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只怨他笨嘴拙舌
秦小大夫瞪大的眼，“怎么可能？”
这般浅薄的脉像，他怎么会诊不出来？
看着他眼中的怀疑，秦老大夫岂会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他的心越发的冷，“我不管你是如何想的，今天都给我乖乖的去康家赔礼道歉。”
秦小大夫见秦老大夫这般的生气，心中虽是不甘，却也只点头应下了。
翌日二人到了康家，小厮将茶奉上，康老太爷笑盈盈的看向秦老大夫，道：“秦兄怎知我刚刚得了好茶？”
秦老大夫见他这般，心中愧疚更甚，“康兄知晓我为何登门，我也不与康兄说那些虚的，昨天那事的确是佳儿的错。佳儿也是康兄看着长大的，康兄只当自家犯错的孩子，只管处罚。”
见秦老大夫主动提及了，康老太爷也不再避讳，直言道：“我只愿秦小大夫莫要再登我家的门。”见秦老大夫的脸色有些白，康老太爷叹了口气，“康兄也知晓阿绵对我们而言是怎么样的存在，如今她被人这样污蔑，我的心便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般，我实在是无法再容忍这般伤害她的一个人随意出入我家。”
康老太爷的话虽然难听，却都在情理之中，秦老大夫虽知会是这般一个结果，还是忍不住老泪众横道：“当年若非你出手帮助，佳儿早就跟着他父母去了。
你们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却这般回报你，我……以后也无颜再见你。”
康老太爷连忙道：“此事与秦兄有什么关系，孩子不听话，你教便是了。
我虽不愿他上门，可却是不愿坏了与秦兄的交情。
难道我们几十年的情谊竟然要毁在那对恶毒的母女手中吗？”
秦小大夫本对两位长辈的话没什么意义，不登康家的门，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事，可听康老太爷这般称呼乔菲母女，他心中却是大大不悦，“还请康老太爷口下积德。”
康老太爷未说什么，秦老大夫便大怒，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该积德的是你这个忘恩负义，不敬长辈的东西！”
秦小大夫似有不服，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默默合上了。
康老太爷见二人这般，实在不像样，连忙劝道：“佳儿只是一时口误，以后定不会了。
我这茶叶难得，秦兄快尝尝。”
这是在康家，秦老大夫也不愿闹得太难看，只能顺着台阶下，拿起茶杯，品了一口茶，可心情实在抑郁，这茶也品不出什么味来，只道了一声好茶。
二人就着茶，又聊了一番，秦老大夫正要起身告辞。
管家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给几人问了好后，与康老太爷道：“我们刚刚收到消息，乔夫人去世了。”
秦小大夫忽然抬起头，冷冷的看向管家，质问道：“哪个乔夫人？”
不会的。
定然不会是乔菲的母亲的。
若是……若是那位乔夫人，乔菲该会多伤心？
见他这副紧张担忧的模样，秦老太爷不由蹙起了眉，事情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简单，他这孙儿像是与那乔家有什么牵扯。
管家可不管他是什么心思，只淡淡道：“是乔积乔大人的夫人，今日一早被人发现病死在狱中。”
康老太爷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此时与我们家无关，你日后也不并过多关注。”
管家应是，正要退下，便听秦小大夫怒吼道：“你们这些侩子手良心便不会不安吗？活生生将人逼死了。”
秦老大夫看着言辞激动的孙儿，眼中闪过失望，“佳儿，向老太爷道歉！”
秦小大夫转过头看向他，眼中满满皆是震惊，“祖父，您怎么可以与这样的人为伍。”
康老太爷在秦老大夫开口前，对管家道：“将秦小大夫请出去，往后我们家也不欢迎他登门。”
管家应是，也不给秦小大夫说话的份，拉着人便往外走。
看着孙子的身影远去，秦老大夫深深的叹了口气，站起身给康老太爷深深弯腰作揖，道：“是老夫教孙无方，连累了康兄。”
康老太爷连忙将人扶起，道：“你我兄弟，便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
佳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又岂会与他一个孩子计较，只是见他年轻气盛，方才出言驱逐，只求秦兄莫要生我的气。”
秦老大夫摇了摇头，“我该多谢你才是，他若是惹了旁人，也不知被打成什么样。”
