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时
通过试镜以后，从3月6日开始，乔琳开始了《莎乐美》的排练。
《莎乐美》的排练任务非常重，尽管剧组已经尽力按照aea要求的时间安排休息了，演员们私下里还是觉得喘不过气来。
只有阿尔·帕西诺因为拍摄《闻香识女人》大部分时候都不会来参与排练，他的拍摄日程一直到4月底结束，那之后他才会来加入他们。乔琳倒是因为面试已经跟他认识了，他们在当天就互换了联系方式，可是没怎么说过话。
练习间隙休息的时候，乔琳总是想起她在演员工作室里学到的那句话，一个演员必须学会在7分半里抽完一支烟，因为休息时间只有10分钟，离开排练室和回到排练室要用去2分半。
乔琳觉得自己的工作就像是每天都在打破昨天的自己，她过去在电影里使用的那种更本真的演技在戏剧界不受欢迎，艺术指导不断要求她放弃自己，把所有的灵魂都投注到莎乐美身上，甚至说变成莎乐美本人。
排练间隙她还得不断与服装部门的工作人员见面，他们要求她把自己的橙色头发染黑，方便服装师和道具师在她身上试验各种搭配。因为头发长得太快，她不得不每隔两周就补染一次头发，几乎怀疑自己可能会因为过度染发而秃头。
除去以上所有工作外，乔琳还得练习莎乐美的重头戏——七重纱之舞。
编舞拉·卢波维奇在七重纱之舞的编排上非常用心，她觉得这是她的经典之作，对乔琳的要求非常高。既往七重纱之舞已经有非常多的版本了，包括好莱坞的两版电影，1953年《莎乐美》和1961年《万王之王》中对莎乐美的展示，前者妩媚，后者娇俏。卢波维奇野心很大，她想创作出属于她自己的莎乐美之舞。
在选择何种舞蹈表现莎乐美的问题上，她最终选择将芭蕾的腿部动作与东方舞相结合，表现莎乐美身上极致的诱惑感与纯粹的疯狂。在配乐选择上，音乐部门的工作人员选择了很多具有东方色彩的民俗乐器，包括乌德琴和铃鼓等。
乔琳几乎全心投入到了练习中，以往她觉得自己是在扮演对应的角色，与角色隔着一层透明膜，身体里总有一部分好像在冷静地旁观，如今她却开始觉得她要把自己的身体借给莎乐美了。
她的内心彷徨不安，明明拥有很多，却总是不满，渴望着什么。
因为训练而感到身心俱疲的乔琳如此想着，她非常想要夜晚生活，想要另一具身体的抚慰，但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而且跟同事搞在一起是非常不专业的表现。
其实主要是他们剧组最大的帅哥今年已经52了，她下不去嘴。
当然职业道德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嘛。
乔琳在床上伸展着因为练习而酸软的身体，想着刚刚瑞恩的来电。瑞恩打来问乔琳在干什么，她自己的小乐队还在佛罗里达当地练习和演出，只是吉他手瑞凡回洛杉矶拍摄《通天神偷》去了。瑞恩还说瑞凡和玛莎去年就分手了，他现在已经在佛州跟一个吹萨克斯管的女孩儿苏珊娜同居了，但是因为他总是在外面拍电影或者巡演，他们长期处于分居状态。
“他们是认真的吗？”乔琳问道，她很喜欢玛莎，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分手，如果瑞凡因为别的女孩儿离开她，那他就是个大傻瓜。
“我不知道。苏珊娜很独立，她一直把行李箱放在屋子里，就是说她随时能走，你懂吧？我想他可能是觉得自己是个成年人了，但是，妈妈一直在给他们签支票付房租。”瑞恩听起来很不确定，他们的小乐队近期很不顺利，瑞凡总是在外拍电影，这对一个还在成长中的乐队很不利。
“可那是瑞凡电影的片酬对吧？”
“是的，老实说，大部分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瑞恩在那边叹气，作为长女，她有的时候就像是家里的“妈妈”，但是瑞凡是个复杂的兄长。
乔琳也跟着叹气，想起她跟基努之间的问题，她觉得瑞凡和基努都在过一种双重生活，瑞凡的问题更严重一些。这可能是好莱坞生活的弊端，你跟一些人待在一起两三个月几乎亲如家人，然后你们就再也不见了，这里缺少真正的情感联系。更何况瑞凡的家庭生活，不太寻常。
朋友已经在电话那边表现得那么迷茫了，乔琳也不好抱怨自己的生活了。
她还听说基努已经从英国拍戏回来了，事实上他跟科波拉的女儿索菲娅·科波拉在片场约会的消息已经被堂而皇之地登在小报上，报纸还揣测他们会一起在科波拉的指导下拍一部爱情电影。
这些人真会想。当然说实话这还不算最离谱的传言，乔琳相信索菲亚和基努应该是真的在约会，更离谱的谣言莫过于有小报说基努和大卫·格芬秘密结婚了，后者是业内有名的制片人和唱片公司的拥有者，也是公开的同性恋者。但实际上，格芬曾经说过他根本不认识基努。
对于基努开始约会的消息，乔琳觉得没什么，这就是他的作风嘛，她自己不也是想约会而不能。
唉。
孤独的排练生活继续着。她偶尔会想她会不会遇到爱德华·诺顿，因为他们现在都在戏剧圈子里混了，而纽约的戏剧圈实在不大。但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他。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遇到他，还是不想遇到他。
