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恋爱
看着戚余食不知味地往嘴里一个劲儿地硬塞，东子直接伸手夺过了他手里的塑料勺子，“你就不能慢点儿？”
然后直接塞了一瓶水给他，“喝点儿水再吃。”
戚余听话地像是一只提线木偶，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让喝水就喝水，让吃饭就吃饭。
好不容易让兄弟俩满意了，戚余依旧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吃完了。”
意思是，你们该走了。
可那兄弟俩像是打定主意赖着不走一样，一个直接装傻，一个直接靠沙发上玩手机装聋。
戚余无奈，只好无视他们，重新坐回电脑桌前一言不发地处理工作。
空气一片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
阳阳实在受不了，却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于是没熬多久就逃也似的开门走了。
剩下东子一个人看着戚余，东子的耐心明显要好很多，戚余处理戚余的工作，他一会玩玩游戏，一会儿看看电子书，倒也陪着戚余一起熬到了晚上。
夜色渐浓，东子没叫戚余，直接出门去外面买了饭回来，全部一个个摆好之后才伸手挡住电脑屏幕，叫了戚余一起吃饭。
戚余听话地站起来走到茶几边上，却在看到鸡蛋羹的那一瞬间捂着嘴就冲进了厕所，紧接着哇啦一声就吐了出来。
“你没事吧？”东子连忙跟过来问。
戚余接水漱了漱口，哑着嗓子说：“没事儿。”
东子拧眉：“你刚看见什么了吐成这样？那些不都是你平常喜欢吃的吗？”
戚余却缓了好一会儿儿才说：“现在吃不了了，看见就反胃，想吐。”
“全都吃不了了？”东子紧紧皱着一张脸问。
戚余没忍住咳了两声说：“不是，我知道的，就是肉蛋奶，肉蛋奶都吃不了了。”
“怎么会这样？”东子苦恼得不行。
戚余撑着自己还在颤抖的膝盖缓缓直起腰，微微笑了笑：“没事儿，遇到你们之前，我本来也不爱吃那些东西。”
他顿了顿道：“可能我本来就没这个福气，不该是我的，硬要强求，早晚要付出代价。”
他扯着自己一说话就疼到要流血一样的嗓子，轻笑道：“我以前不信命，觉得路边老太太们的话都是迷信，现在我信了。人得信命，不信是要遭报应的。”
他笑着轻声道：“上天不想给我的东西，就算我拼死了都没用，越拼，就会被教训得……”
他又忍不住咳了几声，喉咙疼得更厉害了，他却执拗地坚持要说完：“越惨。”
“害人害己，说的就是我。”他终于收起脸上的笑，一字一句道：“我，罪！有！应！得！”
东子静静地看着戚余，又让他缓了一会儿，漱了漱口，才先一步返回茶几边上把有肉的和有蛋的全收了起来。
“我让人送了粥，去喝点儿吧。”
戚余点了点头。
走到茶几边，老老实实坐下，踏踏实实地吃了大半碗粥之后放了下来。
“我吃好了。”
可东子依然没打算走，快速吃完了以后，一样样把剩菜剩饭收起来，把茶几恢复原样，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你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戚余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语气平淡，“是他让你过来的吧？”
不等东子回答，戚余就继续道：“你帮我转告他，以后不用这样，我跟他，以后最多……就只是同学了，如果他再这么下去，我们可能连同学都没得做。”
“还有一件事你也帮我告诉他。我活得很好，特别好。不是没有他我就活不下去，不是除了他我就只有一个人，我没那么可怜。”
“除了你们，我还有别的朋友，他们一样对我很好，我本来不会一个人回来，这两天我朋友的公司刚好年后复工，他忙得抽不开身，过几天他就会来陪我。……我有人管，也有人疼着，以后……就不必他费心照顾了。”
东子蹙眉盯着他，声音比脸色更沉：“戚余，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有必要把话说这么绝吗？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
“你以为就你可怜？就你难受？”东子压着脾气道，“程乾他不过就是喜欢你而已，他有什么错，要被你折腾成这样？！”
“从小到大，你自己拍着良心说，不说我跟阳阳，程乾他对你不好吗？除了他那天脑抽亲了你一下，他哪儿对不起你了？”
“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我说的？他自己都没人样了心里还担心你受委屈不高兴，怕你心里难受不肯好好吃饭，他还在担心你胃疼！”
“他这样还不够吗？到底是他在逼你还是你在逼他？！”
“你怎么就能这么狠？！”
戚余红着眼，笑了，“是啊！我怎么就这么狠？”
他笑着笑着就哭出了声，“那我还能怎么办？跟他一样不管不顾，说我喜欢他？说我一直都喜欢他？说连我自己都记不清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他了？”
“我能说吗？我要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谁在逼谁，可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在想什么？”
“我在后悔，我恨不得那天晚上没有从家里跑出来，恨不得从来没有敲过二哥家的门，恨不得从来不认识他，恨不得当初就让那畜生彻底祸害了我！省得我心里还给自己留了那么一线希望，自欺欺人说我还干净？”
“我就算死了也好！省的去祸害他！”
“可是我后悔也晚了，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办？除了想办法让他对我死心我还能怎么办！！”
戚余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嚎啕大哭：“我喜欢他！我喜欢他呀！我早就喜欢他了！”
“我不想当祸害！我不想当扫把星！我没想过勾引他，更没想过让他喜欢我。”
“我只想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看着他越来越优秀，看着他考上最好的大学，找最漂亮的女朋友，然后再看着他结婚生孩子！”
