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青云斋的小先生
今日下学堂之时,那贺永杰还借此话题过来询问阿月是否会去那文会,听贺永杰的意思是他必然会去的。
生为知府公子,这主持文会宴的就是他爹贺大人,贺永杰是没有拒绝权利的人,这大大小小的宴席,他也去过了无数次,只觉着宴席上的人无趣的很,歌舞也看腻了,唯一感兴趣怕就只有桌上的美食佳肴了吧。
但如若阿月去的话,许是会与以往不同一些,至于为什么是阿月,因为他实诚,相比那些婀娜奉承之人,贺永杰更想与阿月待在一起。
倒也不是说旁的人都是一个嘴脸的巴结他,只是他身份特殊,身边认识的要么就是想攀附权贵的二腿子,要么就是清高的不得了瞧不上他的人。
而与阿月与他们不同,虽不怎么搭理他,却也平等待人,勉勉强强还算的上是尊重贺永杰的。
两人是同寝同窗,乃至暂时的同盟,如今好不容易与阿月混的有那么一点点熟了,贺永杰自觉着能搭上话,便开始询问起阿月的打算。
听他问,阿月倒是有些好笑,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又忍不住起了想要挑逗一番的心思来,便说:“贺大少爷的意思是想邀我一同前往?”
说实话,阿月其实也还没想好是否要去,虽对王之义可能会到访之事心动不已,但去文会还得交那么几两入场费,多则十两,少则三两。
除了那次月试成绩得来的一两外,他身上可没闲杂之钱,除非阿月能在这短短几天里凑够银两,不然这文会他是想去也去不了。
而听到阿月这番说辞的贺永杰显然有些不自在,东张西望了好一会,确定没人后才说:“你能来当然好,不过我是不会邀请你的,那姓王的鳖孙指不定会怎么损我。”
一提到王岚,贺永杰又打消了与阿月同行的想法,若阿月去,王岚必定就会跟在他身边转,那岂不是得全程看着王岚那张臭脸,光是想想,贺永杰就觉着晦气,还不如和那些附庸风雅之人谈天说地呢。
许是瞧出了贺永杰心中所想,阿月笑了笑,说:“你若邀约,我还真打算去的,不过想来王岚一会也该来寻了,你怕是不会想瞧见他的。”
听到这,贺永杰眼睛又乱瞟了几下,趁着四下无人,做贼似的匆匆离去,就好似他从没出现一般,而王岚后来也的确来了,问的也是文会的事。
“听闻这次的文会宴在梅山幽兰亭举行,不如我们乘船一路南下,途中还能瞧瞧咱豫州的风景。”
一来,王岚就已经做起打算来,津津乐道的开始谈文会宴,从美人谈到美食出行,又从出行扯回美人,开始说那名角唱腔舞姿怎么怎么的绝,保证阿月去了都合不拢眼。
这合不合不拢眼,阿月不知道,但没钱去,阿月清楚的很,他若有王岚这样的家底,别说是乘船而下,让他买下几条船请全书院的人去都行。
许是见阿月沉默,王岚也有些纳闷,这不表态是什么意思,不想去吗?王岚自然是没往阿月贫穷那里联想,想的都是歪七八扭的缘由。
“李兄你可是有别的见解?”王岚试探性的问道。
“非也。”阿月略显苦涩的摇了摇头,又笑着说,“只是这兜里无闲银罢了。”
不知道阿月是以什么心境才将这种窘迫事坦白来讲的,王岚有些哭笑不得,就这小事,还以为多大点呢。
当即他就表示,那几天的费用都由他包了,这点小钱都他来讲就是零用月钱里的九牛一毛,可对阿月而言就是一笔大数目了,自然是不能轻易同意的。
见状,王岚又十分熟络的搂住阿月的脖子,嘿嘿的大笑两声,露出一对虎牙来,说:“这有啥的,咱两谁跟谁,你若觉着过意不去,就帮我补习一月功课好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推脱下去,便是阿月不识时务,还能怎么着,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呗。
但要找阿月补习,那就是即刻开始,毕竟收了钱的,就得认真对待,瞧着他进入地狱般恶魔模式,王岚看着满桌子的书有那么一些后悔了。
我待你不薄,而你却想要我命!这是那日起王岚心中真实的想法,每日下学堂后,为了躲着要抓他去补习的阿月,王岚都是第一个冲出明德堂开溜的人,可每每都是没跑出几步又被生硬给揪了回去。
在众人的目光里,王岚像是一具游尸被阿月拖着走,可怕的是,阿月力气大的很,他是怎么着也挣脱不了。
也的的确确闹了一段笑话,明德堂的人只要一瞅见阿月就开始打趣王岚说:“青云斋小先生又来了。”
学生打闹倒也没事,主要是教王岚的那个青年夫子也满脸笑意的幸灾乐祸,平日就数王岚这个刺头最令人头疼不已,如今有人压制着,别提他有多高兴。
