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立场
万妈妈眉头紧蹙，她记得旁人都说，顾南倾为人沉闷，又没有主见，泥一样的性格，怎么看着一点也不像。
她迟迟等不到顾南倾说话，又试着开口：“大娘子…”
顾南倾冷笑一声：“都说武安侯府规矩森严，怎么万妈妈却半点规矩也不懂。”
万妈妈老脸一红，她是洛氏带过来的侍女，自小服侍洛氏。后洛氏生了池舰舟，恰巧她也生了孩子，又肩负起了喂养池舰舟的重任。
武安侯府的人，就连老侯爷也尊重她。不过是刚嫁过来的小媳妇，还敢怎么着她。
她梗着脖子说：“大娘子派头也忒大了些，老身一片好心，不消说感激，反招来一顿斥责，大娘子这样为人处事，可没有人会尽心尽力的为你办事。”
顾南倾冷笑，竟敢当众抹黑她的形象，今日她怂了，这院中的婆子侍女，她一个也别想治住。
她疾声厉色的说：“你以下犯上，就是打你几十板子也不为过。今日我成亲，不想见血，饶你一次。下次你再这般没有规矩，我定不轻饶了你。”又喝道：“统统都出去。”
万妈妈是清风苑的管事，又背靠洛氏，有意要在新媳妇面前立威严。且顾南倾又是个庶女，只带了一个侍女陪嫁，这会子一旦怂了，以后清风苑就没有她发号施令的份。便站着一动也不动，要让一屋子的婆子和侍女知道，清风苑是由她说了算。
愿怪池舰舟说武安侯府的女人，一个比一个难缠。万妈妈不过是池舰舟的乳娘，就敢作威作福。
恶奴欺主的事，断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顾南倾朝墨画使了个眼色，墨画心领神会，走上前拽住万妈妈的头发，一把将她丢出门外。
万妈妈趔趄一下栽倒在地，吃了个哑巴亏，她也不敢当众骂街。这事是她理亏，传到了池老太太跟前，她别想有好果子吃。且得忍气吞声，等待时机收拾顾南倾。
另外的侍女，见万妈妈偃旗息鼓，鱼贯而出。
墨画走回顾南倾身边，复又重新布菜。顾南倾索然无味，一个乳娘就敢拿腔拿调，以后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她将筷子放下，对墨画说：“去端热水来。”脸上的脂粉也忒厚了些，加之流了些汗，腻腻的黏在脸上，说不出的难受。
墨画应声去了，一时回来，手端着银盆，替她把脸上的浓妆给卸了。
顾南倾静静的坐着，等候的时间是漫长的，直到黑夜笼罩，屋檐下的灯笼一盏盏亮了起来，池舰舟才迷离着双眼，脚步虚浮的进入屋内。
墨画看了眼顾南倾，便就退下了。
池舰舟见她脸上厚厚的脂粉已经清洗干净，露出一张白净的面庞，不胜娇羞的坐着。他喉结滚了滚，随即压下心中不同寻常的情绪。
他这个人，最怕被限制住了自由。别看她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她可是有几百几千个心眼子的人。今日他若乖乖的和她圆房，他铁定会被顾南倾拿捏。
他们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他要先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即便他们成了亲，她也别想束缚住他。
等府中一杆子的女人把她性子磨一磨，她就会知道他的重要性。届时，他稍微服软，她就会想方设法的笼络他的心。
他走到橱柜边，打开柜门拿衣服。
顾南倾见他着手换衣服，皱眉问：“你要去哪里？”
他头也不回的说：“凤鸣院听曲。”
顾南倾心上有些不开心，面上依旧古井无波：“今日是你我成亲的日子，你去凤鸣院，我的脸往哪搁？”
池舰舟吊儿郎当的回答：“我只答应娶你，至于你的面子，你能顾全，是你的能耐。你不能顾全，可就和我无关了。”
这种无赖的话，也就只有他说的出口。顾南倾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就是要告诉她，即使他们成亲，她也别想试图管他。
放他走，她明日就会成为幽都的笑话。不放他走，以他的性子，肯定会事事和她唱反调，直到她被他降服为止。
今日且纵容他一回，以后，在找机会慢慢的收拾他，淡淡的问：“明早敬茶可回来？”
他的手一顿，他以为她至少会倾尽所有的挽留他，谁知，她竟然没有吵闹任由他去了。
想来她心中装着宋玉，要为他守身如玉。
他心情极度恶劣：“看心情。”
顾南倾不在言语，看样子她和池舰舟，就连表面功夫也无法维持。
她倒不甚在意，只是，不受丈夫疼爱的妻子，是注定讨不到婆母喜欢的。本来洛氏就觉得池舰舟娶她亏了，如今只怕她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她眼下能做的，就是恪守本分，让武安侯府的人抓不到错处，把钱和权牢牢地抓着。
她把墨画喊进来，叫墨画把头上的花冠取下，又把耳坠子放进妆奁里。戴了一天耳坠子，她的耳朵又红又肿。
墨画感觉屋内气氛不对，池舰舟在穿靴子，顾南倾抿着嘴不说话。
她自小服侍顾南倾，知道这是顾南倾生气的征兆。
穿好靴子后，池舰舟回首看她。别看她脸上无波无澜，心里可能翻江倒海。他笑一声，大步流星的离去。
墨画见池舰舟往外走，张嘴就要喊住他，顾南倾握了握她的手，她到嘴的话便咽了回去。
“娘子…”
墨画的眼睛红了：“洞房花烛姑爷不在，娘子以后怎么做人啊！”
顾南倾丝毫不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墨画急道：“明日敬茶，可会被人笑话。”
顾南倾轻声一笑：“你家娘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只要我不愿意，谁能在我身上占到便宜。”
“话虽如此，到底…”
墨画见顾南倾脸色不好看，余下的话就咽了回去。
顾南倾本来就不爱池舰舟，和他成亲，也无非是要摆脱做妾的命运。
如今她虽已经是正妻，地位还不稳固。要牢牢地在武安侯府站稳脚跟，她就要为自己找一个有力的靠山，这样才不会被张牙舞爪的大小娘子撕成碎片。
洛氏铁定不行，她们虽未正面打过交道，直觉告诉她，洛氏发自内心的不喜她。不然万妈妈，也不敢在她面前作威作福。
池老太太素日里吃斋念佛，又是武安侯府内宅里的第一把手，榜上她这个大腿，往后她在武安侯府就可以横着走。
她马上对墨画道：“你且出去，打听池老太太素日里的喜好，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讳。切记，要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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