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白骨
四人掉下地面裂口,本以为要跌进深渊必死无疑,却没想到落入一条石道,几个人连咕噜带爬地滚了下去,半晌落了地。
“哎哟,我的奶奶啊,”初丁妍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自己滚出了一个长城的距离,“这是到了地下十八层了吧。”
“别胡说,”季央摸到自己的背包,伸手掏出了备用手电筒,狭小的空间瞬间亮了起来,这是一个地下甬道,修凿得很仓促,四面的石壁很不平整,甬道很长,手电筒的光照不到尽头,但甬道墙壁上隔一段距离挂着一盏煤灯,看来这里是常用的活动场所,再看来时的石道,60度倾斜向上,已经看不到四人掉落得入口,一些尘土碎石还在簌簌地顺着石道掉下来,似乎有细微的风从上面刮进来。
“看样子,你们不是平白无故梦见地面下陷,而是戏楼下面真的另有空间。”季央说道。
“一群唱戏的凿个地下室干嘛用呢?”初丁妍刚刚找回了跌出去的罗盘,很用心地擦去罗盘上的浮土,查看罗盘有没有磕坏,此时的罗盘磁针又回到了静止的状态。
“农村有凿地窖储存粮食的习惯,打仗的时候,可以作为防空洞。这里是秦岭南麓,岩石层厚实,冬季降水偏少,很适合凿地窖。”周木阳揉着自己的腰,刚刚跌下来,做了林锦的人肉靠垫,被压在底下,此时腰酸背痛,胸腔还有共鸣声,“不过,这里不像是平常的地窖,地窖一般是四方的石室,这里空间远远超出一个正常地窖的大小。”
“没错。”季央非常欣赏周木阳,他作为普通人,遇事条理清晰,定位准确,逻辑有条理,日后积累得经验多了,必定是极为得力的助手。
“现在不急着向里走,甬道不知道有多长,有没有充足的空气,不过看情形,早先应该有人在里面活动,而且有风进来,说明里面是通气的,空气有毒的可能性也就比较低。先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等空气流通得差不多了再进去。”季央低头看看手表,指针停在5:14的位置不动了,手机上的时间也是5:14而且接收不到信号,另外三人也是同样的情况,回想这个时刻应该是那个唱戏男人出现的时间,自那之后,所以电子设备都失效了。
四个人贴着石壁坐下,吃了些压缩饼干,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四人收拾好东西,向甬道里走去。四个人的手电筒在剧场的时候坏掉了,只剩下两支备用的,为了避免再有突发情况,四人只开了一只备用手电,由季央拿着走在最前面,随后是手持罗盘的初丁妍,林锦和周木阳并排走在后面。
周木阳根据自己的步数测量距离,甬道一直向左倾斜,估摸着走了一百五十多步,到了一扇石门前,从距离上来判断,四人已经离开了戏楼的下方。
石门有一人多高,表面粗糙凹凸不平,季央用手轻轻推了推,石门有些晃动,四边缝隙吹出细微的气流。季央与周木阳合力将石门向内推,随着一阵尘土簌簌地掉下来,门开了一条细缝。
季央用手电筒照向里面,屋内与孟露东梦见石条床的石屋如出一辙,但此时石屋内却是一片惨象,一排排石条床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躺着一副骨架,这个石屋非常的大,手电筒的光照不到边,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是白骨。
“这不会都是抽大烟抽死的吧?”初丁妍看着每副白骨旁边几乎都有一根烟杆。
“也有可能是吞鸦片死的,”周木阳挑开一具白骨身上的碎布,露出一个扁圆状巴掌大的铁盒,里面是已经干了的黑色膏体,“这是鸦片膏,吃多了致死,据说死得很舒服,所以不少人都选择吞鸦片自杀。”
四人顺着石条床之间的过道边走边看,除了白骨还是白骨,走了很久也没看到屋子的尽头,想到这里不知死了多少人,堆了多少副白骨,一时间居然有些悲怆的心绪。
走着走着,初丁妍突然停了下来,她手里的罗盘磁针开始转动,四人紧张地屏住呼吸,齐齐注视磁针,只见它慢慢向西转动,在两点钟的位置晃了几下停住,四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磁针指得方向。
