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动怒
同日的夜里,咏坤宫内。
“瑾哥,还在生气呢?”皇后换好寝衣出来,看到熙帝坐在窗边,走进一瞧,发现他还沉着脸。
“气,怎么可能不气。”熙帝觉得自己都要气习惯了。他的子嗣不算多的,其他几个都好好的,就只有一个能气得他脑袋发涨。
想到今日暗卫报上来的事情,他就觉得自己的三皇子是不是脑袋曾被撞伤,导致现在行事毫无分寸。
王家姐妹借昭阳的手害人,他不但不阻止,还要在暗中推一把,如果不是太子也出手,场面只怕更难堪。
以前他不曾怀疑过自己的儿子,现在却因为其中一个,惹得他疑心其他人,往日父子之情就似假象般。
在他身边坐下,皇后不想让他继续生气,便笑着说起其它事:“瑾哥,今日我将玉镯给人了。”
熙帝果然被她的话吸引住,转过头来望着她,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认真,才确认她并不是故意逗自己。
皇后也不在意他有无回应自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当着齐国公夫人的面将玉镯给彤儿那孩子的,齐国公夫人是看出来玉镯的不凡,不过彤儿好似不清楚玉镯的意义,傻愣愣地就收下了。”
想到着,皇后不禁扬起唇角。
“彤儿?”熙帝挑眉,有些惊讶,皇后看起来很满意齐国公府大姑娘的样子。
“就是齐国公府的大姑娘,是个好孩子。”以为熙帝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皇后菱唇微扬地跟他解释。
“况且,我看言儿自己也挺乐意的。”想到今日戴着面具的李言,皇后就忍不住想笑,怕被人家发现,但又放心不下人家,只能暗地里接近。
“你怎么知道言儿乐意?”熙帝不太相信,太子的性子固执得很,上次若不是他强硬,只怕到现在他还不曾松口答应娶妻。
“不乐意能这么护着人家吗?生怕人家小姑娘出事眼巴巴地派人暗地里保护,还将为难人家的始作俑者丢到残荷池里出气。”皇后笑着嗔熙帝一眼,老实说她自己都挺惊讶的。
太子看似温和,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才住进齐国公府两个月,就对人家小姑娘上心,明里暗里的护着。
“这真是言儿做的事?”熙帝半信半疑,这些事情,说是昭阳做的他还信,换到太子身上,怎么看怎么违和。
看他怀疑自己说的话,皇后不禁又嗔了他一眼:“怎么不是,今日还特地将那几个宫人带来我这,生怕我会委屈人家小姑娘似的。”
皇后的话带着三分心酸七分欣慰。
“今日之事,你处理得很好。”提及今日之事,熙帝沉默一会,才轻拍皇后的手,示意自己赞同她的做法。
三皇子做的事情不能公布,所以害人的罪名只能让王家姐妹背负。
“瑾哥……”皇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熙帝看她一脸踌躇,自己倒是先笑了:“我没事,就是想不明白,谆儿到底为什么这么心狠,想要置齐国公府的姑娘于死地。”
这话震惊了皇后,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熙帝刚才说的话。
熙帝看着她,苦笑起来:“你也不信是不是?今日暗卫来报的时候,我也与你一般反应。”
“瑾哥,这……这到底怎么回事?”顾不得仪态,皇后扯着熙帝的衣袖,想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熙帝拉过她的手,无奈地叹息:“今日之事,前部分的确是王家姐妹想为难国公府的姑娘,但谆儿想借刀杀人,他将后面几人都换了,吩咐他们将国公府的姑娘打晕后直接藏到奉仪殿内,如若不是太子,只怕……”
余下未说完的话足已让人浮想联翩。
“这……”皇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原以为太子带那四人过来只是想为彤儿讨公道,没想到还有这层缘由在内。
突然间,皇后想到李言手中也是有暗卫的,神色不免惶惶。
“怎么了?脸色突然就成这样,可是被吓到?”熙帝注意到她的脸色,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吓到。
皇后摇头,语带犹豫:“瑾哥,你把暗卫给言儿是不是不太适合?”
她就怕哪天瑾哥想起这件事,会让它成为父子的间隙。
“又乱想?”熙帝却笑着对她说,“言儿能调动暗卫是我允许的,你在怕什么?”
