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皆知
眼见皇后的笑容消失，明白自己的话已经触怒到她的郑嬷嬷立时跪下请罪：“老奴妄言，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不曾出声，屋内气氛一时凝滞起来，其他宫娥都低下头，不敢再乱看。
跪在地上的郑嬷嬷细细回想，大婚前为皇子准备侍寝的宫娥本是宫内的规矩，自己的话也没有哪里说错，不知为何会触怒皇后。
“起来吧。”皇后冷眼打量自己宫里的宫娥，自从郑嬷嬷的话出口，她宫内居然也有几个眸光浮动的，看来是该好好敲打一番。
郑嬷嬷小心地起身：“谢娘娘恕罪。”
“嬷嬷。”皇后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也知道郑嬷嬷是按照宫内惯例提醒自己，是以怒气也不曾冲她而去。
“老奴在。”郑嬷嬷轻声地应道，听得出皇后已经消气，提着的心顿时一松。
皇后看着自己指甲上刚染的蔻丹，轻声吩咐她：“传我旨意，太子宫里不备侍寝宫娥，谁胆敢私下行事的，直接杖毙。”
皇后连动怒都不曾，轻飘飘地几句话，就让原本还心思浮动的宫娥惊醒过来，富贵虽好，但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是。”郑嬷嬷一凛，没想到自家娘娘居然不打算给太子殿下备侍寝的宫娥，自己刚才的提醒，恐怕是提错了。
“还有，你去敲打一下咏坤宫的人。”皇后未曾说要如何敲打，敲打什么事情，但郑嬷嬷心下了然。
郑嬷嬷的利眼扫过还在屋内侍候的宫娥，果然发现几个神色惶惶，眸光浮动的宫娥，瞬间明白皇后此举何意。
“是，老奴定会尽心行事。”想明白皇后的意思，郑嬷嬷大声地对她表忠心。
“既然如此，你们都退下去吧。”皇后轻挥手，不想这么多人在自己面前晃动。“宛玲、宛玉留下即可。”
“是，奴婢（老奴）告退。”宫娥们鱼贯而出。
皇后斜倚在椅子上，暗中思量今日的事，也不知纪德妃能不能发现自己故意透露出来的消息？
既然大家都觉得宫内日子无聊，那就找点事情来做吧，省得一天天净为些鸡毛蒜皮的事闹到她面前，让她不得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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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德妃在步辇上坐立不安，恨不得立时能飞回到自己的寝宫内，虽然心焦，在外头她还是记得维持自己高位妃嫔的派头，不敢露出任何不妥。
好不容易终于回到自己的宫殿，纪德妃忙开口：“李嬷嬷随我进室内，其余人都守在外头，有什么动静立刻禀报。”
“是。”还想随着她进入屋内的宫娥停下脚步，听从命令地守在门外，不敢进去打扰。
纪德妃的奶嬷嬷则不解地随着她进入寝室内。
“娘娘，你这是发生何事？”一眼就看出纪德妃的不对劲，李嬷嬷直接开口询问。
纪德妃坐在椅子上，捧着李嬷嬷递过来的茶水，小饮几口下肚，才感觉自己内心的焦燥似乎平息些。
“嬷嬷，坐吧。”纪德妃拿着茶盏，对还站在身边的李嬷嬷说。“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李嬷嬷在她下首的凳子落座：“不如娘娘有何困扰？”
“今日我去求见皇后，她的态度很是奇怪。”纪德妃用茶盖轻轻拨动杯中茶水。
“娘娘是指太子殿下？”李嬷嬷当然知道自家主子最近在谋划的事。
“嗯，我之前打听到，太子愿意娶妻，本以为只是传闻，没想到竟是真的。”坊间传闻纪德妃亦曾听闻，不过当时她嗤之以鼻，认定是糊弄人的。
没想到后来某个暗线来报，太子殿下的确愿意娶妻，那原来听到的传闻立马变得不同，抱着近水楼台的想法，她去找皇后举荐自家的侄女。
“太子殿下真愿意娶妻？”无怪李嬷嬷也惊讶，太子殿下不愿娶妻的事宫中人人皆知，皇后娘娘为此不知道费过多少心思，都不曾改变太子殿下的意愿。
冷不防听到自家主子说太子殿下愿意娶妻，李嬷嬷也如其他人一般，惊讶得很。
“嗯，所以我今日去找皇后就是想着向她举荐妍姐儿。”纪德妃将自己今日去寻皇后的目的脱口而出。
“可是皇后娘娘不同意？”李嬷嬷问得小心翼翼。
纪德妃点头又摇头，她现在也弄不清皇后到底是何意思：“皇后很生气，话都没让我说完。”
“皇后娘娘很生气？这……”李嬷嬷忍住自己的惊讶，自家主子跟皇后娘娘往日也无甚仇怨，不至于就这样将主子赶出来吧？
“所以我才觉得皇后的态度很奇怪，我的话都没说完，她就说太子的亲事由皇上决定，让我有什么就跟皇上提。”纪德妃就是想不通这点，加之当时被皇后的态度给气到，想也不想就直接起身离去。
