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告知
经历这提心吊胆又兵荒马乱的一天,回到府里时齐秋氏已经没有力气再折腾,如若不是想着有事要跟齐国公交待,只怕她早已安歇。
齐国公洗漱完毕回到房间时,就看到自家夫人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还强撑着在桌子边等自己。
无奈地摇头,上前轻轻地将齐秋氏唤醒:“夫人,夫人,困就去歇息。”
“唔……”齐秋氏慢慢睁开眼,声音带着困意。“夫君你回来了?什么时辰了?”
“已过二更,今日要处理的事务较多就回来晚些。”齐国公揽着她起身,将她带到床边坐下。“这么晚没歇息,可是有事要跟我商量?”
齐秋氏点头,强撑着不让自己又睡过去。
“什么事这么重要?”齐国公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声问道。
实在撑不住的齐秋氏半阖眼着眼往他身上靠,好一会才开口。
“今日宫宴之事你可曾听说?”
今日百花宴只邀请各家女眷及小辈,齐国公是知道她们进宫赴宴,现在齐秋氏这样问,难不成在宫宴上发生什么大事?
齐国公仔细回想,今日前朝似乎无人来向皇上禀报。
他摇头:“今日并不曾听说发生何事。”
听闻他这话,齐秋氏静默片刻,离开他的怀抱侧身面对他,久久不语,眼里满是后怕。
“夫人?”看清楚她眼中情绪的齐国公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却感受到一阵冰凉,原本的淡定逐渐变成慌张。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谁让你受委屈?”齐国公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眼神逐渐锐利。
齐秋氏靠着他的肩膀,后怕、惊恐、懊悔,所有的情绪随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欲张口却被堵得无声。
“夫人,你先别哭,先告诉我发生何事?”齐国公的话只换成齐秋氏的摇头。
无奈的齐国公只好继续轻抚她的背,低声安慰她,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齐国公感觉怀中人轻轻一动,脱离他的怀抱。
“让夫君见笑了。”齐秋氏低着头寻找帕子,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丑态。
齐国公摇头,眼尖地将她的帕子拿出来,避开她欲接过去的手,轻轻替她擦拭泪痕。
“夫人不如和我说说,今日在宫宴到底发生何事?”
齐秋氏抬起脸:“我,我只是想到彤儿。”
齐国公的动作一顿,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今日在宫中,彤儿差点就出事。”直至现在,齐秋氏仍心有余悸,如若不是太子殿下,只怕她的彤儿今日就……
“有人害她?”齐国公惊得手中一用力,直接让齐秋氏轻呼出声,一双美目直瞪着自己,不禁讪讪道。“夫人……”
齐秋氏嗔怪他一眼,干脆拿过帕子自己擦拭,哭过一场她的心情也舒畅些。
“夫人,你还没告诉我今日在宫中发生何事?”虽然急着想知道发生何事,齐国公还是耐心地等她将自己打理好。
齐秋氏收回帕子,轻声地说:“今日在宫中,彤儿被承恩公府二房的两个小辈为难,如若不是太子殿下去得及时,恐怕彤儿就……”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
“后来呢?”齐国公勃然大怒。
后来?
齐秋氏也不欲对他隐瞒,一五一十地将后来发生的事情告知他。
“今日宫宴中,王家姐妹假借昭阳公主名号,将彤儿骗到清波池,但奇怪的却是,彤儿说她想沿路返回的时候却被人打晕,再醒过来见到的人便是太子殿下,至于是被何人打晕,她并不曾知。”
“但是根据宫娥的供词,她们说的却是被王家姐妹收卖,只是想将彤儿推下池让她出丑,并未做出打晕她之事。”
将事情交待完,齐秋氏抬眸望向对面的人,只见他已然陷入深思中。
“夫君?”齐秋氏轻拍他一下。
齐国公回过神,解释道:“我只是在想……我们府上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夫君的意思是,彤儿的事有其他人插手?”齐秋氏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就着他的话仔细一想,不无道理。
“也有可能是彤儿被牵扯进什么事中。”齐国公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不论是哪种,都让他感到愤怒。
“夫君……”齐秋氏心惊地唤了他一声,声音中带着惶恐。
“别怕,我不会让人伤害你跟孩子们的。”齐国公放柔声音,轻声地安慰她。“明天我去找爹商议一下,你别担心。”
“对了,你说是太子殿下救了彤儿?那彤儿现在如何?可有受伤?”齐国公才发觉她话中的另一个重点。
“彤儿不曾受伤,精神看起来也不错。”齐秋氏仔细回想一下,发现自己女儿的情绪较平稳。“彤儿跟我说的,太子殿下路过清波池,遇到晕倒在地的她,就吩咐宫娥将她救回去。”
路过?
