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忆：咖啡馆里的不速之客
落落拨通林泫电话的时候，已经与两人最后一次见面隔了有一周的时间。电话响时，林泫正在市立图书馆里。林泫放下了手里的书，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落落”两个字，等了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
“喂，您好，请问是林泫吗？”
“是的。”
“你还记得我吗，就是之前在地铁里刚留了联系号码的，我叫落落。”电话那头语速很快，听的出来比较紧张。
林泫有点犯嘀咕：“记得，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了？”
“我没有什么事，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你，我们能见个聊一下吗？”
“可以，你想在什么时候见面？”
“明天下午可以吗？”
“嗯，明天下午我有空，这样吧，明天下午你到原森地铁站的b出口旁边的云山咖啡馆来找我吧。”
“好。”
“没有其他的事了吧？”
“没有了，谢谢你，拜拜。”
虽然知道落落一定还念念不忘之前发生的事，但林泫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挂了电话，林泫重新拿起刚刚的书，却只翻看了几页，感觉已经没有心思继续看了，只能合上书，离开了图书馆。
第二天，林泫提前来到了约好的云山咖啡馆。
不知为何，周日下午的阳光总给林泫一种懒散寂寥的感觉，因为现在是冬季，光线照到近处显得有些惨白。
林泫喝了口水，漫无目的地望着落地窗外的行人，耳旁则一直回荡着若有若无的音乐。
现在林泫正坐在云山咖啡馆内，一个人静静地等着。那个叫落落的女孩到底有什么问题呢，林泫思索着。
突然传来的“叮铃”铃铛声打断了林泫的思考，咖啡馆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林泫不由得又想起了半年前的那个午后，自己的人生轨道就是从那时开始脱离正常轨道的。
半年前，隐约记得也是在周日呢……林泫这样想着。
半年前，云山咖啡馆刚刚开业，而林泫则立刻成为了这里的常客，因为咖啡馆就在林泫所住小区的旁边。新店缺少人气这一点也是林泫会喜欢这里的主要原因，有空的时候林泫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看书，大部分是在假日的午后，点一杯咖啡，摊开一本书，时间可以走得很快，却也似乎会永久驻留般地静静流逝着。
遇见那个人的那天，林泫也是躲在咖啡馆靠落地窗最里面的位置一个人安静地看书。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当时听到这句话时林泫抬头看见了一名年轻男子站在桌子前，脸带笑意，林泫注意到店内空位很多，但还是没有拒绝男子的要求，也许这只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喜欢靠窗位置的人。
男子坐定后，服务员便过来问男子要喝什么。
“一杯水，谢谢。”男子语调轻缓，说完又恢复了微带笑意的表情。
“咦，你在看什么书呢？”年轻男子朝着林泫这边突然问道。
林泫没有开口，只是将书的封面展示给男子看，这时男子要的水被端了上来，男子举起水杯喝了一口，接着便不再说什么，静静地坐着。
林泫感觉到男子的视线似乎一直停在自己身上，抬头看到男子正看着自己，脸带笑意。
“有兴趣吗？”林泫示意了下手里的书。
男子摇摇头，说道：“比起你手上的书，我对你本身比较感兴趣。”
“本来与你接触是被禁止的，所以你即将听到的和即将看到的很可能会超出你的理解范围，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年轻男子如此说道。
“什么意思？”林泫有点莫名其妙。
“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在每个人的意识里，所有事情被划分为了可能与不可能两类，比如，你能看到我的动作，但是你却不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年轻男子不理会林泫的疑惑，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林泫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还有比如，你能感受我现在跟你说话肯定带有某种目的，但你却不可能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男子说完将水杯举到桌子边，一松手，玻璃掉到地上撞碎的清脆声音很清晰地传到了林泫的耳朵里，林泫吓了一跳，虽然咖啡馆内正放着音乐，但这一举动肯定会引来很多人注意。而不知如何是好林泫只能按兵不动，观察坐在对面的男子是在盘算什么。
许久，服务员都没有过来，似乎男子的异常举动没有人注意到，难道是声音不够响吗，林泫朝吧台方向望去。
“玻璃杯坠地的景象，破碎的声音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是吗？”男子仍旧维持着原先的笑脸看着林泫这边。林泫回头看到在他的手边，那杯水还一动不动的放在那里。
一瞬间，林泫混乱了，忍不住扭头看了看地面，在原本杯子砸落的地面上此刻却干干净净。林泫因为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而开始紧张了起来。
“你知道人有一种很好用的本能，叫做‘自适应’，”男子无视林泫紧张的注视，继续语调平缓的说着，“当人遇到无法理解或者无法认同的事情时，大脑就会开始紧张的工作，它会尝试无数种方法让自身适应眼前的事物，打个比方，比如虽然你看到了玻璃杯从我手里脱落，也听到了声响，但是此刻水杯却完好无损，那把这一切理解成一个小小的魔术戏法，这个一定是一个很好的自适应结果，对吧？”
男子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但可惜，那不是。”