“娘娘是指，皇上有可能已经为太子殿下定下人选？所以皇后娘娘才会这般生气？”李嬷嬷结合自家主子的话，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纪德妃颔首，她就是这样想的。毕竟如果皇后能有权决定太子妃的人选，也不至于在听到自己话是那么般生气。
“嬷嬷你想，如若不是皇后无权决定太子妃的人选，她如何会恼羞成怒地将我赶出来，况且承恩公府也是有适龄的姑娘呢。”
“娘娘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想亲上加亲？”李嬷嬷在心里盘算着，发现自家主子的话不无道理，承恩公府内光大房就有适龄的姑娘，更别提其它几房的姑娘。
纪德妃红唇轻扬：“嬷嬷可曾记得前段日子的传闻？”当时她觉得传闻荒谬，现在看来只怕是有几分真实。
“齐国公府？！”李嬷嬷惊呼出声，谁人不知承恩公府与齐国公府的恩怨，如若太子妃的人选真是齐国公府，无怪皇后娘娘会如此生气。
“皇后让我自己去跟皇上说，恐怕也存着让我搅乱皇上旨意的心思。”纪德妃冷哼一声，她虽说想让侄女嫁入东宫，但没说一定要盯着太子妃的位置。
东宫份位除去太子妃，还有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奉仪，她就不信自己侄女还拿不下其中一个份位。
“娘娘英明，不曾中皇后的计谋。”李嬷嬷小小捧了纪德妃一记。
“嬷嬷，你说我要不要帮皇后一把？”纪德妃面露犹豫，如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也不想这般算计。
她的荣安已经及笄，但是未来夫婿仍未定下，宫中亦无亲生兄弟可为她撑腰，是以她只能拐着弯打太子的注意，如若侄女能进入东宫，那日后起码还能念着自己的恩情为荣安撑腰。
“纪翰林那边，娘娘可要依计行事？”李嬷嬷看待的角度却与她不同，毕竟自家主子已经跟纪夫人说好，要将纪姑娘送入东宫。
“大哥那边？”纪德妃沉吟一会，“先不管妍姐儿那边，皇上如若真的看中齐国公府的姑娘为太子选，那妍姐儿想入东宫就只能为妾，这事恐怕还得跟大嫂再议。”
纪德妃自然明白自家大哥骨子里的坚持，让他的女儿去做妾，在他眼里就是有辱斯文，败坏家风，是以她只能徐徐图之。
“嬷嬷，一会你让人出宫一躺，让大嫂下个月递牌子进宫，就说我有要事相商。”纪德妃飞快的定下策略。
“是，老奴一会就去。”李嬷嬷恭声应道。
“至于太子殿下那边……”纪德妃略感棘手，无怪她如此，概因太子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极重，她如若没有万全之策就贸然出手的话，恐怕不用多久，她这个德妃之位就是不用再继续做下去！
“娘娘想如何行事？”李嬷嬷亦明白自家主子如此小心谋算是为何，宫中耳目众多，如若不小心，只怕不知何时就见不到明日的日头。
再三犹豫，再三思量，最终纪德妃眼神变得坚决，她朝李嬷嬷招手。
“嬷嬷附耳过来。”
李嬷嬷依言靠近她。
“你就这般……然后……”纪德妃红唇轻启，小小地在李嬷嬷耳边嘱咐。
李嬷嬷不住地点头，“老奴明白，娘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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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德妃怒气冲冲地从皇后宫里出来，不到一个时辰就传到各宫主子耳中。
被禁足的周昭容亦收到消息，她身边的嬷嬷都被熙帝放回来，但其中她们经历什么都无人敢在周照容面前乱说。
“你说纪德妃怒气冲冲地出来？”周昭容表示怀疑，无他，只因这纪德妃往常大多数都是站在皇后那边，虽然偶尔也会站在她这边。
“回娘娘的话，这事发生在咏坤宫门口，现在宫内都已经传遍，想必其他宫的人也收到消息。”
“再去打探，看看能不能探出来她到底是为什么事情生气？”周昭容挥手让人出去，没有确切的证据，她才不相信纪德妃会跟皇后闹翻。
就是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是皇后的授意，还是纪德妃自己在做戏？
与周昭容的在意不同。
其他宫内的主子也只是听完下人禀报的消息，沉默好一会才让人退出去。
无怪她们这般行事，而是高位妃嫔之间的较量，她们不敢也不想参合进去，这种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她们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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