齐国公表示自己并不是很相信。
“那对王家姐妹,娘娘最后是如何处置的?”先不管太子殿下为何会出现,齐国公现在更关心另一件事,那就是算计他女儿的人有没有被处置。
“娘娘公正,将那几个被人收卖的宫娥杖责八十,王家姐妹则被罚到义青庵清修,无诏不得出来。”齐秋氏对皇后娘娘的处决是满意的。
王家姐妹无诏不得出,以娘娘嫌恶她们的程度,恐怕这辈子都不要想出来,更遑论嫁人。
“娘娘英明。”齐国公的声音带着遗憾,娘娘已经重罚,他再上折子参人就颇得理不饶人。
齐秋氏赞同地点头,随又忆起另一桩事,不由得愁苦着脸。
“对了,夫君……”齐秋氏拧着手中帕子,犹豫着该怎么跟他说另一件事。
齐国公微愣,还有别的事?
他示意齐秋氏接着说下去。
但是半晌过去,却没等到齐秋氏却的下一句,齐国公抬眼瞧去,就看到她忐忑地扭着帕子,眼里全是愁绪跟犹豫。
“有话尽管说,你我夫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齐国公握着她的手鼓励她。
既然如此,齐秋氏深吸一口气,将困扰自己的事说出来:“皇后娘娘今日将一只玉镯赏赐给彤儿。”
闻言,齐国公失笑:“只不过是一只玉镯,夫人何必忧心,皇后娘娘赏赐给别人的玉镯何其多,哪里值得你这般……”
“那只玉镯曾是太祖为文穆皇后特意寻来,后来被文穆皇后传给当时的太子妃后来的惠秀皇后。”齐秋氏愁着脸地说出这段话,成功让自家夫君的脸色变得僵硬。
“……”齐国公僵着脸,带着最后的些许希望问她:“被喩为皇家传媳不传女的那只?”
齐秋氏诚实地点头,将他的希望戳破。
“如果只是其它玉镯,我也不会这么害怕。”说到这,齐秋氏就愁眉不展。
先是太子殿下入住,现在又到赏赐玉镯,怎么想都觉得彤儿已经是被定下来,更让她发愁的是,太子殿下跟彤儿都不反感对方。
在自己眼皮底下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跟彤儿来往,还不能阻止,齐秋氏觉得自己都快要憋出病来。
“……”认真考虑一会,齐国公正色地对她说:“夫人,这件事我们就当不知道,你就当今日娘娘只赏了一只普通的玉镯。”
“为何?”齐秋氏疑惑地问他。
“只要圣旨一日未下,我们就一日都当不知道这事。”齐国公说得铿锵有力。
“……”齐秋氏听懂他话中之意,不就是想耍赖吗?
“跟爹学的。”齐国公不想她误会自己,忙开口解释。“不过有时候是挺有奇效的。”
“夫君,我担心彤儿。”齐秋氏不敢将话说得太明白。
叹息一声,齐国公将她揽入怀中,他如何不担心,宫中的生活岂是那么容易过的?
“无事,还有我们在呢。”齐国公只能这么安慰她,也安慰自己。“这事明日我找爹商议一下,看府里该如何行事。彤儿那边,你先让她把玉镯收起来,不要声张。”
齐秋氏点点头,双手揪着他的衣裳,她也明白他的难处,只是想到自己的女儿,究竟还是意不平。
不愿她愁眉不展,齐国公笑着说起另一件事:“夫人,城哥儿好似猜到安平就是太子殿下。”
“夫君暗示他的?”齐秋氏红唇微张,眼中闪过惊讶。
“不曾,是他猜出来的,不过他好似也不太确定。”想到那天齐愉城在书房里的百般试探,齐国公好笑之余又深感欣慰。
听出他的恶趣味,齐秋氏无奈:“夫君不打算告知他吗?”
谁知齐国公低笑道:“为何要告知?他能发现是自己本事,不能发现的话,那也是他自己蠢。”
“啪”,齐秋氏轻拍他一记,美目微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夫人别恼,我说的是实话。”齐国公执起她的手,生怕她把自己打疼。“城哥儿与兴哥儿不同,他如若连安平的不对劲都不能发觉,那就白费国公府这些年的培养。”
“怎么说都是夫君有理。”齐秋氏收回自己的手,从他的怀中离开。
眼见她眉间的愁绪消散些,估摸着时辰也不早,齐国公提醒她:“你也别恼,劳累一天,还是早些安歇吧。”
“嗯。”心知他说的是事实,齐秋氏犹豫一会,才慢慢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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