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心生动摇
“他都已经抛弃你了，你还要替他守着这个秘密吗？这样做，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张恒青颇有耐心的说道，他知道说动安虎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安虎依旧什么都不愿意说，眯着眼睛，似乎在心底里思忖。
“你不愿意说也行，本官杀了你是易如反掌的小事，可是你想想你的家人，你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国家需要他们的地方可多的是呢。”张恒青不动声色地威胁道。
男子到及冠之年，才会被征兵上战场，十一岁的年纪也太过轻了一些，若真的开战，上了战场就是炮灰。
按照规定，一家只要有一名男丁从军即可，书香世家，只要有考取功名者，则不用从军。
这样小的年纪，别说没有功名傍身，再说有功名傍身又如何？
张恒青是武官出身，军中自然有一点儿关系，只要他去打通尾巴，将他的两个儿子先后送进军营，也并非不可能。
安虎嗫嚅了一番，想说又不敢说，心中怕极了。
张恒青知道他是需要一点儿保障，便站起来道：“只要你所说属实，我可以保证不伤害你的家人，你的罪名本官是没有办法抹平，但本官可以保证你一家老小，此后生活无忧。”
“你说的当真？”安虎终于有点反应了。
张恒青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你已经被你的主子出卖了，他可是要放火烧了你全家。”
“或许是你们做的也说不定。”安虎轻哼了一声道。
张恒青哈哈大笑了几声：“本官是才觉察出你有问题的，怎么会手眼通天，立刻就派人烧了你的家呢？”
安虎低头一思，也正是这么一回事，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夫人，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说，但是你一定要保证，他们余生无忧。”
“我一个二品大员说的话，你还不信吗？”张恒青轻笑了一声，彻底放松了下来，这件事了了，他心也就放下一半。
赵茕最讨厌自己的儿子，因为争夺皇位而谋害朝廷大员，别的事情，他或许会忍，但这件事情一定忍不了，如果这样的罪名做实，赵图楼一定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还有炬明关百姓死伤人数过两天就统计出来了，若这样的数字十分惊人，赵茕必定怒气冲冲。
张恒青都能够猜得到，下一次庭审赵图楼是什么时候，就是炬明关死伤百姓的数目上报到朝廷的时候。
而这一天不远了。
安虎头沉思了一下，才说道：“你们一定不知道我们是用什么样的办法，将那些东西运出大理寺的对吧？”
张恒青看了一眼，挤了一屋子的人，对着身旁的侍卫说道：“将他们带下去，男人关押到一起，当这件事情结束了再放，女眷们则安排个好住处。”
侍卫点了点头，两队人马立刻带着那些人出去了，整个牢房里就只剩下张恒青和安虎。
张恒青亲自给安虎松了绑，让他在椅子上坐下来，才笑着开口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安虎被这样的优待弄得有些受宠若惊，点了点头说道：“大理寺的地下有一条密道，好家伙，我在大理寺做了五年了，也没有发现有一条密道。”
“密道？”张恒青皱了皱眉头，心中大吃一惊，没想到连最森严的执法官衙底下都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
而这条秘道何时存在？为什么存在？也是一个弄不清的谜题。
难道说他们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还是说为了其他的事情早做准备？
张恒青左思右想，也不得其要领。
安虎竟然也不知道，也没有在密室这件事情上多说，便又说道：“当天夜里，蜡烛燃烧的时候，我借故出去，兄弟们可能都没有注意，没过多久，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五个人都晕倒了。”
张恒青摆了摆手说道：“细节不用多说，那些东西去哪了你知道吗？”
安虎摇了摇头，眼皮上抬，一副努力冥思苦想的模样，想了半天才说道：“他们也不会将这样的事儿告诉我。”
张恒青知道他说的并不是谎话，心中哀叹，找到内鬼又如何，他知道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少。
过了一会儿，安虎突然惊呼一声说道：“我想起来了。”
张恒青蹙着眉头看向他。
安虎犹豫了一下，慢悠悠的开口说道：“想让我说出这个线索也可以，但是…你得放我走。”
张恒青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安虎思索了一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一劫是躲不过了，他当初就不应该答应那个人，害得这些天提心吊胆，好不容易安定下心了，又被秘密抓到这。
“我需要的不仅仅是找到赃物，我还需要你能够指证收买你的人。”张恒青说道。
“是……是。”安虎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我听他们说，要尽快将东西送到西街的柳家铺子。”
“柳家铺子？”张恒青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地名，半天也不得要领，看起来又是他没有掌握的一条信息。
若是他早掌握的，在眼线的监视下，应该会找出点破绽才是，狡兔三窟，真是狡猾的很。
“是，我去柳家铺子看过，就是一个卖粮的地方。”安虎说道，他原本以为柳家铺子会是当铺一类的店铺，没想到就只不过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小商铺。
张恒青闻言，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些东西还会在柳家铺子吗？”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安虎因为张恒青在问他，摇了摇头。
