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去也从容
“每个人都有作恶之时，或是为了自己，或是为了别人，天道本就不公，众生皆苦亦皆恶。”若青一阵叹息。
安倾似懂非懂。
若青不禁莞尔，像个哥哥一样摸了摸安倾的头，道：“不懂最好，最好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恶。”
安倾心道：你当我和莫清狂一样嘛？
她沉吟道：“大道三千，我求的是无愧于心。不管对与错，善与恶，我无愧于自己。”
慕繁懒洋洋地靠在一边的墙壁上，赞道：“不错。清浊贤愚凭谁定，是非功过怎评说？”
大道三千，无愧于心就好。管他什么对错是非，黑白功过。
莫清狂更是不懂这些浅显的道理，他悠悠地道：“我只是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但不逾矩。
若青看着莫清狂意气风发，似少年般的样子，摇头苦笑：“真羡慕你。”
安倾知他又想起了年少时往事，认真地道：“不怪你。”
莫清狂又说了一句在便诡世城说过一次的话：“往前走，莫回头。”
慕繁道：“前程似锦万里路，往事烟消花已瘦。”
若青摇了摇头，目上白绫随风飘。“但我仍有愧。”
“那么你就要去完成你年少时没有完成的梦想啊！”安倾笑着道：“你现在已是医术精湛的医者，必定会救治旁人，哪怕没有钱也可以。”
安倾学着若青年少时的模样道：“毕竟，医者仁心嘛！”
若青看着安倾，不知道眼睛里流露出什么感情。但他缓缓地道：“谢谢你。”
“谢谢你们。”
莫清狂满不在乎地挥挥手，道句：“都是仙僚朋友，无需如此见外。”
慕繁笑了笑，道句：“仙魔殊途……”
安倾补上：“但同归。”
君酒酒不知何时已经扶着墙壁睡着，怀里还紧紧抱着莫清狂的未妨剑。
自从来到沐河镇，几人都未睡过好觉。只有君酒酒是人间的凡人，自然撑不住，每日都要提心吊胆抱着仙剑以防妖魔鬼怪。
莫清狂轻声道：“没事了。”
“人间很好，我想以后，行医人间，慢慢赎去几百年前因我一人灭洛天全国的罪孽。”
慕繁打了个哈欠，笑道：“医仙几百年未曾出手，如今重新复出，真是可喜可贺。”
他别有一番风味地看着若青，接着道：“不知道你们仙界那位珠明将军，现在怎么样？”
若青自是看出了慕繁的戏谑，淡淡地道：“承蒙慕尊牵挂，珠明将军一心要去冥界一己挑战十殿阎罗，却技不如人，身受重伤，作为以前征战沙场的将军，性子直爽，怕是就算我来医治也不一定让。”
慕繁笑着点点头。又道：“一己挑战十殿阎罗，真是好气魄。”
心想：谁会没事去挑战凶神恶煞的十殿阎罗。
若青道：“毕竟珠明将军以前是将军，如今天下太平，人间诸多小国也未有战争，许是技痒，想念以前的将军时光。”
慕繁心道：那还真是想念以前的将军时光。
若青面上淡淡的笑容依旧在，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莫清狂不耐地打断：“你们在说什么呀，你们没看到周围的居民都在不怀好意地看着你们吗？”
安倾莞尔一笑，的确是不怀好意。
慕繁若青两人这才看向周围，周围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前来送礼道谢十分热情的人。先前他们婉拒了很多次，但现在停在这小巷里这么长时间，对于报恩的居民们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五人匆匆逃离了沐河镇，他们都不想招惹这些是非。
君酒酒醒了过来，冷哼了一声：“哼，先前若青没在一个个都用报仇的目光看着我们，现在治好了，又待我们如此热情。”
慕繁笑道：“人心嘛！多正常。”
安倾实在不想继续讨论这人心的事情，突然想起沐河镇病灾之源解药的事情，问道：“若青你的回忆中那黑衣人给你的解药不是更厉害的毒药吗？”
