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坏人

高荆浩伸手将头发抓了抓，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高林松先生让我来跟你道歉，现在该你跟我道歉了吧？刚才你隔着帘子捶我好几拳，我现在胸口还疼。”
  听到这句话，唐棠下意识的收回目光，软软的指尖交缠在一起，心里莫名紧张起来，直到指腹泛白。
  她乖巧点头，这才抬眼看高荆浩。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我…我太害怕了…以为遇到了坏人。”她没想到自己的力气会那么大。
  都是刚才太害怕了，才会踢腿又挥拳。
  高荆浩本来只是想打趣一下这个北昙来的小姑娘，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好说话，还好欺负。
  而且她那几拳砸在身上，跟个软面团一样。
  见她一眼真诚的看着自己，他忽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口袋，掏出烟盒来，叮！一声，猩红的火光一亮，夹在手指的烟却软了，受不了夹制，从中断掉。
  操！他这才丢了烟，透过猩红火光看向唐棠时，却见她又往后瑟缩一下，蹙眉看着他的烟。
  这时，他收了打火机放回口袋。
  “坏人？”他仔细将这两个字放在嘴里回味，目光紧着小姑娘，眼角溢着一抹坏笑说：“你有见过像我这样好看的坏人？”
  唐棠咽了咽喉咙，回望高荆浩，倒还仔细地看了他一眼，确实长得挺好看的，不过他也没必要拿这个当理由。
  她以为他在开玩笑，回答的也很板正：“长得好看的，不见得都是好人，有可能是披着羊皮的狼，不过确实是我误会你了，我道歉，对不起。”小脑袋微微点头，乌黑柔发顺着她的耳廓滑落，贴在白皙光滑的脸颊上，整个人看起来更显得小巧了。
  他愣了大概三秒钟，这才缓缓开口：“行！”
  事后，他总觉得似乎忽略了小姑娘的哪句话，但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句话。
  他把弄着金属打火机，翻盖来回传来叮！的一声清脆。
  他渐渐明白过来，这个看着乖巧的小姑娘，还挺倔强。
  什么叫长得好看的人，不见得都是好人，哼！跟一只小刺猬似的，还懂得教训人了……
  唐棠余光偶然落在他身上，在吸到淡淡的烟草味时，她下意识地放缓呼吸。
  唐棠软软开口打破沉默气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唐棠实在是不习惯和一个陌生人相处太长时间，尤其是这个看着冷面让人不能呼吸的哥哥。
  高荆浩闻言，嗤笑：“怎么？这会儿又要赶我走，我刚才可是因为你，被我老子白白捶了一顿，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哭，他就不分青红皂白的骂我，还让我来给你道歉，我觉得挺冤枉的。”
  唐棠瞪大眼睛，看着高荆浩，心里就更加委屈了，忙说：“对不起…”连说了三遍。
  那声音柔柔弱弱，似吴侬软语，听得人心里暖暖的酸酸的，看到她泪眼朦胧的样子，男人一时想不到要说些什么。
  他不耐烦地站起来，看着那张肉嘟嘟的脸蛋，竟然有些于心不忍，紧接着伸手去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安慰：“行了！我就这么说，你还真当真了。你可不要哭，不然我又要被捶了。”
  说着，高荆浩随手扯了两张纸巾，就朝她手心里塞，动作出奇的温柔。
  在触及到高荆浩冰凉的手指时，唐棠下意识地收回手，潋滟双眸诧异的看向高荆浩。
  二人视线猝不及防地交汇在一起。
  她生病了，眼底鼻尖上微微泛红，那模样还怪…讨人可怜。
  她点头，收住眼泪：“我会和高叔叔解释清楚，我知道了，我不哭了。”
  高荆浩似乎也察觉到了唐棠滚烫的体温，眉眼含笑逐渐展半开玩笑：“啧！我说刚才隔着帘子还觉得烫手，原来是抱了一个开水瓶，既然生病了就好好养身体，”说着，他左右张望，双手收回插兜里，凝了一眼病怏怏的唐棠说，点了点下巴，声音慵懒：“你是叫唐棠对吧。”
  唐棠回望他，他似乎很高，头顶的白炽灯光越过他的发，将整个人照得发亮。
  湿透的体恤在白色冷光的照耀下，似乎能够看到衣料后面起起伏伏的肌肉。
  她暗自想，他难道不冷吗？
  这时，高荆浩见她愣神，就在两人视线将要碰撞那一刻，她面颊忽地发红，眨了眨眼睛忙乖巧点头：“是。”
  高荆浩怔了片刻，随伸手拉开椅子，又往身上摸索一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于是恼火的放弃了。
  下一刻，恰好对上了那张软绵绵的眼神，他轻咳一声缓解没找到东西的尴尬，随即又抓了抓头发，露出额头，一举一动恍惚有些放浪不羁的样子。
  随即，他倏忽站地端正，对着这个乖巧的妹妹正式道歉：“真对不住，刚才把你当贼了，下次记得出声说话，不然我手上力道没轻没重的，伤着你了。”
  见他如此正经道歉，唐棠这才松了口气。
  哥哥毕竟是哥哥，应该不会那般欺负她。

  她乖巧的摇头，跟个拨浪鼓一样：“没事。”
  高荆浩点头，看到唐棠这般摇头，便忍不住心头又要发笑，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趣。
  他转身离开，还记得将椅子归于原位，不过多时，扭动门锁跟风似得离开了。
  唐棠忙伸手贴在脸蛋上，只觉得脸越来越烫手，她微微匀气，再轻轻一嗅空气中丝丝烟草味便钻入她的鼻尖，惹得小姑娘皱起眉宇。
  她本来就不喜欢烟味，现在生病了心里也觉得闷闷的，就想给房间里通气。
  唐棠小指捏开被褥一角，穿上拖鞋，走到旁边的书桌，看着上面赫然留下一个大脚印，她鼓起腮帮子，想起了刚才窗户的黑影高荆浩，兴许是他踩的。
  她将有印记的宣纸叠起来丢进垃圾桶里，葱白手指落在窗帘上扯开一条小缝隙。
  咯噔！落地窗哗啦一声解锁，她踮起脚尖，伸手去推开玻璃，倏而外面雨滴声，嘈杂声全都席卷而入，隐约还伴随着一阵轰隆的机车声音。那声音不大不小，她以前在北昙街道里听过，和骑着摩托车乱闯的飙车党发出的声音一样。
  一时好奇，便去看，就看到栅栏墙外面，穿着黑T恤的高荆浩骑着机车扬长而去。
  唐棠一时不解又觉得吃惊，雨下那么大，他竟然不怕雨淋。
  唐棠关上窗户，这次她听姑姑的话把窗户反锁了，回了床上继续休息。刚走到床边没几步，就见地上断掉的烟，她看了看，随后拿起纸张来，包住烟直接丢进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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