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次死亡03
宋锦西虽然有二十五岁的记忆和灵魂，但是她现在的身体年龄才五岁，思维能力也因为身体发育原因有些受限，有个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一些孩子气。
眼下她满怀期待地讨好他，却被他猛地推倒在地上，糖果也飞了出去。
他还用那种恨恨的眼神瞪她。
一时间满腔的委屈席卷了她，眼泪差点直接掉下来。好在她马上稳住了情绪，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地把眼泪又逼了回去。
小脑子里还很冷静地想着，沈琉琛对糖果的厌恶比她想象地还要深一些。
想到这个她就心疼。
因为小说里写到，他曾经是个非常非常渴望糖果的孩子。
记忆要回溯到沈琉琛五岁前。
直到成年之前，沈琉琛都是个生父不明，生母死于难产的孤儿。
曾经无比渴望能拥有一个幸福的家。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五岁时被隔壁城市的一个贫穷的家庭收养了。
可惜，收养他的养父不但没出息还爱喝酒家暴，收养他没一个月，就在一次醉酒后掐死了和他吵架的妻子，第二天醒来后发现自己杀了人，抱着妻子的尸体跳楼自杀了。
养父的家人只忙着收拾他们的后事，完全无视沈琉琛这个刚被收养一个月不到的“野孩子”，养父的房子被卖了出去，一个所谓的叔叔拿着剩下的钱，骑着小电驴说带沈琉琛回家继续养他。
然后把他放到了一个偏僻的没人的角落，借口去旁边小便，再也没有回来。
沈琉琛在原地等了很久，饿了也不敢到处乱走，好在早上出门前那个叔叔给他买了两个馒头，他将就着吃了两天。
一直在原地等了两天两夜。
直到第二天晚上，他隐隐明白，自己应该是被遗弃了。
五岁大的孩子，落了个流浪街头的下场。
因为和同样是流浪儿的大孩子抢一颗不知被谁掉落在地上的糖，被大孩子按在地上揍了好几拳，牙齿都被打掉了一颗。
大孩子让他学狗叫，他倔强着不肯，大孩子就把糖扔在地上，用脚碾成碎渣，再把糖剥开，按着他的头逼他舔地上的糖果渣。
从那以后，沈琉琛就开始厌恶起了糖果。
明明他以前是个做梦都想吃一颗糖的孩子。
之后，他逃离了那个街头，去别的街头流浪了几天，被一个老流浪汉捡了回去。
两人相依为命两年。
沈琉琛把老流浪汉当成是自己的爷爷，还想着长大了要好好孝敬“爷爷”。
没想到，就在前几天，他亲眼看着张德发给了“爷爷”五十块钱，“爷爷”把他卖给了张德发。
起初还骗他说张德发是买他回去当儿子养的。
那个时候，张德发为了不让他哭闹，给了他一颗糖果。
如果不是听“爷爷”说张德发要把他当儿子养，他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可以有疼爱他的爸爸，以为自己可以过上以前渴望过的生活，他本是不会再吃糖的。
当时他太开心，似乎又开始渴望起了象征着幸福和甜的糖果来，就接过糖果剥开来吃了。
甜丝丝的味道传遍了口腔的每一个角落，更是传到了他心里去，好像真的涌现出一丝丝幸福感。
没想到……
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沈琉琛这才明白，糖果之于他，不是幸福，也不是甜，而是屈辱和背叛。
宋锦西看过原著对沈琉琛心态的描写，完全能理解他对糖果的厌恶，她本来也不指望沈琉琛可以马上接受她的糖果。
只是抱了一丝期望，希望能以毒攻毒，用糖果抚平他的失望和恨……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想当然了。
宋锦西紧抿了唇，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们这边的氛围冻住了，另一边，飞出去的糖果，引起了另一边几个小朋友的一番争抢。
一个长得相对来说比较壮实的男孩抢到了糖果，怕被别人抢走，直接就剥开来吃了。
其他没抢到糖果的孩子，目光都落在了宋锦西身上。
宋锦西不得不结束思考，摊开手：“……没了。”
孩子们却不信。
也不知是谁说了句：“她肯定还有。”其他孩子纷纷扑上前来，撕扯她的衣服。
她才五岁，完全不是那些孩子的对手，直接就被扑倒在了最下面，承受四面八方伸出来的手的撕扯。偏偏她口袋里真的还有几颗糖，那几颗糖她不想送出去，还要留给沈琉琛吃。
“不要抢！不要抢我的糖！”小女孩两手紧紧地抓着口袋，眼看着就要被力气大的孩子一点一点掰扯开了。
推搡间也不知是谁踩住了她的头发，疼得她刚被逼回去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最后她被逼无奈，想通过尖叫把张德发吸引过来，却被聪明的孩子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只泄露了一丝小小的呜咽。
这下她是真的没办法了。
眼睁睁地看着口袋里的糖果被掏空，抢走了两颗糖果的大孩子还威胁她说：“不想以后被打，就别出声。”宋锦西磨了磨牙，直接一声尖叫。
脚步声渐行渐近，几个抢了糖的小朋友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悄悄把糖果收在手心。
柴房的门被粗暴地踢开，张德发站在门口，挡住了外面的光。
逆光的男人像极了一尊煞神，吓得屋里的孩子们都抱成了一团，不敢看他。
张德发看到了宋锦西的境况。
小女孩的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还露出了一点可爱的小锁骨，这要是让许明杰看到了，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宋锦西刚才那一声尖叫，纯属被气得失去了理智，才想着让人贩子来给自己主持公道。现在张德发来了，她却忐忑起来。
觉得不应该因为几颗糖果的事，就让几个孩子吃苦被打。
如果张德发愿意给她出头的话。
只不过，一想到他们刚才把她压在地上，扯她头发，掰她手指，用脏兮兮的手捂她的嘴……欺软怕硬，一点都不可爱，她还是告了状。
“他们抢我的糖……”她说。
以往发生这种事，张德发是不会管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能还会把在场的孩子都打一顿。
可这次，也不知是宋锦西太可爱了，还是因为什么，眼前的小女孩竟然难得地触动了他的心。
张德发走到宋锦西面前蹲下，帮她把衣服整理好，才回头环视四周，狠狠地踹了最近的一个孩子一脚。
还没说话，抢到糖的孩子纷纷把糖果丢了出来。
宋锦西跑过去一颗一颗捡起来，吹了吹灰，又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里。
之后，他丢下一句：“抢了糖的，今晚饭量减半。要是敢再抢，明天都没饭吃。”走了。
他走出去关上门，从外面落了锁，脚步声渐行渐远。
等他走远了，几个孩子都恶狠狠地等了宋锦西一眼，却不敢再上前来。
几个因为个子年龄小，没抢到糖，没被罚的孩子，一个个都露出了庆幸的目光。同时，还是忍不住用垂涎的眼神看着宋锦西的口袋。
宋锦西克制着同情心，走回到沈琉琛面前。
“我不是坏人，”她尽可能不触及他的防范底线，又尽可能地靠近他的耳边，小声道：“我是警察叔叔派来救你出去的。”
许是“警察叔叔”这四个字有说服力，沈琉琛终于看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她。
眼底却写着不信。
“骗子。”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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