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十之争
广场之上，如火如荼的场面开始逐渐平息，这时十个光亮的地方，已有三处彻底停息下来，另外十七处则有零星的几个人还在挑战持牌人，这场争夺玉牌的选拔似乎已接近尾声，二十人已渐渐崭露头角。
彻底停息的三处场地的持牌人分别是程千顷、岑厉以及皓明剑宗于子文。
正常情况下，凌霄应该也有机会成为像程千顷他们几人中的一员，只可惜因为尘心的嘱咐，他中途随便找了个由头佯装落败，失去了玉牌。
凌霄其实有些遗憾，因为他没能与程千顷或者于子文比划上几招，这两个人的实力与他较为接近，所能与他们对阵，相信对于自己的实力能有不小的裨益。
事实上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三人已经是半个剑阁弟子了。
程千顷几乎和易流云一样，自从他拿到玉牌后就一直无人挑战，于是他索性将开山剑立于身前，旁若无人修行起来。
他这个举动让不少人乍舌，这是有多沉着于修炼？才会连比试的时间都不愿意放过，在众目睽睽之下修行。
不过，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台上有几个人的目光确实一直注视着程千顷。
除叶无崖之外，徐修远与倪暮雪皆是如此。
程傲见自家儿子一下子成了焦点，心中说不出的骄傲。
“程宗主，恭喜了！”叶无崖笑着向程傲道贺，他知道程千顷此刻称得上怪异的举动预示是什么，因为几年前倪暮雪即将突破剑道第二境时的情况与程千顷别无二致。
程傲爽朗笑道：
“叶阁主不必见外，我落云剑宗也算是嵊泗州宗门，如今犬子侥幸得天道青睐，总算没有折了本州的面子。日后犬子入剑阁后，还望叶阁主多多照顾才是。”
程傲虽然说得十分谦虚，可始终难隐脸上的得意之色。
大家倒也理解程傲，因为纵观整个六州新一代，能跻身剑道第二境的也只有倪暮雪与温若伊两人而已。
但很快就不仅仅是她们两个了。
徐修远在一旁唉声叹气。
“哎，这下连第二都快做不啰！”
一旦程千顷跻身剑道第二境，那么徐修远对上他就没什么优势了。
然后他又笑道：
“还好咱有暮雪师妹作排面！”
倪暮雪看程千顷的目光显然也有些诧异，此刻观程千顷那时而奔涌，时而又沉寂的剑意，她心中突然有些怅然若失起来。
假如程千顷短时间内突破至剑道境，那他在剑阁甚至整个无尽深渊将散发出掩盖一切的光芒，至少五年之内将无人与其争辉。
不过，她显然没有将自己考虑进去。
倪暮雪并未理睬徐修远的调侃，而是十分严肃问道：
“徐师兄，能帮我一个忙吗？”
徐修远一愣，光看倪暮雪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忙一定很难帮。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她出现这种表情？
“暮雪师妹尽管说，当师兄的绝不推辞！”
徐修远拍拍胸脯，毫不迟疑答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徐师兄跟我走一趟！”
倪暮雪说完甚至都未向叶无崖请示便从台上走下来，徐修远只得一头雾水跟上她。
场中，原本静心修行的程千顷突然睁开眼，循着一个方向看过去，一双眼睛顿时燃起熊熊火焰。
因为在他目光的尽头，也有一双同样燃烧的眼睛正看着他。
岑厉，曾经败在他手中的天行榜第十人。
两人的目光似有些灼人，使得原本现在他们视线周围的人纷纷退开。
霎时间一条横跨广场的宽阔道路显现出来，道路的一端是程千顷，另一端则是岑厉。
“傻大个儿，如果我们两个人打起来会坏规矩的！”
岑厉戏谑笑道。
他与程千顷两人皆手持玉牌，按照之前定下的规矩，是无法相对方挑战的。
程千顷凝望着道路尽头的岑厉，缓缓解下玉牌，随手扔出去。
如此一来，他便不再是持玉牌之人，可以选择挑战岑厉。
“原本我是在等我的兄弟的，可是他跟别人跑了。”
程千顷十分平静说道，然后瞬间将开山剑握入手中，在空气中带起一阵灼热气流，与此同时他脚下的一大片地板轰然炸裂开，便见他身形化作一抹模糊的黑影，从广场全速冲向另一端的岑厉。
场下之人感受着从程千顷身上散发出的狂暴气息，无不心神巨震。
太强了！
没人能想到程千顷那精壮的体魄，竟然能够爆发出此等惊人的速度。
不少人在十里坊见过易流云的实力后，曾一度怀疑过程千顷能否战胜易流云，但现在，他们显然又开始怀疑易流云了。
岑厉目光凛冽如刀，望着气势层层递增的程千顷，冷笑一声，手中匕首陡然生出三尺晶莹剑芒，一下子消失在原地。
广场之上，一黄一白两道光影拉着长长的残影顷刻间撞在一起。
然后平地一声雷，难以数计的剑气飙向四周，广场中心已然出现一个方圆五丈的大坑。
这一击之下，整个广场的人都能隐隐感觉到剑光扑面而来。两人身形被扬起的沙尘彻底笼罩，没有人能看清这一记碰撞的结果。
待沙尘散去，两人的身影开始逐渐呈现出来。