康老太爷虽然言辞严厉，却也顾全了秦小大夫的面子，都是等下人离开后，方才说那些话。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顿了顿，康老太爷又说道：“我看佳儿似乎特别关心此事，你最好去查查他到底为何为梁氏出头。”
秦老大夫点头，又与康老太爷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康家。
秦老大夫回到家，却未见秦小大夫的身影，便问老妻，“佳儿怎么还没有回来？”
秦老夫人只道：“他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秦老大夫苦笑道：“那个孽子，他居然当面辱骂康兄，康兄怕我难堪，便将人赶了出去。
我日后可是再无脸面去见康兄了。”
秦老夫人见丈夫这般，心中也不好受，“是我们对不起康家。康老太爷是好人。”
“当年还是他救了佳儿……”
二人相对无言。
话说两头，秦小大夫出了康家后，便直奔乔家。
乔菲刚刚送走前来送信的衙差，整个人都懵的。
张大人明明判了母亲无罪，为何……为何母亲还会死？
是谁？
是谁杀死了母亲？
答案早已浮在心口，她却不敢说出口。
秦小大夫看着她仿佛丢了魂的模样，心中不由一阵绞痛，“乔姑娘……”
乔菲仿佛听不见他的声音般，只卷曲成一团，用手捂着脸，无声的哭泣着，任由眼泪传过指缝，随着手背滑落，打湿了衣裳……
秦小大夫不敢再打扰她，只是站在她的身前，看着她哭，等她哭够了，方才给她递上一张手帕，“请姑娘节哀。”
乔菲有些麻木的摇了摇头，她眼眶红肿，唇无血色，脸色苍白，只需看一眼，便知她忍受着极大的悲伤，“我母亲死得不瞑目，我这当女儿的，又如何能节哀，如何敢节哀！”
她与乔绵誓不两立，不死不休！
秦小大夫不知道如今能劝她什么，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一时间也有些恼自己的笨嘴拙舌，不能劝慰几句，好让她莫要这般伤心。
乔菲抬起头，满眼皆是哀求，“小大夫能不能……”她死死的捂住嘴，将那到了喉间的哽咽压下去，方才道：“帮我母亲收尸。”
乔绵扶着康老夫人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着乔菲哭泣的模样，她只觉心口堵得厉害。
她的母亲去世的时候，她才刚刚出生没多久，也不知心痛哭泣。
可康老夫人和康老太爷呢？
他们那时定然比此时的乔菲更为伤心吧？
“外祖母，您……”
康老夫人轻轻拍了拍乔绵的手背，“外祖母无事，只是觉得报应来得太晚。”
乔绵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秦小大夫轻声与乔菲说着什么，她的眼神不由暗了暗，“外祖母是否早就知道是梁氏杀了我母亲？”
“嗯。”康老夫人握住她的手，缓缓的向康家的方向走去，“我们知道真相的时候，你已经四五岁了，乔菲也有个两三岁，跟个粉团子一般可爱。
你父亲与她待你也好，我们也怜惜乔菲年幼，便生了迟疑，又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一拖，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她脚步微微顿住，转头看向乔绵，“其实你小时候，很喜欢牵着乔菲的手，甜甜的喊她妹妹。
乔菲也爱护着你，看你们感情那么好，她也不懂事，我就不忍心让她与你一般年幼失母。
可没想到最后她还是害了你。”
那时候，她是真的恨不能吃梁氏的肉，喝她的血。
可乔绵牵着乔菲的手，走到她的面前，十分自豪的与她说道，那是她的妹妹，她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姐妹的时候，她便不敢动手。
她怕的便是将来有一天乔绵知晓真相，会与乔菲反目，怨恨他们这两个老东西。
听出康老夫人心中的愧疚，乔绵的心更不好受了，“外祖母心善并非过错。”
若非康老太爷康老夫人心善，又如何会得到当今的信任，赚下这般大的家业。
康老夫人眼眶有些红，“你不怨恨我便好。
我与你外祖父如今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便总是忍不住担心你受人蛊惑，与我们离心。”
乔绵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外祖母，我长大了，再也不会去相信那些小人的话了，您放心。”
小时候，她常因乔菲的挑唆而与外祖母发生争执。
那时候她只觉得妹妹也是外祖父母的外孙女，为什么每次外祖父母给他们两个准备的东西不一样，认为外祖父母偏心，亏待了乔菲。
多么可笑的言论，她那时候却是信了。
“那便好，那便好。”康老夫人欣慰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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