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崩溃
第二天，天清气朗，林雅如约而至。
齐语彤早早就在招待客人的厅内等候，巳时三刻左右才等来林雅的身影。
仔细一打量，齐语彤的眉微微一拧，林雅的神色看起来不大好。
“齐姐姐，没有叨扰你吧？”从昨日到今日，林雅总算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齐语彤摇头，主动拉住她的手，“你的面色很差，可是生病了？”
语气中的担忧清清楚楚。
林雅呆呆地任由齐语彤动作，本能的摇头否认：“只是昨日不曾休息好。”
她唇边那抹苦笑清晰地映入齐语彤眼帘，垂下眸，齐语彤不由得担心她。
“你先跟我来。”眼见厅内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齐语彤干脆拉着林雅往别的地方去。
“我们去哪？”还未得休息一下就被齐语彤拉着走，林雅自己都懵着。
“赏景亭。”齐语彤走在林雅身侧，一边打量她的脸色，一边在心中思量。
完全不知道赏景亭位于何处的林雅也不追问，只沉默地随着齐语彤迈步。
齐语彤突然伸手轻捏林雅脸颊，满意地收获她惊吓的眼神。
总算比刚才有精神一点。
“就这么跟着我走？不怕我把你给卖了吗？”齐语彤故意逗她道。
林雅先是一愣，随后轻笑出声：“我这也没几斤几两的，能卖得掉吗？”
“那可不一定。”齐语彤反驳道。“毕竟林家妹妹这么清丽可人。”
“噗哧”一声笑出来，林雅想不到私下的齐语彤竟是这样的。
“齐姐姐这副语调，可真像话本中调戏小姑娘的二流子哟。”林雅也故意跟她调笑，心情总算轻快几分。
“我哪像二流子？！”齐语彤故作恼怒地要去掐她。
林雅倾身闪过她袭来的手，口中还一边说道：“齐姐姐，我原以为是你端庄贤淑的，没想到私底下你竟是这样。”
“怎么？让你失望了？”齐语彤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在自己家里，怎么轻松怎么来。
“有一点呀。”林雅假装叹息地点头。
齐语彤作势又要去掐她，林雅连忙又闪开。
两人打打闹闹一路，好不容易到赏景亭处才消停。
林雅第一时间瞧见那亭子里似乎有人影在晃。
“齐姐姐……”林雅微转头，询问她该如何办。
齐语彤却拉过她的手，对着身后的人吩咐：“你们都不许再跟着，亭中太小，站不下这么多人，你们自己找个树荫候着。”
“姑娘……”跟着林雅来的巧灵着急喊道，期盼林雅能带着她上去。
谁知林雅却对她一笑：“巧灵，你也找个树荫呆着等我们下来，我跟齐姐姐上去便可。”
巧灵没辙，只能看着自家姑娘笑盈盈地跟着齐姑娘走了。
齐语彤拉着林雅的手登上赏景亭，看到亭中人身影时，微愣，随后又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她刚才没注意到亭中有人，不然肯定不会走上来，现在这种情况，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跟在她身后的林雅看到亭中坐着的人时，身形一僵，脚步也跟着停顿下来。
感受到她的僵硬，以为她怕有外男在，齐语彤忙凑近安慰她：“林家妹妹，这位公子是在我们府上小住的，你别怕。”
林雅僵着脸勉强朝她笑笑。
安抚好她，齐语彤转头笑着朝李言行礼：“不知可有打扰李公子？”
“不曾。”李言收起手中折扇，站起来朝站在入口的两人一笑。“两位姑娘请进来吧。”
齐语彤拉着林雅往自己平常坐的位置，自然地坐下来，林雅则不自在地坐在她身边，头微垂。
见状，李言识趣的没有坐下来，而是朝齐语彤说：“齐姑娘，李某想起屋内还有些事情未做完，就先失陪了。”
小扣子跟在李言后边，跟过齐语彤跟林雅时还朝她们行了一礼才离开。
知道他的好意，齐语彤看着李言渐行渐远的身影，再看了下身边慢慢放松的林雅，自己也松一口气。
齐语彤不好意思地向旁边的人道歉：“林家妹妹，抱歉，我不知道这亭中有人，让你受惊了。”
谁知林雅却朝她投以理解的微笑：“姐姐有何错，这也不是你能事先预知的，况且此处风景如此优美，我感激姐姐才是。”
齐语彤深吸一口气，勇于承认错误。“是我的错，应该先让下人来探明情况的。”
没想到齐语彤会这样说，林雅失笑，只轻轻摇头。
“齐姐姐，我没你想的......唔，那么介意。”林雅斟酌自己的语句。
“你，真不介意吗？”齐语彤小心翼翼的问。
“哈哈，齐姐姐，你怎么也迂腐起来？”林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齐语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她骗了，虽然错愕，但还是慢慢放下心来，她也跟着露出笑容。
