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已故之人（5）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宁静，没有人想到这个瘦弱的女人竟会在此刻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勇气，一时间，润的气场震慑了在座的所有人……
季风的神情复杂，按照他的工作常规顺序，他现在应该强行收回代号818，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现在有些犹豫了……
其实在刚开始接受这个工作的时候他就曾经挣扎过，一个拥有全部记忆的复制体和本人究竟有什么区别？这样一个这样一个复制体究竟应该如何看待？是把它当成一个真正的独立的人，还是把它当成单纯的实验品，又或者是把它当成之前本体的一个延伸呢？
季风选择了把它当成实验体，只要不倾注任何感情，就可以最冷静的得出数据，就可以最冷静的选择正确的方向。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这么理智，润就做不到……
在润看来，这个人他就是欧阳啊！他有着之前完美的记忆，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性格，身体的每一个细节她都了如指掌，每一个细微的语气她都能够铭记于心……
这个人，分明就是那个离她而去，如今又回来的欧阳啊！
理智？爱本身就是不理智的……
……
季风叹了口气：“既然如此的话……”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些站在润申请的工作人员撤回来，并且继续说道：“我们当然是尊重你的意愿……”
润微微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她本以为接下来的剧情就像无数个狗血的电影里面一样，季风冷笑一声“那就由不得你了”，然后他们两个在逃亡什么的……
但是现在……
工作人员在有条有理的缓慢撤离，季风双手抱胸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们两个，但是也没有实行强制手段的想法……
这是……就这么解决了？
润还有一些发懵，欧阳一把狠狠地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轻声呼唤着润的名字……
润也放弃了思考和挣扎，静静的感受着这份将她包围的熟悉气息……
“那个……破坏你们两个的二人世界很不好意思，但是我还是要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啊……”季风轻轻的咳了两声示意他们这里还有别人，等到两人分开之后他才说：“既然如此的话，他的身份信息大概需要处理一下，我会在两天之内把身份证件处理好给你们送过来，但是还是希望提醒你们一下，虽然我们不强制性要求，但毕竟现在大众对于高级公司掌握克隆技术仍然是个谜，还是希望你们尽量少让人知道为好。”
“好的，我当然知道。”润赶紧点了点头。
季风顿了顿，看着润很久之后问到：“你真的就一点都不介意吗？”说完，他略有所指的轻轻抬下巴，指了指欧阳：“真的没有一点点怪异的感觉？”
欧阳默默的的捏紧了拳头，润也静静的凝视着身旁的欧阳，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我懂的不是很多，我也不想懂得这么多，我就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人，我不知道什么克隆人和本人的区别，我只想和爱的人一起生活到永远，每天给他煲煲汤，一起出门逛逛街，给他生一个孩子，一起把他养大成人……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润越说越神往，但却只有他而已，季风欲言又止，忍不住摇了摇头看向欧阳，欧阳别开了视线，眼神之中也写满了失落……
除了润之外，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这个想法根本就无法实现，虽然简单普通，好像是没有任何过分奢望的样子，就只是一个朴素而美好的小愿望……
但是，真是抱歉了，你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还是先不要戳破她的幻想吧……季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两个小时真的会有人来帮你们把门修好，我大概两天之后帮你们把身份证件送过来。”
润迟疑了片刻之后问道“这个……你们砸门砸的那么大声如果被别人听见了我们怎么解释……”
“街里邻居的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在撞门之前就已经全部都处理好了”季风说道：“他们会把这当成是电视台的一次特殊采访，我告诉他们砸门也是经过了许可的，目标是测试在暴力抢劫之下独居的现代女青年究竟会有如何反应，如果有人问的话就这么对他说，至于为什么家里多出来的一个男人，你可以说那天你被吓坏了，所以就请了一个亲戚来家里，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低调一点，这种事情不要太过于宣彰，能不出门的就尽量不要出门了，毕竟知道欧阳的死讯的人也不少吧？我们可不想还抽出时间来处理街区闹鬼事件。”
润点了点头，目送着季风和一大堆工作人员离开。……
等到只剩他们两个人之后，神情复杂的欧阳一时间变得拘束起来，就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润轻轻地叹了口气温柔的伸出双手，拥抱着他，轻声说：“你是欧阳，这就够了……”
对啊，这就够了……
……
不得不说，季风他们的工作效率还是蛮高的，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很快有人来修好了被撞破的大门，润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件事情到这里就已经告一段落了。
润轻声笑道：“欧阳，跟我一起出去吧，我们去买点菜。”
欧阳迟疑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在出门的时候刻意戴上了鸭舌帽和口罩，生怕遇见认识的人。
润悄悄的拉起他的手，感受温度传递过指尖的幸福，一时间心中似乎感觉什么也不缺了……
这一定是上天的恩赐吧？要不然这个人怎么可能又回到了她的生命中？要不然这个人怎么可能明明已经离去却再一次照亮了她的生命？
……
两天之后季风便亲自上门把一系列相关的东西交给了润。
