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回门
美人落泪，最是惹人疼惜。顾南倾忙把她扶起来：“好端端的跪什么，我也不要你当牛做马，日后好好的替我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等池舰舟离去后，姜娘柔声说：“顾郎，池郎虽日日流连凤鸣院，只是听个小曲打发时间，从未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们都说池郎不好，我却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他更好的郎君。那时我便想，什么样的娘子能配的上他。今儿见你如此，真是和池郎天作之合。”
顾南倾静静的听着姜娘替池舰舟美言，经过这几天的了解，她认为池舰舟本性不坏，他只不过是不符合当代社会对男性的要求。而池舰舟并不愿意为了别人的看法，委屈自己罢了。
身为古人，有超前的觉悟，实在难能可贵。作为池舰舟妻子的她，是最大的受益人。
她们焦急的等到天色昏暗，没有等到池舰舟，却等来了庄子白管事。
“大娘子，大郎有交代，他这个时间点倘若回不来，叫你们乘马车先回去。”
姜娘苦笑一声，满脸都是失望之色，握住顾南倾的手：“顾郎，想来要替我赎身，希望非常渺茫。”
顾南倾倒不似姜娘这般悲观，池舰舟既然铺排好了，说明他是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不仅财力雄厚，又有武安侯府做靠山，不过是替一个小姐赎身，又有什么难的。
无非是用什么手段罢了。
回去前，顾南倾又换回女装，免得被洛氏抓住把柄。
马车缓缓驶向城里，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忽然停下，车夫道：“大娘子，凤鸣院到了。”
姜娘泪眼汪汪：“顾郎，我对你一见如故，日后一定要常来看姜娘。”
墨画也忍不住哭了。
一双修长的手指掀开帘子，紧接着池舰舟的脸探了进来，见墨画和姜娘哭成了泪人儿，就顾南倾无动于衷，他翻身上马，把一张纸递给姜娘，讥讽道：“你真是个冷血动物。”
姜娘的眼睛被泪水迷住了，她把纸递给顾南倾：“顾郎，你快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顾南倾接过纸，随意瞄了眼，平静道：“你的卖身契。”
姜娘的泪随着这句话从眼角滑落，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确认是她的卖身契后，又要跪下，被顾南倾及时拦住：“以后莫要动不动就跪。你既然是我的侍女，院里的风尘气息，可都要改了。”
姜娘保证：“娘子放心。”
顾南倾道：“你母亲若知道我买了个小姐回家，一定会大发雷霆，对外，只能是宣称是你买的，我是个不知情者。”
既然敢把人买来，池舰舟早就做好了背锅的准备，他还是忍不住要嘲讽顾南倾：“好人你做了，脏水我来承担，你真厉害。”
顾南倾心情愉悦，嘴巴也甜：“你是我官人，替我承担些风险，不应该么？”
池舰舟挑了挑眉：“官人该享受的福利，我一点子也没享受到，承担的风险，我是一点也没落下。”
顾南倾撑不住笑了，也不和他争辩，等回了武安侯府后，带着姜娘去拜见了洛氏和池老太太。
洛氏上下打量着姜娘，听说是池舰舟买给顾南倾的侍女，只责备了一句：“府中上百个侍女，还挑不出侍奉她的人不成？”便就让他们回了。
顾南倾知道这事还没完，会有好事者去洛氏那里告状，等洛氏知道姜娘的身份后，非要闹一场不可。
她也不怕，横竖是要池舰舟背锅的。
顾南倾让姜娘暂时和墨画将就一晚，明儿就是回门的日子，她早早洗漱睡下了。
次日一大早，顾南倾把池舰舟从床上挖了起来，带上姜娘和墨画，一道前往顾府。
顾老太太和顾罗衣亲自来迎接，从她们的脸上，顾南倾只看到了强颜欢笑。她知道顾家必然发生了什么，楚氏在一侧，她也没有吱声。
楚氏见顾南倾红光满面，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带来的礼品，尽数进了顾老太太的库房，她对他们，越发的没有好脸色。
池舰舟看一眼楚氏，眼底闪过一抹蔑视，坐着和顾云青说话，也不搭理她。
顾南倾便和顾老太太等人前往绿满轩，路上顾老太太问：“你在武安侯府，过的可还好？有没有受人欺负。”
顾南倾又是一副温柔娴静的模样：“祖母无需担忧，婆母对我虽有微词，舰舟倒是比想象的好，不论我做错了什么，都会向着我。”
顾老太太颇为满意：“这就比什么都好。”又看了眼顾罗衣：“你们姐妹几天未见，必然有许多话要说，去吧。”
顾南倾便和顾罗衣去了她的屋子，等春红给她们都倒了茶后，才说：“这位小娘子眼生的很。”
顾南倾便将姜娘介绍给顾罗衣认识，顾罗衣上下打量着姜娘，频频点头：“二姐姐，也就只有你做的出这等离经叛道之事。”又夸：“姜娘好生温柔，愿怪郎君们流连忘返，我要是男子，我也舍不得离开的。”
姜娘初时还怕顾罗衣会嫌弃她的出身，听到她这么说，感动的又要哭了。
顾罗衣道：“好娘子，你哭什么？沦落风尘并非你所愿，咱们都是女人，又怎会为难女人呢。”
至从她娘去世后，这两天，是姜娘感受到最大善意的两天。
顾南倾见顾罗衣眼底黑眼圈浓重，关怀道：“罗衣，我见你憔悴的很，有什么心事？可是我走后，楚氏为难你了。”
顾罗衣闻言，眼圈红了：“二姐姐，我也不瞒你，你嫁人后的第二天，楚氏就撺掇父亲，要我嫁给任初年做妾。昨儿大姐姐还派人来接我上任府玩耍，祖母怕我出事，拦着不让我去。眼下，就连父亲也有些怪祖母的意思。二姐姐，这个家，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顾南倾冷笑：“我早料到楚氏不安好心，料不到她的性子竟这样急。即是这样，今儿你和我去武安侯府住两天。只是，我是新媳妇，还没有站稳脚跟，你知道的，侯门大院个个都和乌眼鸡似的，恐怕要让你看些笑话。”
顾罗衣揉了揉眼，感动道：“二姐姐故意埋汰我呢，我岂敢笑你？我比你的处境还不如呢。”
顾南倾忍不住问：“你和韩之远怎么样了？”
顾罗衣脸色一暗：“他倒时常差人送些东西给我，却绝口不提娶我的事。”
最高端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顾罗衣一直以为她是猎人，实则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跌入了韩之远编制的情网。纵然韩之远有几分喜欢罗衣，这几分喜欢，并不能冲昏韩之远的头脑，让韩之远娶她为妻。
顾南倾凭多年的办案经验猜测，韩之远接下来，会冷落罗衣一段时间，再给她点甜头，要罗衣做他的妾室。
顾罗衣已经身处险境，却还在为情情爱爱犹豫不决。身为她的姐姐，宁愿顾罗衣嫁一个穷苦的书生，也绝不能看着罗衣做妾。
顾南倾拉住顾罗衣的手：“楚氏步步紧逼，你也要趁早做决定才是。当断不断，苦的只有你自己。”
顾罗衣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但当真要决断时，她又犹豫不决。
“二姐姐，我明明知道韩郎他对我有意，我…”
不论任何朝代的女子，一旦涉及到情字，就容易患得患失，迷失自我。她毕竟是活了两世，见的又多，不能以她的思维，来要求罗衣。她好声好气的说：“他明知道你在等他一个答案，他却迟迟不给你，你想过其中的缘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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