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下马威
顾南倾实在太喜欢姚老太太了，多少忍气吞声没有换来和平，只换来了委屈和得寸进尺。
“舅奶奶，有您这句话，南倾敢在武安侯府横着走。”
姚老太太噗嗤笑了，看了眼漏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牵着顾南倾前往中堂拜别顾老太太和顾云青楚氏。
池舰舟见她进来，偷偷的看一眼顾南倾，见她用合欢扇遮脸，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不由嗤笑一声。
二人奉茶至顾云青和楚氏跟前，顾云青百感交集，他想不到他的庶女，竟然能嫁入武安侯府，还是老侯爷嫡亲的长孙。
他殷勤叮嘱顾南倾，要她懂得惜福，尽早为池家开枝散叶云云。
楚氏看着池舰舟，心中隐隐有火要冒出来。当初顾若芙嫁给任初年，可没有今日一半风光。只随意敷衍两句，巴不得他们马上消失在她眼前。
顾南倾奉茶至顾老太太跟前，顾老太太眼圈发酸，：“嫁给别人为妻，和在家里定是不同的，要处处与人为善，不要和人争一时长短。倘若别人要踩到你的头上去，也不要一味的隐忍，该反击时，毫不犹豫的出手。不管什么事，一旦做了，就要干脆利落，让别人抓不到一丝把柄。”
顾南倾伤感道：“祖母，孙女晓得，您好好保重身体。”又握住顾罗衣的手，低声嘱咐：“罗衣，你万万要小心楚氏和大姐姐。”
顾罗衣由衷的替顾南倾开心：“我晓得，二姐姐，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莫要说晦气的话。”
吉时将近，本来该由顾洛川背着顾南倾坐进花檐子。
楚氏要让顾南倾在池舰舟面前没脸，死死拉着顾洛川，不让他背。不管别人怎么劝说，她油盐不进。
她也不在乎一屋子亲朋怎么议论她，她只要顾南倾在婆家抬不起头来，她就舒爽了。
顾老太太气的浑身颤栗，顾南倾大喜的日子，亲眷在内，又不好和楚氏争辩，没的叫人看了笑话。
姚老太太冷笑一声，叫来姚先云，对顾南倾说：“你大表哥和大表嫂婚姻美满，由他背你出去，沾沾他的福气，你和舰州，定能恩爱美满一辈子。”
楚氏咬牙切齿，在心里咒骂姚老太太死老太婆，早些下地狱才好。
顾南倾被姚先云背进花檐子，一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前往武安侯府。
一时轿子停下，池舰舟掀开轿帘，顾南倾握住他的手出了轿子。
青色的毡子延伸进武安侯府，克择官手拿花斗，斗中装着谷、豆、铜钱、彩果等物，一边念咒文，一边望门而撒。
另有一人捧镜倒行，引新人跨鞍蓦草，寓意平平安安。
随后再进中门，进入一间挂着帐子的厢房稍作休息，再然后是去拜见长辈。
顾南倾感觉自己就像个提线木偶，由着那些婆子介绍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她一个也没有记住，只管跟着喊声跪拜然后起身。
礼毕送入洞房，顾南倾以为酷刑总算结束，谁知屋里还有一群婆子妇女叽叽哇哇的说笑打趣。
池舰舟在顾南倾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来：“你知道我胸无点墨，请扇诗你就是把我的头剁下来也做不出来。再说那些虚的东西，那里比的上真金白银实在。”
一屋子的妇人都笑了。
顾南倾早就料到他胸无点墨，也没抱期望。今见他用钱来请扇，她也不客气的接过银票，眼尾一扫，大约有二千两之多。
他出手阔卓，必然会虑着她故意刁难他，留一些备用，便道：“既要用钱请扇，二千两未免太少了些。”