“齐姐姐，谢谢你。”笑够了，林雅收拾好心情，认真地跟齐语彤道谢。
“嗯？谢我？我又没做什么事。”齐语彤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是有她这谢意从何而来。
林雅望着她，“谢姐姐这般关心我。”
“林家妹妹……”被人看穿的齐语彤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她为了逗林雅开怀，才会故意跟她玩闹，事实上除了跟自家妹妹一起，她都没怎么跟人玩闹过。
林雅打断齐语彤的话，声带期盼：“姐姐可以喊我一声楚楚吗？”
“楚楚？”齐语彤重复她的话。
林雅点头，“这是我的小名。”
“楚楚。”齐语彤笑眯着眼喊她一声。“私下可以这样喊你，但是在外头我还是喊你林家妹妹比较好。”
“好。”林雅没什么意见，知道她是为自己的名声着想。
“你……”齐语彤欲言又止，其实她也不知道该不该问，林雅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特别。
“齐姐姐是不是疑惑我为何一定要跟你交朋友？”林雅却主动打开话匣。
林雅对着她笑，齐语彤很真实，最起码在跟自己相处时，从未隐藏过自己的想法。
齐语彤缓缓点头，她的确疑惑。
“我曾说过，羡慕姐姐，这话不假。”林雅以手托颊，“其实我很迷茫。”
“迷茫？”齐语彤更加不懂，闺阁姑娘大多天真无忧，何来迷茫一说。
“嗯。”林雅点头，带笑的眸子望向远处。
“可是有何难事？”齐语彤也学她的模样，托着脸颊面对她。
“有啊，人活着这世界上，哪能没有难事呢。”林雅的口吻忽然变得沧桑起来，引得齐语彤想发笑。
“年纪比我还小，怎么就那么老成。”齐语彤学着二哥的动作，轻轻在林雅额头轻弹一下。
林雅并未呼痛，只侧过头面对着她：“姐姐，你考虑成亲之事吗？”
“不曾。为何要想？”要说齐语彤到目前为止最明白的事是什么，那肯定就是关于自己的亲事。自上次她与母亲谈话之后，她就放弃再去考虑自己亲事的问题。
林雅一愣，随即又笑出声，是她忘了，现在的齐姐姐总是不按套路来。
“所以你今天脸色这么难看，就是因为想到以后的亲事吗？”齐语彤灵光一闪，直接将心里的话给说出来。
然后，她就尴尬地干笑着向林雅道歉：“抱歉，楚楚，我不是……”
“嗯，父亲想让我嫁给一个我不想嫁的人。”林雅的话打断齐语彤的道歉，也让她微睁大眼睛。
这话一出，齐语彤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林雅好似不需要她接话般，自顾自地将话说下去：“我不想嫁。不是因为什么原因，就单纯不想嫁给那个人。不知道齐姐姐有没有期待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最后那句话，林雅已经直接盯着齐语彤的双眼，眼里情绪复杂得让人看不懂，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着，似要奔涌而出。
“我不信。”齐语彤避开她的视线，将目光投向远方，语气非常肯定。“我从不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
“为什么？”林雅步步逼紧，想要个答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相信而已。连说出这句话的人都没有做到，又罔论其他人。”齐语彤轻笑，微眯的眼让她整个人显得无忧。
“我不信！每个姑娘肯定都期盼过。”林雅有些失控，眼里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执着。
“楚楚。”齐语彤伸手握住她的手，“你冷静一下。”
胳膊处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暖暖地，却让林雅感觉被烫到，她直愣愣地盯着齐语彤的脸，沉默得让人害怕。
“楚楚，你……”肩膀处传来的重感让齐语彤的话一断，犹豫再三，她还是伸出手轻拍对方的背。
“齐姐姐。”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林雅的情绪慢慢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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