张恒青蓦然抬起头，想起那个地道，心中隐隐一惊，连忙问道：“那个地道究竟在何处？”
安虎听闻此言连忙说道：“在后墙上有一排灯台，每一个左拧三圈，地道口自会打开。”
张恒青想了想，地道的事情问清楚固然是好，但现在最好不去勘察，免得打草惊蛇，找到赃物呈报到陛下面前才是正道。
以前门庭若市的街道，因为禁军的守卫，而变得鞍马稀落，整条街道上，人迹匆匆，偶尔只有夜莺飞过，叽叽喳喳。
韩泷送了茶点到赵图楼房间里的时候，才发现赵图楼对着一个旧盒子望得出神。
韩泷茶点放到案几上，悄无声息的走过来，看了看那个旧盒子，盒子上绘着一枝梅花，清新而淡雅。
盒子看起来很旧了，四周的漆都有些快磨掉了，但是依旧被保护的很好，看起来主人很珍惜它。
韩泷突然有些好奇，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却听见面前的赵图楼低低的说道：“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她顿时有些尴尬，本来以为悄无声息，却没有想到赵图楼早就知道她已经在他的身后了。
“奴婢是想瞧瞧。”韩泷笑着说道。
赵图楼听闻此言，慢吞吞的将盒子打开，正方形的盒子里，放着一块金砖一样的东西，只不过这一块金砖的周围都被镶嵌满了各色的宝石，华贵无比。
韩泷还以为是什么稀奇玩意，看到仅仅只是一块镶嵌着珠宝的金砖，便觉得当初的期待都白瞎了。
赵图楼回过头来，突然看到韩泷脸上的失望，温和的笑了笑说道：“你一定以为这是一块普通的镶了珠宝的金砖吧？”
韩泷被猜中了心事，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羞恼的点了点头。
赵图楼没有多言，小心翼翼的将那一块金砖取了出来，韩泷这才发现，金砖的顶部开了一个四方形的洞，看样子里面是中空的。
只见赵图楼的手指在最嫣红的宝石上轻轻按了一下，忽然，一颗黄金树，从宝盒中慢慢的舒展了起来。
最初只是一颗嫩芽的形态，随着里面的东西慢慢伸出，另一个嫩芽被挤到了最顶端，谁知用黄金做的叶子舒展了开来，就像是一棵大树，从刚开始的嫩芽，慢慢长到参天大树。
那些小树叶形态各不一致，都是由黄金做成，虽然黄金性质较硬，却被做成了薄如蚕翼的叶片，风吹来，还在微微的颤动。
这一片叶子下，甚至还有着一些红色的圆形宝石所做成的果子，整棵树出来之后，整个室内，芳华无限。
韩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机，而那一个最不起眼的金砖，则变成了一片暗黄色的土地，栩栩如生。
看起来只是一块方形的盒子，伸展出来的大树却有半人之高，韩泷都数不清上面的黄金叶片到底有多少片，只觉得一片耀眼。
“这样的东西才可称得上是稀世之宝啊。”韩泷毫不掩饰的夸赞道，材料珍贵也就算了吧，难得的是制作这件宝物的人的巧思可称得上是举世无双。
赵图楼微微的笑了笑：“做这件东西的时候，加了三十四道机关，包证每一片叶片在缩进盒内的时候不会被折弯，这金砖壁里有一层是中空的，里面放满了各种奇巧的机关。”
韩泷点了点头说道：“恐怕只有鲁班在世才能做出这样好的东西吧。”
“这个东西是本宫所识之人，历经了三年，亲手所制。”赵图楼低下头，又看了看的黄金树，黄金的色泽，永远是那么的明亮。
黄金树上所坠的红色宝石还有金砖上所镶嵌的宝石，每一个都是用尽了许久才找到的上好货色，可谓价值连城。
没想到，亲手做了这件东西的人，却让这件东西成了心爱女人的嫁妆，至此以后，宫城遥遥相望，再也不能诉说情怀。
黄金树再美，也只不过是一个冰冷的物事罢了。
韩泷竟然不知当今世上竟存在如此巧思的人，便不由得好奇，多问了一句：“这人是谁？”
赵图楼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他已经不在了。”
韩泷这才觉察出他语气中深深的悲伤，转过头来，才发现他眼眸中的悲伤，她不由得被这样的悲伤所渲染，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别看了，看这些旧物会更伤心的。”
赵图楼点了点头，又按了一下另一边的绿色宝石，黄金的树叶慢慢的汇拢，缩回那个盒子之中，又变成了一块普通无比的金砖。
他将那块金砖放入盒中，又小心翼翼的盖上盖子。
韩泷见他眼眸中的悲伤消散了一点，这才问道：“为何今日想起来要看这些旧物呢？”
赵图楼见箱子锁在柜子中，这才回过头来说道：“再过不久便是父皇的生辰，我想找个好点的礼物送给他。”
韩泷闻言，连忙疑惑的问道：“为何要将故人的东西送给皇帝？留着也好歹是个念想。”
那个时候，家里忽出大祸，她什么也来不及带走，就连身上穿着的那件衣物，你要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被还了下来，放进柴火堆一把火烧了。
每每思念爹娘的时候，也找不到一件物事可以寄相思，只好冒着险回到韩家旧宅去祭祀。
“这黄金树虽然珍贵无双，但在我眼里，它若非是故人的东西，我恐怕也不会保留至今。”赵图楼笑了笑，目光中似有点不舍。
韩泷点了点头，若是这黄金树出现在江湖上，定会引得一大群英雄豪杰竞相争夺吧，这样的价值连城，必定是倾尽财力才能够做得到吧。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我是想看看里面的机巧，在做一件能够媲美黄金树的珍品。”赵图楼笑了笑，并非他舍不得财，只是舍不得这黄金树背后的重大意义罢了。
“原来如此，那太子殿下可知道了？”韩泷笑了笑，语气中略带着几分俏皮说道。
赵图楼摇了摇头：“这东西一开一合之间。蕴藏着的机关可能是无数道，光凭肉眼是看不出来的。”
“那太子殿下想怎么做？”韩泷笑着问道，一件亲手打造出来的宝物，里面用尽了机关巧思，不管宝物本身的价值如何，这样的心思也就足以让人感动。
“本宫想让能工巧匠过来瞧瞧，看能不能找出其中的关窍，再做出一件一样的东西来。”赵图楼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赵茕看到这件东西的时候，会不会联想起他的那个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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