当初怕人再谋害李言,熙帝将暗阁中小部分的暗卫交到太子手中,以护他周全。
时至今日,他亦不曾打算收回。在某些事情上他比皇后想得深远,相较于其他人,太子更让他放心。
皇后沉默不语,她不怕现在,就怕往后。
“怕我疑心言儿?”熙帝观她面色,大致猜到她在想什么。
“……嗯。”皇后诚实的点头。怎么会不怕,再怎么宠爱她,他的身份也先是君,后是夫,最后才是父。
“言儿有分寸。”太子手中的暗卫与他手中的暗卫虽同出一阁,但却各为其主。
暗阁中亦不时会将太子的动向禀报上来,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对此,皇后只能无奈的接受,朝堂之事,后宫不得干涉。
“你就是爱杞人忧天。”熙帝不想看她愁着脸,打算说点别的转移她的注意力。“今日见到言儿,可曾解你思儿之苦?”
皇后默契地配合他,笑着转移话题:“有什么可思的。我看今日要不是彤儿会进宫,他肯定早早就出宫去了。”
“何以见得?”熙帝不解地问她。
说到这个皇后就好笑,没有回答熙帝的话,径自笑了起来。
“怎么了,是想到什么让你开怀的事?”熙帝看着她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心情亦跟着放松,唇角微微扬起。
“我笑言儿,往日那般聪慧,结果到现在还迷糊着,可不是好笑吗?”皇后毫不留情地说起太子的笑话。
“你不是说他护着人家吗?怎么又迷糊着?”熙帝不太懂她话里的意思,
皇后只好慢慢地跟他解释:“旁观者清。我估计言儿都不知道自己对人家小姑娘是什么心思,护着是真护着,可他也没有意识到。”
“……”熙帝听懂了,说到底还是太子未曾经事,弄不清自己的感情。
“不过看他们这样子,也挺有趣的。”皇后瞥到熙帝的眼神变化,忙说道。“瑾哥你可不能扰我这点乐趣。”
熙帝无奈地望着她,他刚想说直接赐婚就被皇后给阻止,还让他不能扰了她的乐趣。
皇后也回望着他,红唇禁不住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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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坤宫中帝后二人气氛融洽,锦阳宫内的周昭容却不太好。
她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暗线今天全部被熙帝带走,包括她身边的嬷嬷跟大宫女们,几经曲折才打探出来,全是因为她的好儿子。
现在宫中的消息全被封锁,她打探不出自己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事,也传不出消息给他,让她整个人又惊又怕又怒,直至现在都不敢歇息。
她不能歇息,锦阳宫的人也别想歇息。
“你告诉本宫,今日三皇子到底吩咐他们去做了什么?”怒瞪着一双美目,周昭容指着跪在下首的人,厉声问道。
“回,回娘娘的话,奴婢不知……啊……”跪在下方的宫娥勉强自己镇定,颤抖的声线却暴露她的害怕。
迎面而来的宫扇撞上宫娥的额头,也打断她的未说完的话。
“不知不知,什么都不知道本宫养你们何用!”周昭容怒声斥道,好好的一张美人脸因为愤怒显得扭曲。
周昭容也清楚自己从她们口中问不出什么,她不敢去问,只能拿自己宫里的人出气,发泄心中情绪。
“娘娘息怒。”下方的宫人们纷纷朝她磕头求饶。
周昭容听着宫人的声音,心中怒火不止未灭,反而越发高涨。
“滚!都给本宫滚!”
怒吼着让宫人滚出去,周昭容转身坐在椅子上直喘气,再这样下去,她跟自己的儿子就只能坐以待毙。
周昭容在宫内束手无策,她的儿子现在也不太好。
李谆静静地坐在自己房内,从宫人来报齐语彤不见了时,他就知道自己的谋算已经败露。
发现谋算失败后,他只好吩咐其他人将尾巴清理干净,心中不免可惜,那么好的机会,能除掉齐语彤,还能让齐国公府与承恩公府结仇,真是可惜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到底是谁破坏他的谋算,不过他用的都是比较隐蔽的旗子,任谁也不会发现是他在背后操纵。
坏他谋算的到底是谁?
大哥?不太可能,大哥母族式微,他没有那个能力。
太子?有可能,但是今日太子虽已回宫,却未曾露面,而且太子大多时间在休养,且他也未曾探到太子有何势力在手中。
四弟也不太可能,他生母的张婕妤还是依附皇后一派,且四弟的家世比大哥的还有低微,根本没有这个能力扶持他。
李谆阴沉着脸,他以为自己重活一世能得占先机,没想到有人居然比他更高瞻远瞩,这种被人看穿的情况着实太难受。
所以,到底是谁在背后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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