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仙人跳

下雨了。嘀嘀嗒嗒的，我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我从未感觉如此失落和孤独。夜深了，空荡荡的街道，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我无力的脚步声。转角的一道光芒止住了我的脚步，红紫黄绿的灯光、呼之欲出的音乐在寂静黑暗的雨夜里如此引人注目。

        “夜~都~汇？”也许这时，我需要一杯酒。

        一个舞池里稀稀疏疏就几个人在跳舞，台上艳丽的皮衣女郎也不再扭动身躯，我晃晃悠悠地一屁股坐在吧台，机灵的酒保就地擦了几下。

        “先生，要喝点喝什么？”

        “无所谓，什么醉的快，就来什么吧。”我满目空洞地望着一个个男男女女，顺手拿起被倒好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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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热辣涌上心头，火辣辣的感觉让人不禁流泪。可以感觉到酒到肚子里的流程，因为，无论到胃还是肠，都是热辣的疼痛。

        “好酒！”我把空杯放在酒保面前，他会意地又斟满一杯。

        远处，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招呼一个较为年轻的女郎过来。她指了指我，向一脸粉妆的女孩抛了一个媚眼。

        “怎么？凤姐，又看上一个？”小莲嘿嘿地笑了一声。

        “去帮我验验货！”凤姐的目光并没有从我脸上离开，娇艳的红唇轻轻翘起，一团烟雾弥漫开来。

        小莲熟练地从皮包里掏出眉笔，轻快地对着小镜子描摹几下。拉低了胸前的吊带裙，轻轻向我走来。

        在浓烈的酒精味道里，我问道一股充满欲望的香水味，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怎么了？帅哥。一个人喝闷酒？”女孩托起下巴，一双小眼睛勾勾地看着我。“介不介意同样一个伤心的人和你一块喝呢？”

        我睁大酒意朦胧的双眼，映入我眼帘的不过是看着和我一样大的女孩，清秀的脸庞上好像被同一个化妆师铺满了浓艳的妆容，洁白的粉颈上线条分明，一身薄如蝉翼的黑色蕾丝连衣裙好像被没有作用，因为，我看到了同样款式的文胸。修长的双腿上，丝袜被灯打上不同的颜色，刚才一路而来的哒哒声，可能就是那双红色高跟鞋给我传递的暗示。

        我向酒保示意，他马上拿出一个杯子。

        “美女，想喝什么？”我把酒杯里酒全部喝完，递给酒保。

        女孩向酒保使了个眼色，一股蓝紫色的液体向酒杯涌出。女孩拿起酒杯，掏出两个白色的小药丸，扔了进去，只见宝石般的酒杯顿时波涛汹涌，一股股泡沫向上喷出。

        “没有‘薄荷糖’怎么行。”女孩笑脸盈盈。“怎么，帅哥，人家很寂寞，你不向陪陪我吗？”她的眼神充满着渴望，举起酒杯，只是轻轻一抿，脸上充满陶醉，她高仰着头，脸上一脸满足，手不断抚摸着脖子。

        我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好奇地拿起酒杯，一股香浓充满口唇，说不出什么是水果香还是花香，没有刚才浓烈的感觉，只是很滑。舌头上的感觉不断地刺激大脑，有点醉意的脑袋开始疯狂。嘴里的酒却停不下来了。

        女孩夸张地笑着，拉起我的手，好像就像她喝醉了，我心里涌起无名的兴奋。我俩款款走向舞池，伴着狂暴的音乐，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扭动，脑袋也晃起来了。女孩在我怀里尽情的舞蹈，扭动。浑然不顾身体的接触，我时而感觉滑软，这种刺激更加让我热血涌动，紧紧抱着她，闭起眼睛，享受天旋地转的快感。

        “淼淼？”我的眼中出现了熟悉的脸庞，忽然，“淼淼”碰到了我炙热的那部分，我和她双眼对视在一起。“淼淼”双手无力地趴在我胸前，“想就跟我来！”

        她拉着我走出舞池，来到洗手间，随便开了一个隔间，我们就撞了进去。我疯狂的撕扯“淼淼”的衣服，“讨厌，轻一点！”我好像并没有听见，我的脑海里充斥着淼淼和毕云桓在车里热吻的画面，眼中净是淼淼厌恶和不屑的眼神，我疯狂地怒号，身体狂乱地抖动。没有任何快乐，只有满腔的怒火，我愤怒地拉起“淼淼”的头发，望着她痛苦的表情，我恐怖地冷笑，心中充满变态的快感。