事实证明，命运过于古怪，有的时候即使你再想见到一个人，它也不会让你们相遇，更何况他们都想得不够用力。诺顿和乔琳可能在同一个下午都经过百老汇大街和四十二大街的交汇路口，却从来没能相遇过。
平静的日子没有多久，4月29日，加州文图拉县法院宣布在逮捕罗德尼·金过程中使用暴力殴打罗德尼的四名洛杉矶警察无罪，洛杉矶城里一直蔓延的紧张气氛被点燃，洛杉矶县各地开始发生骚乱、抢劫和暴力事件。
4月30日，市长宣布在骚乱发生的核心地区实施宵禁，洛杉矶进入紧急状态。骚乱已经从洛杉矶的中南部一路向北蔓延，到达费尔法克斯，直指好莱坞大道。洛杉矶警局在富人区诸如比弗利山庄、西好莱坞区和罗伯逊大道以西的中上层白人社区设置了防线，中断了发生骚乱的韩国城和这些地方的交通，韩国城居民们被迫自发组织武装自卫。空中管制也随之调整，洛杉矶国际机场的航班都被迫要求调整航线。
电视节目一直在直播当地发生的紧急情况，曾经繁华到奢靡的现代都市洛杉矶看起来几乎成了战区。
乔琳看着电视上的画面，非常着急，她不停地给琳达、比尔、金妮等人打电话，直到她们回复说自己很安全。
然后她又给基努、瑞凡和玛莎打电话，基努说他在纽约，瑞凡已经去了新墨西哥拍戏，玛莎也回了纽约。基努说他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都打不通，可能是当时乔琳正在给别人打电话。
瑞凡说他知道乔琳在纽约，瑞恩告诉他的，这家伙显然有点被乔琳感动到，乔琳无语吐槽说还不是因为我就这么几个朋友，每个都是不省心的主儿。
玛莎之前就知道乔琳在纽约排戏，她们约好了要在《莎乐美》的开幕之夜见，就没说别的。乔琳本想问问瑞凡的事情，又觉得应该当面聊，就什么也没说。
这一圈电话打完，她才接到诺顿的电话。诺顿简直要急炸了，她电话一直打不通，他满脑子都在想她要是受伤或者受困怎么办，虽然他知道她住在富人区，但是新闻说骚乱已经蔓延到费尔法克斯区了，他知道乔琳在那里上演员课程。乔琳觉得又暖心又羞愧，这才老实告诉他自己就在纽约，诺顿听了又庆幸又生气，没说两句就挂了，也没问她到底在纽约做什么。
确认所有人都没事儿以后，她准备继续去排练。只要不是纽约发生动乱，乔琳的排练就还得如常进行。她刚要推门出去时，接到了阿尔·帕西诺的电话。
他几乎没有寒暄几句，就直接问道：“你会跳探戈吗？”
乔琳会跳所有种类的社交舞，只是没有那么精通，于是回复说：“会一点儿，跳得不算太好。”
帕西诺说：“很好，你有兴趣来我正在拍摄的电影救个场吗？我会跟罗伯特帮你请假，老实说我真的希望你的答案是‘好的’。”
乔琳没想到居然是这个要求，但是显然她不能拒绝，于是点头称好。
等到了片场她才知道原定演员加布里埃尔·安瓦尔正是因为洛杉矶的交通管制没法抵达拍摄现场，因为拍摄场景的租期是定死的，日程太过紧凑，他们没法等安瓦尔了。而且没人知道洛杉矶的情况要什么时候才能停息。
制片人兼导演马丁·布莱斯特对乔琳的长相没什么意见，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乔琳身高要比帕西诺高出2厘米，原定演员比阿尔低8厘米，而他们所有的舞蹈设计都是基于原本身形安排的，帕西诺和安瓦尔都已经各自练习了3个星期了。但基于现状，他们只好让帕西诺穿上带着内增高的鞋子，然后给乔琳安排一双几乎没什么高度的舞鞋。
还好这些日子乔琳的舞蹈练习一直没有落下，虽然是完全不同的舞种，但是在肢体动作方面有些基本的内容却是相通的。
这段舞蹈的难点其实不在于到底是多么高难度的探戈，而是要演出一个盲人带着一个没学过探戈的女孩跳出美感的效果，这可比直接跳难多了。
布莱斯特只给了乔琳一天时间熟悉动作，然后就让她跟帕西诺互相磨合。两个人在一起练习了15个小时，才让艺术指导点头表示满意。
到最终拍摄的时候，现场还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突然光线不对了，或者有群众演员影响了镜头画面，或者乔琳和帕西诺某个拍子没踩上，来来回回，这段不到4分钟的镜头他们用了整整三天才拍摄成功。导演非常开心他们在预定的租期里完成了拍摄，因为这部电影大部分酒店场景都可以在夜里拍摄，只有这段舞蹈因为对光线有要求，只能在白天的皮埃尔酒店拍摄。
乔琳跟帕西诺看了导演剪出来的当日样片，都觉得拍得很好。当《一步之遥》的乐曲响起的时候，观众一定看不出来这段舞蹈镜头近景和远景的时候他们穿的其实是不一样的鞋子。
《闻香识女人》里另一个主演克里斯·奥唐纳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儿，可是她实在精疲力尽了，只是草草地认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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