“我从没想过要插进去！”
“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祸害他！！！”
“要是我心甘情愿让你祸害呢？”
哭声戛然而止，一个极度嘶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门被阳阳从门外打开，眼窝整个塌进去的程乾摇摇晃晃地一步步走了进来。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蹲在地上满脸泪痕的戚余，他走到戚余身边，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他又慢慢开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嘴唇缓慢地一张一合：“你还没说呢，要是我心甘情愿让你祸害呢？”
戚余含着泪的瞳孔疯狂颤抖，咬着唇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程乾微微笑着回答：“你去吐的时候。”
他又接着问：“你为什么吃不了肉蛋奶了？……是因为我吗？”
戚余一直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你呢？多长时间没好好吃饭了？”
程乾笑着给他擦眼泪，语气温柔：“我今天还吃了，别担心，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戚余按住他的手抓在手心，看着他问：“你过来我这儿阿姨知道吗？你是不是跟她吵架了？”
“没有。”程乾笑道，“阳阳跟她说带我出来散心，她应该能猜到我来了这里。”
戚余哽咽着“嗯”了一声，低头把脸贴在了程乾手心上，“你不要留太久，别让阿姨担心。”
“好。”程乾犹豫着慢慢抬起另外一只手，随后轻轻放在了戚余头上。
“小哑巴，对不起。”他轻声道着歉。
戚余在他手心里快速摇了摇头，呜咽着道：“是我对不起你，哥，对不起。”
程乾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含着泪光的眼睛里满是宠溺，他的声音嘶哑，却极其温柔：“傻不傻？”
他轻声说：“我的小哑巴永远是最善良，最可爱，也是最勇敢的人。”
“二哥没用，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戚余依旧忍着哭声，在程乾手心里一再摇头。
程乾大着胆子，把放在他头发上的手慢慢往下滑，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见他没反抗才又大着胆子又捏了捏他的后脖颈。
“最近是不是都没怎么吃饭？身上瘦得一点肉都没有了。以后一天三顿饭，一顿都不能少，知道了吗？”
戚余点了点头，程乾又说：“以后也不要熬夜，该睡觉的时候就好好睡觉，睡不着的时候可以给朋友们打电话，或者听点儿轻音乐。”
戚余又点了点头。
程乾笑了，“都长这么大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乖呢？”
戚余没有说话，安静地把头靠在他手心。
程乾笑出了声，又捏了捏他的耳朵说：“我在门外的时候，好像听见了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戚余更加用力地咬着下唇，却丝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程乾又笑了，眼眸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试探着问道：“能再说一遍吗？我想听。”
戚余慢慢抬头，把自己沾满泪痕的脸整个暴露在程乾面前，表情像极了在外面受了莫大委屈，回家刚见到家长的小朋友，强忍着哭声看着他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的，哥~”
戚余哭得止都止不住，程乾却笑着帮他一遍又一遍地擦着眼泪，“这就够了！”
程乾笑着说：“有你这句话，哥这辈子怎么样都能过下去了。”
说完，他又捧着戚余的小脸，郑重其事地问：“我能再亲一下你吗？”
没等戚余给出答案，他就解释道：“不亲嘴巴，就亲一下额头，行吗？”
戚余重重点了点头，仰起还在一抽一抽的小脸等着程乾亲上来。
可是半天都没等到。
戚余吸了吸鼻子，仰着脸问他：“你怎么不亲了？”
程乾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叹息一声道：“还是算了，省得以后再有什么念想。”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虽然不合时宜，但戚余还是突然间想到了江逸和梁辰的话，一时心下一狠，也不在乎旁边还有两个人看，壮士断腕般拽住程乾的衣领，冲着他裂了无数口子的嘴巴就亲了上去！
两站一蹲的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戚余就松开了他。
“我……我……”
程乾震惊地睁圆了眼睛，同样有点结巴道：“你……你刚才……亲我了？”
戚余红着脸点了点头，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到膝盖上，隔了半天才小声说：“如果不算小时候那个，刚才那个是我的初吻，也是我第一次主动亲人。”
他顿了顿说：“就算我们只谈半个小时恋爱，也算我谈过恋爱了。一辈子就这一次，总得让我把真正的初吻送出去吧？要不然……要不然……”
程乾激动的嘴角不自然地抖了半天，噗通跪在地上，像看稀世珍宝般看着又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戚余，强压着激动，低声温柔道：“那老畜生早死了，咱们不提他。小哑巴乖，既然要谈半个小时恋爱，那你能不能让哥再抱一会儿？”
戚余抱着膝盖点了点头。
程乾忍着眼泪还没伸出手，东子就和阳阳一起跑出了工作室的大门，反手把门锁上了。
开玩笑，人家一共就谈半个小时恋爱，他们还杵在里面当电灯泡，怎么想都觉得有失人道主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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