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把姜娘送哪里去了
顾若芙趿上鞋就想往外跑，又怕失了形象，将来镇不住聂兰亭，忙叫芸香给她洗漱，才去了中堂。
她到的时候，任初年正一脸喜气的和聂兰亭在拜堂，任老太太和任老爷坐在首座，蒋氏和老爷坐在下手边，还有族内的亲眷皆在。
想到任初年娶平妻这么大的事，她们竟然瞒着她。且看这屋子里的布置和娶妻的速度，蒋氏早就铺排好了的，不过就是等着寻她的错处，把人抬为平妻。
她有股被戏耍之感。
任老太太见顾若芙姗姗来迟，不悦道：“咱们做女人的，生不出孩子，就该大度。今儿你来的这么迟，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若芙敢怒不敢言，她想要为自己辩解，她生不了孩子，这就是罪恶的源头，一切的解释，在她们看来，都是她心胸不够宽阔。
芸香打量着新媳妇，脸颊削瘦颧骨突出，一双吊梢眼，鼻梁高挺而无肉，未语笑先迎。她咯噔一声，本来日子就不好过，以后只怕是雪上加霜。
聂兰亭亲热的拉着顾若芙的手，嘴巴如摸了蜜般甜：“这就是姐姐罢？真天仙一样的人儿，官人好生有福。”
因聂兰亭是商贾之女，所以蒋氏并没有大势操办，只请了亲眷吃个饭热闹热闹。她道：“长的好看有什么用，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你既来了，我也少不得说两句，一个家，最重要的是“和”，若你和兰亭争风吃醋，闹的家宅不宁，可休怪我不讲情面。”
一来不是给新媳妇下马威，反而是给她这个嫡妻。顾若芙暗中叫苦，少不得忍气吞声说：“儿媳谨记母亲的教诲。”又把聂兰亭的手挥开，端着嫡妻的架子说：“你好好的服侍官人，尽早为任家开枝散叶。”
聂兰亭抿嘴儿一笑：“妾谨记姐姐的教诲，一定会多多的给官人生哥儿姐儿。”
顾若芙面色微僵，聂兰亭这是在讽刺她不会生孩子。当着蒋氏和老夫人的面，她忍着气，等来日，她一定会好好的收拾聂兰亭。
拜见过族中长辈后，聂兰亭被送入洞房。
顾若芙满腹委屈的回了房，拿来笔墨写一封家书，把她受的委屈和任初年纳妾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又叫芸香送回去，想要以此来博得楚氏和顾老太太的同情。
楚氏看到信后，自然无比心痛，又拿着信去顾老太太跟前，顾老太太冷冷道：“活该。”
楚氏讨了个没趣，悻悻然的拿着信回去了。
当夜吃晚膳时，顾老太太把任初年已经纳妾的事说给她们姐妹听，又说：“此事已经尘埃落定，罗衣耳根子总算可以清静。经你大姐姐这么一闹，我着实筋疲力尽。舰舟人脉广，若是有家世人品尚可的郎君，便说与罗衣，我也可以了却一桩心事。”
顾罗衣的脸色微不可察的黯淡下去，新婚之夜，她要怎么唬弄过去？
顾南倾叹气，只要顾罗衣不奢望嫁给韩之远，嫁个普通有钱人家，就算别人知道了她非完璧之身，她人品样貌摆在这，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若要嫁给韩之远，这事就难办了。一来韩之远身边必然会有通房侍女，他深谙房中之事，哪里能忍受他的女人，不是完璧之身。
二来安南王府对这方面的规矩严格，是瞒骗不了人的。
她怕顾罗衣胡思乱想，在顾府住了三五日，寸步不离的陪她。明儿就是钱老太太七十二岁的寿诞，她必须要回去了，便说：“罗衣，要么你和我同去武安侯府小住几日。”
顾罗衣知道顾南倾在武安侯府的处境不容乐观，如今她心绪不稳，去了只会给南倾添麻烦，回绝道：“二姐姐不必担心我，楚氏近些时候，是不敢兴风作浪了。”
顾南倾心有不忍，古代的娘子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心情不好，也出不了门散心。她拍了拍她的手：“不要想太多，等过几日我来接你。”
在顾罗衣目送中，顾南倾和池舰舟乘马车离去。
路上，墨画忍不住和她分享八卦：“娘子，前几日芸香入府，我听荷香说，芸香被大娘子打的皮开肉绽，身上一块完好的肌肤也没有，好生可怜。”
顾南倾丝毫不觉得奇怪：“顾若芙在蒋氏和任初年那里受了气，笨嘴拙舌又不知道反击，一味的忍气吞声，总要有一个发泄的途径。芸香是家里带去的，又是签了死契的婢子，她只有拿芸香撒气。”
墨画心里替芸香难受：“我和春红、络梅、荷香还有芸香，五个人是同一年入的府。荷香跟着楚氏虽要受气，至少是在顾府，上头有老太太压着，夫人多少有些顾忌。可怜芸香，一辈子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顾南倾也替芸香鸣不平，她们年纪相仿，从小一块玩到大，人在顾若芙的手上，她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闭着眼的池舰舟忽然把眼睁开：“依我看未必。”
顾南倾道：“此话怎讲？”
池舰舟声音无波无澜：“聂兰亭是南唐首富聂树斌的次女，她自小被骄纵着长大，性格比你大姐姐还要阴狠几分，又比你大姐姐聪明。她那样的人，绝不可能容忍有人爬到她的头上去。要搞垮你大姐姐，先就是从她身边的婢子着手。芸香常年被你大姐姐虐待，只要聂兰亭给她点甜头，她为了报复你大姐姐，投诚聂兰亭，也并非不可能。届时你大姐姐孤立无援，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顾南倾对顾若芙一点也同情不起来，真若芸香背叛她，全都是她自找的。
回到武安侯府，池舰舟看她心情阴郁，也没有出去的心情，叫墨画端来银耳莲子羹给她消消心火，又好言叮嘱：“明儿就是二祖母的寿诞，你和洛温青彻底闹翻了脸，参加寿宴时要多加小心些，莫要被捉到了错处。”
提到洛温青，顾南倾就一肚子的火。若非她从中阻拦，她和罗衣一道去了任府，罗衣何以会失身？
她把碗重重放下，瞪着池舰舟：“你最好警告她不要落在我的手上，不然我会要她生不如死。”又问：“怎么不见姜娘？”
池舰舟思绪翻涌，有些不敢看顾南倾的眼睛：“你住在顾府的这几日，洛温青一直闹着，说姜娘身子脏，玷污了武安侯府的门楣…”
顾南倾冷冷的看着池舰舟：“所以？”
池舰舟叹息：“姜娘对付男人有一套，对付女人，她还嫩了些，我为了她的安全，把她送…”
憋了几天的怒火正无处发泄，顾南倾听到个“送”字，瞬间被点燃了。扭身掐住池舰舟的脖子，把他摁在地上：“你把姜娘送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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