        一股温热让我再也动不了，我的脑袋突然感觉很重，眼睛就像花了一样什么也看不见。我努力睁开眼，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女孩捂着脸在哭。我吓了一跳，马上穿好衣服。

        女孩低声抽泣，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开口说话。

        突然，厕所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径直朝我的方向走来，厕所的门打开了，七八个肌肉男簇拥着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女孩一头扎进那女人怀里。

        “姐！”随即立刻恸哭起来。

        我一脸错愕，那女人好像什么都已经知道了一样。

        “好呀，敢动我韩筱凤的妹妹。你特么有几个胆子，给我打。”话罢，身后的壮汉把我拉出来，按在地上就打，我连忙求饶。

        “凤姐，凤姐！我混蛋，我是真不知道呀！”不管如何，总要先服软，都已经吃过亏一次了。

        “算了！”那几个人马上停手。“真弄死你，我还做不做生意了。既然如此，你都把我妹妹这样了，你总要赔偿损失吧！”凤姐还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多…多少钱？”我心想，遇到仙人跳了，这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我妹妹还是个处女，你起码要给她五万！”

        五万？这对我来说个天文数字，一个妓女说五万，我恨我头脑发热，竟中了这个招数。

        “凤姐，我着实没有呀。”我都快哭了。

        “没有？！留下一只手！”几个人把我拉起来，一个男子掏出一把光亮的砍刀。

        “凤姐，我还年轻，不能少一个手呀！”我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

        “也好，我的店里缺服务员，你要是留在这里，老老实实给我干活，这五万就抵你工资了！”凤姐眉开眼笑，好像又得到了一个倒霉蛋。

        这下我才知道这女人的用意，这是要我卖身到这里给她当苦力。但是，我现在无可奈何，也只能先答应她了。

        “凤姐~！”我低着头，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心里是无限的恐惧、屈辱和无奈。人心叵测，先是女友嫌贫爱富背叛自己，后是有人陷害让自己学也没法上，现如今，在酒吧里还被人仙人跳。我紧咬牙关，牙齿硌得吱呀作响。

        “呼~~~！”我轻叹一声，反正也是当服务员，给她做几个月的服务员算了，我认栽！

        我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跪在凤姐身边，紧紧抱住凤姐那双黑丝长腿：“凤姐~！我不是人，我是畜生。你说什么，我都照办！”

        凤姐看都不看我一眼，一脚就把我踹了出去，我躺在地上，看着四周围着我的一个个面孔，心中的恐惧被无限地放大。

        凤姐冷笑了一声，穿着高跟鞋的脚一下子就踩在我的胸口上，任凭她那黑色蕾丝内裤让我看得完完全全的。她蹲下来，一阵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她用涂着指甲油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另一只手轻轻地拍打我的脸颊：“真是个好孩子，早点这样说，不就行了嘛！”

        我咽了一口吐沫，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凤姐站起身来，招呼了一下：“阿彪！先给这孩子上一课，下手别太重，别影响姐的胃口！”

        阿彪对我冷冷地笑了一下：“放心吧，凤姐。规矩我都懂！”韩晓凤拉着小莲走出厕所，出门前，她还朝我鬼魅地笑了一下，随后哒哒的高跟鞋声就消失在走廊里了。

        阿彪向周围几个黑衣壮汉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就摩拳擦掌。我诧异又恐惧地望着他们，害怕地直往墙角钻。阿彪飞起一脚，几个人就跟过来拳脚相加。

        随着每一次击打，我的身躯在地上不断地战栗，麻木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心里的血液好像越流越慢，不知是什么感觉，是愤怒？是屈辱？还是软弱。它在不断地变大，仿佛在心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漆黑地让人感到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停止了殴打，两个人架起我的胳膊，我双目无光地看着地板的移动，一双腿在地上拖拉。“吱呀”一声，一个门打开了。我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随后我就听到了锁门的声音。

        我独自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全身疼痛不已。我把能够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母亲、淼淼、强子……但是又一次地陷入了绝望。谁会来救我呢？我闭上了双眼，却发现冰冷的地板上有一股热流。

        原来，我一直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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