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次见你

初次见你

        季然望着前面倒塌的房屋，心里对于过去这几天发生的事仍旧有些后怕，她也许，差点就看不到今天的太阳了，更不会站在这里。

        她放下手中的花束，对着面前的废墟欠了欠身，然后转身离去。

        她前几日还住在这栋楼里，她才刚搬出去，就听说了房屋突然倒塌的事情。她命好、运气好，别人都这么说。

        她前面的这栋房屋属于居民自建房，倒塌原因跟房屋加建超过负荷并私自改建破坏承重墙有关。

        她住进来的时候这栋房屋就很老旧了，她租在这里也是因为租金便宜，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有什么钱负荷高额房租，而且这地方距离她上班的地方也近，所以她一住便住了两年时间。

        两年里，她的工作也有进展，她从实习生升到小组长，她的薪水已有可观上涨，所以她想要搬出去。这里的房屋隔音效果不好，又靠近马路，她有时候会整夜被吵的睡不着；住在老房子，下水道、马桶堵塞也是常有的事。她仍旧记得某日部门聚餐回来的时候，马桶突然堵住，她半夜也找不到人来修理，只好去到24小时开门的便利店买回来皮搋子，所幸，工具发挥作用，马桶疏通……

        而在她刚搬出去的三天后，这里的房屋轰然倒塌，一点预兆也没有，楼里面的十几间房屋都随着倒塌的楼房倒下去，有人被救出来，有人轻伤有人重伤，有人再也没有机会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她知道房屋出事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希望自己能出一份力，但是她被拦出去，她不是专业人员，给予不了什么帮助，也许还会制造麻烦。她只好悻悻然退回去，但是她记住那个拦住她的人的脸。

        她之后每天下班后都去那个地方，给现场参与救援的人送去水和食物。但是她没有再与他面对面。

        季然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那样陌生一个人会那样记挂在心上。她有种感觉，她在哪里见到过他，但是她想不起来。

        或许早已见过你

        季然后来在记者采访的镜头里再次看到他，知道了他叫徐佳明，是名消防员。他看起来并不喜欢镜头，他总是避开直视镜头，只是口中仍回答记者的问题，像是为了某种任务一般。

        徐佳明，她口中喃喃重复这个名字。她的确是认识一个叫徐佳明的人，很多很多年前的时候。

        那时他们还是小学一年级学生。

        徐佳明入学第一天就被另外女生指责为坏学生，因为他用树枝划伤她胳膊。

        那天放学，所有家长来接自己孩子回家。就在那个时候，闫佳琪当众指着徐佳明，“是他，他用树枝划伤我。”闫佳琪的声音很低，她胳膊上明显有长长划痕，那地方依旧红肿。所有人眼光看向徐佳明。

        老师仍旧保持温柔口吻，弯下腰叫徐佳明向闫佳琪道歉。

        徐佳明却不承认，“我没有，不是我。”

        老师又扭头问闫佳琪，“佳琪，你确定是他？”

        佳琪点头，她吸着鼻子，眼中有泪光。

        徐佳明的母亲蹲在徐佳明身旁，她声音轻轻的，“佳明，你有没有用树枝划伤同学？”

        徐佳明摇头，“我没有。”

        老师又向徐佳明道：“徐佳明，没关系，你只要向佳琪道歉就好。你如果是不小心戳到佳琪，只要向佳琪道歉，她就会原谅你。”

        徐佳明仍旧摇头，他的声音低下去，“我没有用树枝戳她胳膊，我没有。”

        他的母亲站出来，“也许是她看错了，佳明不会撒谎。”

        闫佳琪的母亲也站出来，“好好教育孩子。”说着，便气冲冲带着闫佳琪离开学校。

        徐佳明的母亲仍旧说，“我相信我的孩子，这中间也许有什么误会。”

        老师浅浅一笑，向所有家长道，“没有事，请各位家长放心，我们会查明白。另外，学校会看好每一个学生，会保证学生不受伤害。”

        然而，学校并没有查明白这件事，无论是不是徐佳明伤害闫佳琪，他都是所有家长眼中那个会伤害他们孩子的坏学生。

        所以，没有人愿意同徐佳明做朋友，他被所有家长和同学排挤，自此徐佳明便独来独往。

        季然觉得徐佳明被误会，她有那种感觉。但是，闫佳琪是她朋友，她也不觉得闫佳琪说谎。季然不明白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升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季然就搬了家，她换到另外学校，也就没有再见过徐佳明，也没有再听说过徐佳明的事。她几乎忘记曾经认识过一个叫徐佳明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的长相都变化很多，即使是十多年前认识的那个人，现在他们也已经认不出彼此。何况，她也不知道，这个徐佳明是不是就是当年她认识的徐佳明。

        按说人对于六岁时候的记忆会比较模糊，可季然却仍旧记得那一幕和那个叫徐佳明的男孩。

        是不是你

        季然想接近徐佳明，可是她找不到机会，他在救援现场，那地方被封锁，她没有办法进入。她想等到他休息时间，可他又会直接坐车从现场离开。她找不到机会。

        她每天下班都会到那栋倒塌的房屋前，等他从封锁线里出来。但是他们没有再碰面，直到第七天，所有救援人员都撤离现场。

        那一天，她拿着那束花到那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人，也没有拉起的封锁线。她放下花，然后离开。

        其实那一幕正好被徐佳明看到，他与同事在对面的饭馆里吃饭。他走出来抽烟的时候正好看到她。

        远远地，他并看不清她的脸。也许那里面有她在意的人，他想。

        他同事林涛也出来，拍拍他肩膀，“看什么？”

        “没什么。”他摇头。

        他们要付钱，却被老板拒绝。他们同老板拉扯来拉扯去，最后丢下五百块就跑。

        六个人，八个菜，五百块已经超出账单金额。老板跟在后面追，但是他哪里追得上？老板懊恼不已，他还不如少算一点，而不是应该直接免单。现在倒好，他反而多拿了钱，哎——他摇着头往店里走，手里还攥着那5张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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