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烫手山芋

　　大雪茫茫，北地千里飘雪，所经之处都被寒流南下笼罩，飞雪不断。

　　“刚才，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埋人！”黄侃骑在马上在风雪中慨然道。

　　经过了反击刺客这一战后，对于南下的路线都没有了异议。决议一致同意按黄侃的选择路线来走，队伍转而向东。曹天威也立即再做了人手上的调动安排部署。

　　另外，他还写了封信，差一名手下送去给许安北大人。

　　信的内容，经过了黄侃跟皇上的斟酌。

　　当然是热情洋溢的肯定了老许的精忠报国，多年来坚守安北都护城，辛苦了，并说皇上表示了特别的赞赏和精神上的支持慰问。

　　曹天威跟许安北之间是向来有联络，并相互支持和帮助的。彼此关系很好，以前喝过几顿酒。

　　“许安北的手伸得过长，恐怕这还不是他的意思，应该是受了伪朝的蛊惑，我们这么给他去一封信，是必要的。但又不能由皇上来写，必须得先试探出他的底线。”行进间，黄侃看着皇上跟曹天威道。

　　皇上呵呵一声：“所言甚是。但愿老许见信后能对我有些改观。我们都知道，他是个认死理的人，意志坚定无比，总只在做他自己认为对的事。”

　　“没错！正义和光明在他心中，他为的是报国的信仰，不计一切。如果他这个还是坚持不变，那么，我们接下来或可以避免来自他的安全威胁。老许真的是不容易啊！”黄侃抬头看了看天由衷叹道。

　　信中曹天威道出了为何要迎回皇上的原因，说明了皇上是有雄才大略的主。只是刚上位时便经历了孙伯坚谋逆事件，后又被林宰辅擅权误国等，总之给许安北上了许多眼药水。

　　信中还说，皇上这番回去就是要重振朝纲，整顿吏治，努力强大安国云云。并让他思考，伪朝割让幽云十六州，引入敌国蛮族贼兵，杀戮安国子民，攻破安国皇都，俘虏皇帝陛下，如此通番卖国，是否应该讨伐？

　　这应该完全戳到了许安北的最底线神经。他什么都不怕，当初不惜抗旨背负叛国罪名也好，都要坚守安北都护府不撤，就因为一颗拳拳报答安国之心。

　　黄侃不得不佩服曹天威的这种心理分化瓦解的能力。他这个兵部谍命司的掌司大人，可不是白来的请受，的确是有真材实料的主。

　　在雪地行进中，黄侃微笑着看着曹天威再道：“老曹！如果许安北不老糊涂，自然会跟伪朝的断了联系。”

　　曹天威道：“但愿吧。这样一来，我们路途中就少了个强大的拦截对手。”

　　皇上道：“没错！我现在想明白了，信，老曹不让我写给他是对的，必须由他来执笔，旁敲侧击。”

　　黄侃点点头：“同意！看了这封信后，老许也许会三思，如果他知道自己糊涂了，应该会再跟我们主动联络。”

　　曹天威也点点头道：“没错！皇上。我就是要让他主动来跟我们联络，这封信只是去试探他现在的原则和底线。”

　　风雪中，皇上沉吟着道：“信送去虎地排军镇，他们会连夜送去都护城。不出意外，明天一大早就会有反馈。我很期待。”

　　没有人不期待。

　　但是有点不对……

　　黄侃略一思忖后道：“等等，像这种刺杀皇上的大事，以许安北的行事作风，肯定不会只是坐镇都护城等结果。会不会他就在附近军镇，甚至在刚才的刺杀行动中……”

　　说到这黄侃突然转回头往旁边看了看。

　　曹天威比他更快转过头，突然一扬手，叫停了人马。

　　“你看到什么啦？老曹！在哪，什么个情况？”黄侃一连声问道。他太了解曹天威了，知道他必然是有了什么发现。

　　“去送信的人回来了！”曹天威极目远眺，从茫茫飞雪中看到极远处的一个小黑点，并指示了方向。

　　“的确是派出去送信的人吗？回来得很快啊！”皇上也看到了，忽变得有些担心地道。

　　不过黄侃跟曹天威却面露喜色，二人心照不宣地对望了一眼。他们也都知道，皇上的担心是什么。许安北的态度成了关键，如果他坚决倒向了伪朝的话，麻烦还是会不断。

　　小黑点往这边快速移动得越来越大。

　　曹天威道：“皇上！的确是我们刚派出去的信使，飞马赶回来了！这么说来，刚才许安北就在附近。”

　　皇上闻言瞪大了眼睛。

　　尤其张谦让的瞪得比谁都大。

　　相对而言，尚书令何大丰就比较淡定一点，许安北的事，谁也没有来过问过他，而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也最了解对方。

　　这里幸存君臣，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许安北。

　　许安北是他一手提携起来的，对他可算得有知遇之恩。在他抗旨不从坚决不撤离敌境后，朝中许多人要动他家人，还是作为尚书令的何大丰居中斡旋力保。

　　当年许安北不过流落国都雄城的一个街头乞丐。但他天生力大无穷，生有六指，人称六指神力丐。时值安国正在北境抵御蛮族南下侵扰，朝廷征兵开拔，许安北想投军有碗饭吃而无人具保却不得。

　　何大丰恰好遇见，见其天赋异禀，甘愿冒险，以新科进士前程为其做保。许安北当即以刀断其增生六指，并誓言今后若有背负恩人，必遭天谴，人头有如此削断六指落地。

　　是个狠人！

　　许安北在边庭奋力杀贼，因功累积，又得何大丰给他在朝中使劲，于十五年前升任安北都护。统十万无敌精锐之兵，辖地百万平方公里。

　　然前朝辉煌昙花一现。朝廷监军掣肘，边军将士们奋勇开疆拓土得来的成果逐渐丧失，以至最终不得不裁撤安北都护府。其间许安北愤而斩杀朝廷监军，最终抗旨不从。

　　何大丰能做到的，也就只能是在其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他家人了。许安北无以为报，只能铭记在心。

　　如今事过多年，朝堂纷争不断，朋党乱国，外戚兴风，奸臣作妖，都只顾着在内部争权夺利，似乎都忘了北境外还有这么一个忠贞于朝廷的武夫。

　　何大丰看着返回的信使差点跑死马，气喘吁吁，不由脸上微微一笑。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许安北在刺杀现场附近。如此重大的行动，不亲自参与不是许安北的风格。

　　但他终究没有出手，那么，就是已经做出了其改变决定。

　　何大丰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是个不重要的人了，那么，只要不再有来自许安北的危险，他知道的事说不说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黄侃注意到了何大丰的那一抹放心的微笑，有些不解。

　　不过来不及询问，也不好当面询问。在看到返回的信使脸上和眼神并无不妥后，以他对许安北的了解，不由庆幸道：“幸好他没有出手！”

　　“此话怎讲？”皇上一惊，更不解了，于是赶紧问道。

　　“我听说，老许的功夫这么些年来精进无比，比之前来暗中保护皇上的隐秘教宗老何还要再高一个等级。这就证明他放弃了，还是听听信使说什么吧。”黄侃搓了搓手，有些急不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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