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净身之肉

　　二人如雕塑般立在院子里，任凭刘娥上下打量。

　　“把他们哑穴先解了。”

　　刘娥在他们身前转了一圈，示意龚美把脸上的蒙布摘下来。

　　“程老板，居然是你。”刘娥很惊讶。

　　程老板闭上眼睛不言语。刘娥看向另外一个人，鹰钩鼻子和凹陷的眼眶，极为鲜明的外族面孔。“你不是汉人。新疆？不对，吐蕃？”刘娥自言自语。说吧，你们来干啥来了。

　　二人沉默，冷风如刀，一会功夫寒意遍侵体肤。

　　陈老板，您到我的宅子里干啥来了。刘娥盯着程老板的脸问道。

　　程老板嘴唇张合几下，到底没说出一个字。

　　“好了，今天太冷了，我要回屋里去，你们俩既然不说那就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刘娥往屋内走去，对龚美道，“都杀了吧。”

　　龚美点头，毫不犹豫抬手，他可不管什么熟人不熟人，只需一招即可毙命。

　　“别别，我说！”程老板突然之间感觉到杀气笼罩，汗毛倒竖。

　　这可不是吓唬人那么简单，龚美的手指从程老板的天灵盖边擦过，青砖地上突现一道裂痕。如此霸道的内力！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恐。想不到除了蛋子僧，这位年轻人的功力也如此深厚。

　　刘娥回头，“你现在想说了？可我现在不想听了，关起来！”

　　陈老板与鹰钩鼻被关在一处柴房，整齐的木柴按大小干湿堆放有序，显示出使用者的细致用心。柴房外头来往行人走动听得一清二楚。

　　“东家说喂点软筋散。”一个女仆声音传进来。过了一会就有人拿着两碗水进来，捏着两人的下颌喂进去。因为听到是软筋散，所以二人也并未抵抗，总不是要人命的东西。

　　“这两日你们不要喂吃的，东家说要清清肠胃才好用。”说完人就走远了。

　　看管的两个人脚步轻浮，听得出不是练家子。鹰钩鼻示意程老板说话。程老板却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说，咱们得想办法出去。”鹰钩鼻小声说道。

　　“啊，哦，对，一定得出去才行。”程老板回神之后，明显有些慌张。“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出去。”程老板的额头起了薄汗。

　　“你这是怎么了。”鹰钩鼻感觉到陈老板呼吸有些乱了。

　　程老板看着鹰钩鼻一字一句道，“清清肠胃才好用。”

　　“对，方才喂药的人是这么说的。”鹰钩鼻点头。

　　“你知道什么东西清清肠胃才好用吗？”程老板直直的看着一捆新柴，“是待宰杀的猪羊！我们，可能过两天就要被杀掉。”

　　“杀掉我们立刻就能杀，为何要等过两日。”鹰钩鼻不解。

　　程老板大声道，你不懂！

　　“你小声点。”鹰钩鼻赶紧提醒他。

　　程老板压低声音，“遇仙楼的肉包子你知道吗？”“知道啊。”那“你说，这灾荒之年

　　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肉？”

　　“你的意思是遇仙楼的包子都是。。。人做的？””不不，不一定都是，但是我们两个人的肉，你说他们能浪费了吗？”

　　“说的有道理，”鹰钩鼻认真的想了想，对于一个饭馆来说，杀人卖肉似乎特别寻常。想着想着忍不住打个寒颤。

　　这遇仙楼很神秘，高人比比皆是，原以为僧人出入的地方都是道貌岸然的君子，可是这刘老板竟然人畜不忌，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呢。

　　一直到第二日，都没有人来送饭，连水也没有。不远处厨房内，每道佳肴的香味都准确无误钻进二人的鼻孔，闻得人越发饥肠辘辘。

　　晌午过后，有人打开柴房门，几个人鱼贯而入取柴。有一人顺手捏了两把这二人的胳膊和腿。“这个差不多，这个不行，肉太硬。”

　　程老板觉得自己就跟案板上的肉一样，不能动弹却任由买肉人挑来拣去。“你们干什么！不要吃我，不要吃我。”程老板越想越惊悚，自己吓了自己一晚上，俨然已成惊弓之鸟。

　　“你不用害怕，”来人笑着道，“我手法很好的。”

　　“不，不，啊啊我要见刘老板，我说，我什么都说。”程老板居然痛哭起来。任凭鹰钩鼻怎么叫他都不理。哭喊着被架出去。

　　鹰钩鼻嗤笑，就这样就吓哭了？蠢物。

　　“我什么都告诉你刘老板。”原来程老板从遇仙楼开业第一天就盯上了自己。成都府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做点小事情都会有人传扬的人尽皆知，更何况遇仙楼如此特别的大酒店。从遇仙楼开张，程老板的望川饭馆就没有几个人去光顾了，收入每况愈下。