若青道：“我研究了几百年，那的确是解药。”
莫清狂直接了当地道：“你们是不是傻？不会用法力加持吗？”
安倾扶额，心想真的没想到这个。
慕繁看着安倾的样子笑笑。对着若青道：“真想不通你们仙为何如此在意虚名，不怪你就是不怪你，还如此自责。”
安倾恨恨地瞪了慕繁一眼。
她心想：什么在意虚名……
慕繁连忙道：“倾音仙子除外。”
若青：“……”
莫清狂：“……”
君酒酒：“……”
除慕繁外众人心想：揽黑锅还真是在意虚名……
安倾轻咳了两声，问道：“对了，还有莫清狂和若青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
慕繁正色道：“如果是阴谋之中自然不用问。”
君酒酒不想听这些阴谋诡计什么的，心想这些仙魔可真麻烦，还是做凡人好。
君酒酒拿出她那张世界地图，在上面指点一阵，低声嘀咕了几个地名，然后抬头看着众人：“你们谁来用瞬移千里？”
安倾心想来时都是慕繁一己之力瞬移数次，回去时总不好再麻烦人家……虽然自己来可能瞬移次数要翻番。
但慕繁看着若青和莫清狂。
安倾拿出清弦，道：“我……”
慕繁笑道：“还是我来吧。”
一瞬之间，千里之外。
距沐河镇千里，君酒酒在地图上指着一个红点，竟然来到了古都洛城。
洛城是人间第一帝国的都城，繁华热闹要比沐河镇的沐河路更甚几分。
五人突然出现在一座废旧的茶馆，早已荒废多年，自然无人看见。
在这里，若青提出了离别。
“这里虽然繁华，但由于之前占领土地的战争现在很多老士兵都留下了病根，我想现在就去，行医人间。”
“如此，才不负我若青天下第一医仙之名。”
“什么阴谋诡计，我求无愧，所以赎罪。”
若青向众人告别，转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间。一袭白衣，不知何时会归来。
一代医仙，行医人间。只为赎过，以前之怨。
安倾望着那再也忘不到的背影，有些怅然。“什么琉璃玲珑心，还是这么不喜欢离别。”
不过她很快就扭过头看着慕繁道：“每一个结束，都是一个更美好的开始。”
慕繁笑道：“有进步。”
君酒酒抱着剑，又倒在莫清狂身上沉沉睡了去。莫清狂无奈地叹口气。
慕繁倒是新奇地看着这个经常来魔界找事，放荡不羁的莫清狂，他竟然还会叹气。
慕繁带着五人瞬移千里，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凡人，就算是法力再厉害也有竭尽的时候，自己一介魔尊竟然给这些神仙做苦力，哼哼………
他看着一脸愁容不知道把手放哪的莫清狂，嘻嘻笑道：“莫清狂不如你先带着这君姑娘回茶山，我们随后就到。”
意思就是要本尊再带着你们走遍万里越过人间？想得美。
莫清狂看了安倾一眼，安倾点点头。她觉得没什么，又不是生死离别，和谁同行不一样？
于是莫清狂带着君酒酒瞬移千里走了。
慕繁看了看这个满是蜘蛛网旧尘遍布的废弃茶馆，微皱着眉。“倾音要不要出去玩玩，这可是人间最好玩的城市，没有之一。”
安倾点了点头，不过对于这人间最好玩的洛城倒是没有什么了解。在沐河镇，以及看到若青回忆中万千人苦不堪言的场景，她的心有点乱。
但一个旁观者犹能如此，那一袭白衣离去的背影……
慕繁推开这茶馆的门，慕繁急忙护在安倾身前。安倾有些诧异，问道：“怎么了？”
一阵尘土飞扬，尽数落在了慕繁绣着繁密水色花纹的白衣上。
慕繁伸手拂去，转头笑道：“没事呀。”
安倾有些无语，心道：你当我看不到满屋子飞扬的尘土？不过心中有些暖意。以前都是呆在仙界九天上，根本没有什么危险，更没有把她护在身后的人。
感觉，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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