他们相隔大约十丈距离，而且两个人都站着。
程千顷嘴角挂着一丝鲜血，岑厉亦是如此。
无论是台上台下都陷入死寂，刚才所有人都目睹了那恐怖的碰撞。
即便身处战场之外，都有不少人因为刚才那一击而导致气府激动不已，可想而知处于战斗中心的程千顷和岑厉两人。
这两人的实力已经超过个别剑阁弟子了。
台上，各大宗门长老脸上也十分吃惊，如果说是倪暮雪和温若伊两人在比试弄出如此大的阵仗，或许很正常，可是现在对阵的两人只是这一届天行榜第十和上一届第十之间的战斗而已。
剑阁弟子中，有几位弟子的脸色却十分难看，因为刚才两人那一剑，他们施展不出，也接不了。
而此刻，程千顷与岑厉两人的气势却半点不曾减弱，刚才互换一剑，各自都受了些轻伤，但这点强势对于两位道生境修士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你比我进步得快！”程千顷对岑厉说道，他再次紧握法剑。
岑厉擦去嘴角的血痕，笑道：
“傻大个儿，别沮丧！因为进步得快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上次我并没有用全力。”
“你为什么要故意输给我？”程千顷暂时收了剑势，他的心里是藏不住问题的。
岑厉倒没觉得程千顷幼稚，虽然他嘴里把程千顷称作傻大个儿，但也明白那最多是在口头上占占便宜。一旦动起手来，程千顷可一点都不傻。
他认真回道：
“因为我要做一些事情，而且那事情不怎么见得光，用天行榜第十的身份去行见不得光的事情，不太合适，所以就只能将那第十的位置暂时让给你了。”
两人距离其他人不近，因为并没有人听得见他们之间的对话。
程千顷低头沉思，随后问道：
“所以今天才是真正的第十之争吗？”
岑厉摇摇头。
“不不不，你要是这次还能赢我，可不止第十，排个第五第六的应该也没谁敢吱声！”
“我当然能打赢你！”
“哦？那就来吧！”岑厉笑道。
果然，程千顷再次拖着开山剑杀向岑厉，而岑厉也毫无退缩之意，两人一身气势尽放，每一招每一式，都暗含恐怖的力量。
……
醉心楼，易流云与凌君渚各自喝下一杯酒。
“云师弟是不是因为可怜我才跟过来的？”凌君渚笑问道。
“不全是，看得出凌师兄和岑厉关系不一般，听你说过自己朋友不多，所以失去了岑厉这个朋友应该会有些难受。不过我跟过来的原因还有另一个，我希望凌师兄能与我说一说岑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易流云自问对一个朋友无法做到向凌君渚那般拿得起放得下，如果自己与怀宝或者凌霄在某一天演变成凌君渚与岑厉之间那种情况，他很可能会纠结很长一段时间。
他有些庆幸，因为他可以肯定自己与怀宝绝对不会变成这样，杜怀宝心思太过单纯，没有岑厉和凌君渚想得多。至于凌霄应该也不可能，反正一遇到不顺之事，大不了打一架就能了事。
而凌君渚与岑厉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易流云觉得最大的原因是他们两个人都太过聪明，脑子里装得事情太多。凌君渚不必多说，他名气之所以这么大就是因为其过人的心智。
而岑厉，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天行榜之上的高手，但易流云现在回想起在天剑峰与之相处的过程，已经对他生出不少的敬畏之心。
岑厉也是一个很有可怕的人，只不过被天行榜第十的风头盖过了而已。
“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何对岑厉如此上心？”凌君渚问道。
“以前我也曾将他当作朋友，只是后来险些死在他手上，他是我看错的第一个人。”易流云如实回道。
“对于自己的对手，当然是了解得越多越好。”
凌君渚闻言点头赞同。
“在我印象中，他是一个十分有原则的人，他最大的原则就是宁错杀不放过，正是因为这样他几乎很少失败。因此我猜测不光他是你看错的第一个人，你也应该是他看错的第一个人，否则你没机会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宁错杀不放过？”易流云自言自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很难想象你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
凌君渚摇头笑道：
“这你就错了，我朋友虽然少，但是从来不介意对方是什么人，或许某一天遇见不臣我也能跟他做朋友。当然了，即便真是这样我也会想方设法除掉他，我觉得这并不矛盾，因为有些时候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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