的协助，你不觉得这样有点优柔寡断吗？”
林泫想说点什么，可是又好像没什么可以反驳的，就在这时，有水从沙发后方漫了进来，打湿了林泫的拖鞋。
林泫看向身后，发现先前地平线上的那抹灰色如今已变成清晰可见的厚厚乌云和乌云下密密的水帘。
林泫踩着刚刚没过脚掌的水流，从虚构的客厅走出来，眺目四望，视线所及之处皆有乌云慢慢围拢过来。因为没有参照物的关系，所以那乌云看起来虽然很大很厚，但其实还离了有一段距离，只是由于整个空间地面是水平的，所以水才会提早漫到这边。
看着眼前的场景，强烈的紧迫感重又涌上林泫的心头，正要回身，惑星已从旁边跟了出来，他手里拿着沙漏，示意道：“我们还是把实际的问题解决了先吧。”
林泫其实知道，自己在遇到落落之后就产生了动摇，这种动摇，不是单纯的情绪偏差，而是对于怪异的重新思考，一直以来林泫所作的仅仅是抹除怪异的存在，让世界朝着它应有的方向前行，可是世界本来应该是什么样的，又是谁决定的呢。
“你应该已经想好什么时候做个了断了吧。”惑星脸上依旧是满满的自信。
“就这周，”林泫应道，“这周之内将绝对恶意彻底解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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