知道阿月会来寻人,明德堂的夫子还特意拖堂,等他到门口之时,才宣告下课,为他拖延时间也就罢了,每每见着阿月,脸灿烂的就跟朵花似的,移回目光看到王岚后又冷板着张臭脸。
着实是有被打击到,近日里,连吃到厨房最爱吃的菜时,王岚也是一副打霜的蔫茄子似的,就连贺永杰见状都略带怜悯的摇着头。
“哎哎。”这是王岚今日发出的第三声叹息,他倚着脑袋,看着枯燥的文字简直是痛苦不已。
看他这般苦不堪言模样,阿月也颇觉着好笑,王岚天生就是乐天派,能叫他唉声叹气的事不多,但若叫让去舞文弄墨的,许是就会要了他老命。
但这人并不愚笨,能沉下心来学习也是极好的,虽他也叹气吧,到底是听进去阿月的话了,哀怨几句,又开始写写背背起来。
见他沉浸在书本当中,阿月便悄悄的走了,站在游廊之上,感受着徐徐微风,外头树叶绿影轻舞,暖阳斜斜的落在游廊右侧的墙体与红柱之上,那白墙上的挂着字画书贴好像也在跟风微微浮动着。
眼见着临近六月中下旬的文会宴,书院已经给学生分了小半周的假日,阿月便想着犒劳犒劳苦读的王岚,出去给他买几样爱吃的糕点。
路上来来往往不少学子,快到尽头时,阿月就瞧见那宫廷花灯之下的徐夫子,他便上前去行礼问候,又简单的寒暄几句。
徐夫子虽已老态龙钟,身姿却仍还矫健,眼中也有光彩,他自是知道阿月最近在辅导王岚,便以长辈的姿态关切的说道:“这文会过后又是院试,操劳之余莫忘了休息。”
这是见阿月除了自己的学业外,还得费心劳苦的替旁人补习,加上他又一副瘦弱柳絮模样,徐夫子担心阿月吃不消,便免不了会叮嘱几句。
“劳费先生挂念,学生必定铭记于心。”阿月两手作揖恭敬的朝他行礼致谢,可让长者替其担忧,心中却是有些惭愧的。
好在近日里,阿月身子骨明显硬朗了些,咳嗽的毛病也没再犯,学业上更是没落下过,夫子对他好意与关怀,他心中感激不已。
这位白发老者见状也满意的点了点头,慈眉善目的看向阿月,笑着问道:“此次文会你可有想过什么诗词前去?”
在徐夫子面前,阿月总有种晚辈的乖顺,微倾下脑袋略微思考过后,看向面前人摇着头答道:“说来惭愧,学生近日都在替他人补习,还真没想过文会宴上的诗词对子。”
“不过学生也不打算准备,这是学生第一次参与文会宴,抱着谦逊态度观察与学习,多听听旁人的见解,也算是不枉此行。”
听到阿月的答复,徐夫子赞同的附和两声,又闲聊几句后,阿月便辞别了徐夫子,朝书院外头的街市而去。
书院堂前,光从房与房形成的天井洒下,徐夫子仍还不急不慢的走着,路上的学子无不是都对他施礼问安,在阴影中穿过那一方格接一方格的光影,上了石阶,进了入口。
眼前修竹数竿、游览几段,在阁楼之前,那林文许正巧从藏书阁里头出来,就见着了来此处的徐夫子,连忙毕恭毕敬的上前去行礼致意。
这个学生也是聪慧的,就是过于及争强好斗,凡事都想争个高低之分,徐夫子倒也有想过将他这毛病给板正过来,却都失败了。
但前几日这人倒有收敛了一些自傲的脾性,徐夫子才略感欣慰了些,也笑着朝他点他示意。
“近日学生正琢磨此次文会宴的主题,写了几首诗曲,正想请夫子你过过眼。”林文许低着脑袋,又递过几页纸卷,看着很是有诚意。
作为青云斋的夫子,学生主动请教自然是得提点一二的,徐夫子便接手过来,翻着阅读着,看着看着,又赞许的点着头,说:“不错。”
听他夸赞,林文许眼眸明显更亮了些,虽低着头,却止不住的雀跃,而夫子只是神色淡淡接着说道:“末尾两句尚可再略微斟酌斟酌。”
说罢,便又引着他去寻了思路,得了提点的林文许心中畅快不已,便又抬起头挺直了腰杆谢道:“多谢夫子教导,此次我得了头筹,有鱼跃龙门的机会,必然不会忘了夫子你的功劳。”
而听后的徐老夫子的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说:“知进取固然为好,但名与利有时也不要看的太重,收敛些性子,对你日后官途有利而无弊。”
苍老而平缓的语气并没有叫林文许改变主意,反而在听到日后官途更为激进了,夫子都认为他能成官,他必然不会是凡俗之人。
见他全然一副没听进去的模样,徐老夫子在心中摇着头,太过有野心的人较容易走向极端,有时将名利看淡些,反而能成大事,这也是为什么徐夫子相较林文许而言更喜爱阿月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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