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破茧
谁曾想，人群中竟有人应和她。
“对啊，都是山里边挖的，洗一洗就卖三毛五，我们累死累活干一天，工资才有几块钱。”
“价格定的是真贵。”
“就是，外表看着是个实在的，内里心可是够黑的。”
……
乔风华抬头，发现应和的人，都很眼生，她们站在最外围，不想买菜倒是想看热闹。
这些人双手环胸，眼神里满是嫌弃，但目光总是时不时地落在婆婆丁上。
乔风华心下了然，不过是些不想花钱，看别人买还眼红的。
她笑意盈盈地对上那些人的目光：“一分钱一分货，这婆婆丁的确满山都是，但我把它挖回家摘好洗干净，哪一样花的不是功夫？”
都是劳动，不分高低贵贱，在钢球厂劳动能赚钱，难不成她挖野菜就得无偿奉献？
“而且做买卖讲究你情我愿，大家觉得合适，就来我这买点尝尝鲜，觉得贵了，不买就是，我还能强买强卖不成？”
说话的时候，乔风华全程都是笑脸，没有半分愠怒。
那些刚买完婆婆丁还没走的，听到这话纷纷出来应和：“这话在理。”
“就是，若是觉得满山都是婆婆丁，不想买还想吃的，自己去山里挖嘛，山里的不要钱。”
眼见大家都帮着乔风华，赵秀芝气得直咬牙。
她恨恨地转身，卷起自己的破袋子，骑上自行车就走，落在地面上的烂菜叶和泥巴，脏兮兮的满是狼藉。
乔风华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叫住她：“大嫂，你把路面弄脏了，不能就这么走。”
在人家厂子门口摆摊，若是天天一地狼藉，下次工厂管控不让摆了怎么办？
赵秀芝佯装没听见，把脚蹬子踩得飞快，几分钟就没了踪影。
“这人怎么那么没素质，下次不买她的菜了。”
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乔风华轻叹一口气，继续给后边的人称菜。
忙活完之后，她从门卫那借了把扫帚，把自己摆摊的地方扫了一遍，扫干净之后，又把赵秀芝弄脏的地方清理干净。
不是她喜欢多管闲事，只是不想让厂里的人厌恶她们。
个体户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再不好好经营着，这钱怕是谁也挣不了。
把扫帚还给门卫，乔风华骑着自行车回家。
到家之后，她找出纸和笔，把这两天的账仔细算了下，昨天是十斤婆婆丁，一共赚了三块两毛钱；今天比昨天多两斤，一共卖了三块六毛钱。
卖野菜来钱是真的快，但也不是长久之计，等过了季节，野菜老了，或者瓜果桃李都上市，野菜也就不新鲜了。
所以她得把握机会，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多赚点钱，也好为以后做打算。
想到这儿，她放下纸和笔，匆匆去了孙玉兰家。
“玉兰婶子，你在家吗？”
孙玉兰迎出来：“在，风华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去找你。”
今天中午她出门的时候，听到村子里的人都在议论，说乔风华干上了个体户，在钢球厂门口卖婆婆丁，有人还提议，要把她告到上边去，让村长把她关起来□□。
只不过当时村长在场，闷闷说了句，现在国家不管这个。
这话一出，村子里的人立刻动了心思，当天下午好多人都悄悄出动，跑到山上拔山野菜。
“你说这事闹的，有些人眼皮子就是浅。”孙玉兰气愤地转述。
听到这个消息，乔风华不仅没生气，反倒开心了不少：“那感情好，婶子别生气，我正愁野菜太多，短时间内拔不完，既然大家都出动了，那我就出钱收，这样大家都有钱赚。”
“啊？”孙玉兰没太懂。
但乔风华已经一溜烟跑出门，她回家找了个炭条，在自己门口的院墙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四个大字：收购野菜。
末了，怕第一天村子里的人看不到，她特意拿着工具上了趟山。
在山上碰到挖野菜的人，就笑着打声招呼：“大娘，你挖的菜卖不卖？我个人收购，两毛钱一斤。”
“嫂子，你挖的菜要是吃不完，可以卖给我，两毛钱一斤。”
……
这一波宣传的非常到位，吃完晚饭不久，就有人悄悄上门。
头一个来的，是张翠芬的三儿媳葛春燕，她性子直爽，没那么多计较，进门就把口袋递给乔风华：“妹子，你称一下，这是我今天下午拔的。”
乔风华打开袋子，仔细看了下，里面的婆婆丁很干净，根和黄叶子基本没有。
“嫂子干活真利索，这菜干净又新鲜。”
一边夸着，乔风华一边把野菜过了称：“嫂子，你看好，六斤七两，咱们按七斤算，一共一块四毛钱。”
从抽屉里拿出钱递给葛春燕，乔风华顺手把野菜倒进水里清洗。
葛春燕接过钱数了两遍，整个人僵了僵：“这么多？”
不怪她吃惊，村里人的日子难过，连续好几年队里的收成都不好，一家人攒的工分也只够紧紧巴巴过日子，多余的绝不可能有。
突然来了这么一笔“巨款”，她是真的不敢相信。
赚钱就这么容易？
“咱们提前说好的，两毛钱一斤，明儿个嫂子要是有空，可以再去拔，不光婆婆丁，其他的面条菜、曲曲芽之类的，我都收，但要分好类。”
乔风华笑着给她介绍，估摸着野菜生意最多还能做一个月，她倒是情愿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来供货。
“这个价，你真的不会赔本么？”葛春燕担忧地问道。
总觉得手里的这笔巨款，拿着有点不得劲。
“按照今天卖的价，应该不会，明天若是掉价了，我的收购价也会降，做买卖是赔是赚都正常。”乔风华看得很开，关于市场行情也有自己的判断。
见她如此自信，葛春燕心中的愧疚感消了不少，开心地拿着钱离开。
她走之后，又有几户人家送野菜过来，乔风华都依言付了钱。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她收了四十斤野菜，比她自己去挖多了不少。
第二天天还没亮，乔风华便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
这次她不打算去钢球厂，钢球厂那边，中午大家都自己带饭在厂里吃，不会出门买菜。
今天她打算去镇上老小区转转，看看有没有能卖菜的地方。
村里人都去挖野菜，以后菜肯定越来越多，她得想办法拓宽销路。
眼看着天就大亮起来，乔风华蹬着自行车找了一个又一个小区，终于，她的眼睛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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