　　程老板每次看见遇仙楼的人进进出出，嫉妒的眼都红了。这哪里是抢生意，这简直是要人命啊。于是，程老板在月底交税的时候遇见伊力师爷，就把苦闷一股脑的诉出。

　　伊力师爷不是本地人，行的远懂得多，很多事情帮过程老板不少忙，程老板也给过不少好处，这次就给程老板出了个主意，把遇仙楼的食谱和厨子抢过来不就行了。

　　程老板觉得这个可行，派了几个人盯着，准备潜入厨房抢人。结果遇仙楼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全是高手林立看家护院，几人连厨房门都没摸进去，只好放弃。想了又想不甘心，于是程老板与伊力师爷趁武功最强的蛋子僧离家之时，进来掳走刘娥，准备逼刘娥就范让出遇仙楼的厨子。结果就被龚美拿下。

　　这位是师爷？刘娥与龚美对视一眼，居然是个官人。

　　官人到我家中前来抢劫偷窃，这叫什么事，刘娥对程老板道，我可以报官，让府衙的老爷看看，成都府治下居然有如此监守自盗之官人。

　　这个，这个，程老板眼神闪躲。

　　“算了，你就先回去吧。我这遇仙楼抢了你家生意不假，但我本意并非想要霸占成都全部食客。”刘娥看程老板被吓了一晚上没睡，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神情憔悴，想想惩罚也就够了。

　　至于那位师爷，就先关着，看哪位官老爷来我这里领他。

　　程老板千恩万谢的走了。

　　“什么？伊力联系不上？”冥老有些诧异，“你马上听一下去问问怎么回事，成都府最近有什么异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半日之后，冥老盯着属下的密报拍了桌子，蠢物，跟这满脑肥肠的东西作何交易，这下自己搭进去了。

　　成都富庶悠闲，历来朝代都是养兵续粮之要地。凭借着天险，很适合拥兵自重，在成都府地界称帝的皇帝有好几个，冥老特别派了自己的侄子伊力作为成都间人的总负责人，没想到居然如此不堪一击，被人活捉了去，简直愚蠢至极。冥老就不相信，还有比伊力武功更高强的对手。

　　鹰钩鼻鼻子突然痒痒的，打了个喷嚏。门外有人小声嘀咕道，“真不错哦白白嫩嫩的，可是这个就不行，得先阉掉再养养，肉质就会变好了。”“这是为啥？“你没见过养猪的呀，都是阉掉才长得好的。”

　　程老板已经被杀掉取肉了？鹰钩鼻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裤裆，这遇仙楼跟想象的不一样。

　　“不行啊冥老，伊力关押的地方我们的人进不去。”

　　冥老紧皱眉头，遇仙楼东家？越来越有意思了，小小酒楼居然敢绑官中人，还行事强硬，这几年都没遇到这种事。

　　“冥老为何如此表情，吃了什么怀东西吗？”元侃从外面进来，看着冥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问道。

　　“大人，成都府出了点小事。”

　　元侃听完从荷包中掏出一张金光闪闪的牌子。“遇仙楼？”

　　“大人去过这里啊。”冥老道，“还请大人讲讲这里有何蹊跷。”

　　“这遇仙楼确实不一般，伊力有些鲁莽了。这样，我书信一封叫陈元去把他领回来。”元侃轻轻摇摇头，不赞同伊力的做法。以为这帮人以为汉族就那么好相与吗？这下碰壁了吧。

　　众人围在一张大大的案板上。两扇猪壮硕肥满，是分舵里留下的人们喂出来的，昨日礼佛之日不可杀生，所以今日才处理了它。

　　众人所说的，白白嫩嫩的肉说的是这只猪。

　　刘娥把盐大把大把的抹在摆好的一条猪大腿上，温柔有力的按揉，最后盐全糊猪腿上就好了。剩下的食盐取三斤炒干，加了香料花椒及葱姜段炒好后再抹在切成条状的肉块上，按摩拍打近半个时辰，静静腌制。

　　东家这是在做肉干吗？

　　“不是，这是做火腿和腊肉。”刘娥面不红气不喘，身体的内力虽然不能正常使用，但也已经显示出好处就是不知疲惫，可以干活不用大喘气。

　　猪肉块和排骨皆不停地翻转按摩，这样腌制一夜之后就可以用热水洗净挂起来了。

　　可惜没有准备羊肠衣，否则腊肠也可以多做一点。刘娥将做好的肉块盖上盖子静置。手里又开始忙着把猪脸烫毛。

　　浓郁刺鼻的猪鬃烧化的味道弥漫开来，飘散到柴房里。

　　“这是烙烧人皮的味道！”伊力在柴房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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