“那是什么？”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林泫还是忍不住跟着男子的步调接着问道。
“如果给你更多的时间思考，你的大脑应该可以分析出两种可能的选择，一种呢，是所见非所想，无论你接受与否，周围确实因为某种原因而出现如此奇怪的景象，你不理解，但是确实发生了，另一种可能是，所想即所见，这一切或许都是你的幻觉，你眼睛看到的不真实景象其实只是你脑海里的幻觉罢了，简而言之，这可能只是一个梦境哦，”男子打了个响指，“你看看四周。”
林泫环视四周，惊恐地发现店内无论客人还是店员突然都变成了年轻男子的样子，并且都面向着自己这边，林泫慌忙将视线移到落地窗外，发现街上的路人也是，所有人，都停住了，带着年轻男子那张笑脸看着自己这边。
林泫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但却紧张得动弹不得。
“不要感到害怕，”年轻男子仍是一脸轻松的表情，“我对你毫无恶意，只是在向你展示一些东西。”说完，男子又打了一个响指。
这一次，无论是店内还是街上，视野可及的地方，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林泫和眼前的年轻男子两人，这种极度反常的景象让林泫内心深处升起了另一种恐惧，只是，林泫已经没有足够清醒的意识去分析去思考。
“如果可以的话，在开始正式的话题前，我想先向你道歉，”年轻男子继续开口道，“我虽然理解这种极端反常的景象会给你带来不安与恐惧，但也仅此而已，我无法体会你的心情，因此，如果刚刚的一切给你造成了伤害的话，就请当做是我的过失吧。”
男子的几句话将林泫游离在崩溃边缘的意识拉了回来。
林泫慢慢地坐回了椅子上，等待着男子所谓的“正式话题”。
而男子并没有任何迟疑地继续说道：“如果你有问题的话，可以现在就提出来，不过我能看出来你完全不知道该从何问起，那么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吧，对于你看到的不可思议景象我刚刚给了你两种可能的解释，我现在告诉你其中一种解释是对的，你能猜到是哪一种吗？”
林泫注视着眼前的男子，冷静下来后思维慢慢地变得通畅了起来，这一刻，有种男子的脸开始在自己的脑海里变得清晰的感觉，之前男子给的两种可能性被林泫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
“这一切，都是幻觉吗？”
“没错，虽然你在喝下你眼前的咖啡时能够品尝到无比真实的味道和热度，但是这一切都只是我投射到你脑海里的幻觉，就像是让你做了一个梦。”
“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很多需要慢慢说明给你听的事，我先从最简单的说起吧，我之所以会来找你，而不是咖啡馆里的其他人，是因为你本身与其他人是不同的，而我，正需要你独特的能力。”
“什么能力？”
“由于这种能力极其罕见，以至于现在还没有一个普遍认同的名称，况且，名称只是个标志，能力本身才是关键。不过，我姑且为你的能力取了个名字----‘异想之镜’，它是一种既简单又复杂的能力，所以，你对它的理解会显得十分重要，作为拥有者与使用者，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男子的表情依旧，“目前为止，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现在才需要我的能力，这个时间来找我有什么意义吗？”
“我喜欢你这么直接的思考方式，”年轻男子喝了口水，那张笑脸上的表情似乎一直没有变过，“有果必有因，你的能力只是其中一种因素，至于为什么需要用到你的能力，并且又将用在什么地方，那就关系到更多的东西。”
男子说道这里，突然在原本空无一物的桌角变出一份报纸，并且递给了林泫。
“b5版面左下角有一条你曾经读过的新闻，你应该还有印象，是关于网络流传的地铁内多人昏倒导致恐慌事件的一小则声明。”
林泫翻看着手里的报纸，注意到报纸的时间显示的是半个月前。
“失去意识、原因不明、短暂隔离、最终事实澄清，出于谨慎的考虑，这一系列的事件并没有被公开，并且仅在报纸的社会新闻版占了这么一小块说明，就好像人们常说的……”
“奇闻异事？”
“对，对于大部分民众来说就像奇闻异事，茶余饭后几句闲语，再无其他。”
“那事实是什么？”
“所见即是事实，”年轻男子抛出了意义不明的一句话，接着解释道，“要辨别事实与否，你要做的不是去甄别已有的信息，而是尝试发现更多的信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以他们掌握的信息量，报纸的内容就足够了，而如果你感到好奇，想了解更多的事实的话，你要做的不是分辨虚实，而是让自己看到更多的更深层面的事实。”
年轻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林泫没料到这段不明不白的对话突然就要结束了，“现在半个月前出事的那些人还躺在医院的看护病房里昏迷不醒，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晚上9点到医院门口找我。”……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回想起半年前的那个午后，一切似乎近在眼前，林泫总是忍不住在脑海里不停地刷新男子的那张脸，犹如扑克牌一般的笑脸。
半年后的今天，依旧是午后，只是气温降到了10摄氏度以下，即将见面的女孩只是一个普通人，至多也只是个受害者，她的年纪或许刚好会对这些怪异感到好奇，但是，最好止步于此，毕竟自己的力量有限，力不从心的时候更不可能有办法顾及其他人的安危，说来，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情竟是如此危险，但一直以来的这种放松感是怎么回事呢，林泫在等待的间隙又重新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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