池舰舟用一副我早就知道你贪财的眼神看着顾南倾，又从衣襟里掏出几张契票来。
顾南倾接过，是田契和庄子，还有幽都最繁华地段的店铺。
她眼睛一亮，想不到成个亲，她活脱脱成了个富婆。
她断定池舰舟认为她是个贪婪无度的女人，又框他：“还不够。”
屋内的婆子和妇人都惊呆了，用钱请扇她们生平头一次见。这也就罢了，新媳妇竟然几次三番加码，这…
她们只听说顾南倾为人呆板和善，却不知道她贪得无度。
池舰舟被自己的聪明深深的折服，他早就防着顾南倾会刻意刁难他，又从怀里掏出几张桩子的地契。
顾南倾斜一眼池舰舟，想不到他还蛮富裕，她在思虑，他衣襟里到底还有没有银票什么的。
若他准备了，不统统掏出来，事后他定然要取笑她。
她摇了摇头：“还不够。”
池舰舟脸色变了：“你到底有完没完，我给你的东西已经不少。”
看他这幅样子，怀里肯定还有。顾南倾忍痛把银票和地契房契伸到池舰舟面前：“这些东西我也不要，你请做请扇诗吧。”
池舰舟咬牙从怀里又掏出五六张铺子的房契，顾南倾知道他这会是真的没有了，才喜上眉梢的把遮住脸的合欢扇放下。
池舰舟看了眼就没有兴趣的瘪瘪嘴，用只有两人听的到的声音说：“你的脸真比女鬼还难看。”
顾南倾正要反驳，屋内的婆子以金钱彩果撒掷，祝愿新郎、新娘长命富贵、多子多福。
坚硬的果子打在身上，着实有些痛，眼看着一个铜钱朝她眼睛飞来，顾南倾吓的要拿起池舰舟的手臂挡住脸。
池舰舟已快她一步将她拦进怀里，警告的瞪了眼穿着散花如意云烟裙，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洛温青。
洛温青瑟缩了一下，池舰舟这个人，嘴皮子毒，又不讲情面。她只是看不惯顾南倾一个庶女，成亲竟然比她还要风光。
婆子们都笑的直不起腰，她们见证了这么多次婚礼，就数池舰舟和顾南倾最奇葩。不过就是几个糖果，还能把她咂死不成？就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搂进怀里。
喜婆拿来金剪子，各剪他们一辔头发，结成合髻，压在枕头底下。
又有婆子端来已彩结之的酒盏，顾南倾红着脸，和池舰舟喝了交杯酒。
婆子们把池舰舟推出去陪宾客吃酒去了，她们和顾南倾道了声喜，便掩帐而去，只留下清风苑指派服侍顾南倾的婆子和侍女。
屋内一时寂静下来，顾南倾只带了墨画一个陪嫁侍女，屋内的婆子们，几乎都是武安侯府的人。
她们规矩严整，身躯站的笔直，即便站的相隔不远，却一声也不坑。
顾南倾累的就想倒下去，也只得强打起精神来，不能被她们轻看了去，免得被说小门小户的娘子没有规矩。
墨画也没有见过这等阵仗，在顾府时，顾南倾从来不拘着她，野的见不着人影，这会子也不敢造次，压低声音说：“娘子，你饿了不曾，我弄些东西给你吃。”
累了一天，顾南倾真有些饿了，墨画便搀着她走到桌边，给她布菜。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顾南倾眼睛闪闪发亮。那些婆子一双双眼睛看了过来，她也不知道武安侯府有没有那种菜不能吃超过三次的规矩，不论好吃与否，每盘菜，必定不会夹第三次。
一名年纪略大的老妈子，领着一众侍女进来，难掩鄙薄之色：“顾大娘子，老身是大郎的乳娘万妈妈。”
顾南倾眸光一沉，哪有人在主子用膳的时候，把侍女拉来指给她认识的。还不到第二天的敬茶，下马威就来了。
她把筷子放下，冷冷的扫一眼万妈妈，也不说话，只是把脸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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