“孟露东?”季央喊了一声,手中的灯光追着什么东西晃了几下。
另外三人听到季央喊孟露东,心中惊讶,急忙去寻孟露东的身影,可眼前除了石床和成堆的白骨,什么也没看到,再仔细打量,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灯光照在石床上是清晰微黄的光晕,但有一部分却是朦朦胧胧的光感,像是光照在一块毛砂玻璃上,然后有透到石床上。
初丁妍、周木阳和林锦三人都没有阴阳眼,经过刚刚一通折腾,事先抹上的牛眼泪已经失了效,现在只能看到异常的光晕,但是季央却看得一清二楚,站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孟露东。
三人重新涂上牛眼泪,朝着灯光的地方再看,只见孟露东哭丧着脸站在一丈外的地方,落魄不已,怎一个惨字形容得了。
孟露东本以为和周木阳呆在一起就能万无一失,安心睡觉,结果一睁眼又回到了这个石屋,更绝望的是这一回,一屋子的活人变成了白骨,阴森空荡,死气沉沉,他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以为自己就要长眠于此了,只能祈祷着季央和周木阳几人能发现自己走丢了,赶紧找到自己,不知呆了多久,突然从石屋上空传来声音,不断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声不断,孟露东花了半天的时间才辨认出这是初丁妍的声音,他急忙扯着嗓子回应,但初丁妍似乎听不见,孟露东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见初丁妍的声音越来越小,就要消失了,他急中生智喊出三竹巷馆四个字,但初丁妍的声音却已经彻底消失了,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这个信息传递出去,急得直跺脚。
孟露东被困在石屋里,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正心灰意冷的时候,就听见咔咔几声,紧接着一道光束照了进来,随后季央四人走了进来,孟露东瞬间热泪盈眶,欣喜若狂,大喊着几人的名字冲了过去,谁知这四人外面仿佛笼罩一层保护膜,他还没挨着四人,就撞上了保护膜,被一道火光挡了回来,烧着了自己半边身子,肉疼得不行,孟露东拍灭身上的火星,定睛看去,只见是周木阳两肩和头上燃着三把火,熊熊灼烧,笼照着四人,火光里的四个人毫无知觉,但却烧得孟露东外焦里嫩,他想起来季央说过,周木阳身上阳火旺盛,百鬼不侵,这下,他终于相信了,只能在离几人足够远的地方跟着他们,欲哭无泪。
听了孟露东的机遇,既是万分同情又觉得几分好笑,好在有惊无险,顺利地找到了他。不过因为他一直困在这个房间里没能出去,对外面的环境和情况毫不了解,对季央的询问一无所知,更没见过什么穿着戏袍的男鬼。季央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就让初丁妍赶快把孟露东收起来,不要四处飘着,怪吓人的。
初丁妍自打看见孟露东就一直嗤嗤地笑,她就没见过这么倒霉的人,她边笑边翻着包,想找个合适的物件来收孟露东的魂魄,可找来找去都没有合适的,低头一瞥,看到了身边石床上放着一个竹制的烟杆,一拍脑门,这不是现成的嘛!
初丁妍走到孟露东的身前,将一张固魂符贴在烟杆上,右手剑指飞过四个方位,嘴里快速地念着口诀,最后大喝一声“收!”,孟露东只觉得初丁妍手里的烟杆就像吸尘器一样,瞬间吸住自己,眨眼功夫自己已经在烟管里面了。
初丁妍得意地屈指弹了两下烟杆,“孟露东,好好呆着,回去请救命恩人们吃饭。”说完,她将烟杆递给了林锦,让她小心收好,她也知自己阳火旺盛,烟杆放在自己这里,孟露东不会好受,由少阴命格的林锦保管是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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