季风告诉润：“身份证件走是不可能用以前的了，所以这是一个新的身份，姓名什么的我也都没改，毕竟同一天出生还叫同一个名字的人也不少……”
润连忙道谢，看了看欧阳，然后问道：“那这么说的话，欧阳以后正常生活就没有问题了对吧？”
季风斜过眼瞟了一眼欧阳，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我记得我说过了，你们现在还是不太适宜于太过于嚣张，毕竟知道欧阳死讯的人也不在少数……”
“嗯，我知道。”润点了点头，说到：“我打算带着欧阳一起移民，到澳洲去，再也不回来了……”
只要换一个地方生活，换一个社会融入，欧阳就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了，虽然远在他乡，但有他的地方，才是家啊……
润想了很久之后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没想到此话一出，欧阳和季风两人都震惊了，欧阳连忙说道：“润……去澳洲？不行不行，可是……”
季风就比较冷静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正经的表情，打断了欧阳语无伦次的语言：“其实我不是太建议你们这么做，这个新的身份刚刚才处理好，如果那么急着办理签证我怕会有人怀疑你们两个是逃犯利用新身份逃到国外，对你们要是进行调查的话欧阳的身份也很麻烦，建议你们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再说……”
“哦……那就再等一段时间吧……”润点了点头，却不禁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两个人一听说这话就瞬间像炸开了锅一样？
……
“哦，对了，还没给你上茶呢……”欧阳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连忙前去柜子里找茶叶。
润也这才反应过来，人家大老远专门给送东西来进屋到现在一口水还没喝，连忙对欧阳说：“应该是没有茶叶了的，我现在去买。”
欧阳点了点头，润连忙穿上鞋子就出了门……
季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支开人的方式可真是有够白痴的……不过她也没好到哪去，居然这样都会被支开……”
欧阳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因为他就是这样，她从来不会怀疑任何人，特别是我……”
“真没想到她居然想去移民，看来这个女孩也不算太笨，如果你算是真的复活了的话这的确是个最好的办法……”季风摇了摇头：“真是可惜了……”
“嗯……你有话对我说吧？”欧阳说道：“不把她支开的话，我们两个也没有办法把话说清楚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对，现在可以把话说清楚了。”季风淡淡的说道：“你告诉她了吗？”
“还没有……”欧阳说道：“我会告诉她的……”
“会告诉她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等你死了之后我们再造一个吗？”季风对欧阳一直没有用过和善的语气，大概因为他是研发者，在他看来欧阳就真的和那些实验用的小白鼠没什么区别吧：“不用我说，你应该自己心里清楚吧？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现在做的事情不就和你的目的背地而驰吗？别陷的太深了，你和她都是，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们两个是不可能拥有爱情的……”
“季风。”欧阳没有顺着他的话题讲下去，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说到：“我拥有以前一模一样的记忆，也和以前有着差不多的思想，从想法的层面上来说，我的想法在以前如果在同样的环境下也可以产生，所以我现在做的决定可以改变之前所委托你的事情吗？”
季风愣了愣，他是何其的聪明，瞬间就明白了欧阳的用意：“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不停的制造出克隆体来吧？”
欧阳点了点头：“只要不告诉她，只要我的记忆一直流传，哪怕身体一直变化也没有关系，这样能让她开心……”
“绝对不行。”季风没有二话直接一口回绝：“先不说什么人道主义不人道主义的问题，我想你也知道，每一次记忆的传都是对精神有着巨大损害的，你还想长久以来保持下去？更何况你现在只是一个复制体，你没有任何权力删改之前留下的任何委托。”
“这样啊……”欧阳也没有多吃惊，他早就大概已经能猜到这么一个结果了，他和季风搭档了那么多年，也知道这个人会做出什么样的打算，只是忍不住还是想问一问，毕竟……他是真的很舍不得离开，他是真的很舍不得那个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
季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定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清楚？这才是你的任务……”
欧阳叹了一口气：“你不用担心，我会跟说清楚的，所有的一切我一定都会告诉她的，毕竟，这是我被制造出来的使命啊……”
季风忍不住冷哼一声：“原来你还记得你的使命啊？我还以为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呢，既然你还记得你的使命，又为什么要去做这种吃力又不讨好的事情？你干脆直接完成你的使命不就好了？把话一次性说清楚，这就是你最开始委托给我的任务啊，你也还记得吧？你应该知道，你们两个都是这样，陷得越深就越难以自拔，难道再过几天你还舍得吗？难道再过几天她的心不会痛吗？快刀斩乱麻才是最简单的方式，你比我更清楚吧……”
我当然知道……
我一直知道的清清楚楚，我知道我和她绝对不会有结果，我也知道现在爱的越深刻到时候就会痛得越刺骨……但是我能怎么办呢？
当第一次拐过那个转角，不知应该说是初次见面还是许久不见，她就在人群之中显得分外的抢眼，看着那个陌生却又熟悉无比的身影，我要如何控制我的心？
当爱情来临的时刻，我的心早已背叛了我的大脑……
即便我心里清楚，我们不可能有结果，即便我非常明白，这样只能带来更大的痛苦……
但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爱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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